很快，又在导杆里接上一管子化疗药物，慢慢推了进去。
  万向东无奈地看着小护士在自己手臂上麻利地操作，看看那些透明的药水，对小护士开起了玩笑：“小姑娘，你说这些药水是不是就是单纯的生理盐水？给我吊进身体里，不过就是起到安慰剂的作用对吧？”
  小护士很年轻，二十来岁，一侧头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笑着说：“首长你真会开玩笑，这是化疗药，哪会是盐水。”
  说完又道：“你难道没有感觉有反应吗？”
  万向东说：“有点，之前吊了一个疗程，感觉有点恶心。”
  小护士看了看万向东的头发说：“首长你底子好，很多人化疗都掉头发，你没掉。”
  万向东说：“掉，昨晚我洗头的时候，抓了一把下来。”
  小护士笑不出来了。
  医生这时候走了进来，巡房的时间到了。
  主治医生走到万向东床前，看了一下床卡，然后问万向东：“万旅长，感觉如何？”
  万向东说：“没感觉，我觉得你们是在浪费时间。”
  主治医生说：“你说话中气那么足，说明治疗的方向对了。”
  万向东说：“晚期癌症，还能有治？我看就别浪费时间了。”
  那个主治医生也是军人，对万向东一点都不客气，用一种老师教训学生的口气说道：“打仗你是行家，治病我是行家，在这里，你得听我的。何况，你是军人，这仗还没打，就投降了？”
  万向东最听不得人家说他投降，于是辩解道：“我这不叫投降，我这叫坦然面对。”
  主治医生说：“你的情况不错，昨天检查结果出来了，明天开始可以配合进行免疫pd-1治疗，虽然对于胃癌来说，免疫治疗的成功率不算特别高，但是配合化疗一起进行，还是有10-20％的几率能控制住肿瘤的，你要建立信心，好吃好睡，配合治疗。”
  正说着，李正和政委老汪进来了。
  主治医生一看，知道是万向东部队的人来了。
  再一看，军衔跟万向东差不多，肯定也是旅首长。
  于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李正到了跟前，热情地和医生一一打了招呼，然后询问病情。
  主治医生将治疗情况简单说了说，然后就点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就信心，信心比金子都贵重，你劝劝你们战友吧，他老说什么浪费时间，这样可不好，下一步pd-1治疗，如果成功，那么他不光能活下去，而且生活质量也不至于降低太多。”
  说完，叮嘱了一下万向东注意休息，带着一帮医生离开了。
  李正送走了医生，回到了病床前。
  万向东说：“还有两个礼拜就要上演练场了，你们心里有底没有？”
  李正将水果篮放在桌上，拿出个苹果一边削一边说：“这事你别担心。”
  万向东不高兴了：“我怎么能不关心，我这还是旅长呢，你代旅长还没摘掉呢！”
  李正笑而不语。
  万向东忽然又像泄了气一样，重新靠在厚厚的被褥上。
  “唉，早晚也要摘掉这个代字的。”
  李正削好苹果，递给万向东，说：“你要我不摘也行，早点治好病，回来当旅长，我继续给你当参谋长。”
  万向东接过苹果，苦笑了一下，眼眶一热，红了。
  “告诉我，你有信心打败温朝晖吗？”
  李正说：“那你先告诉我，你有信心配合医生治好病吗？”
  万向东说：“你这是为难我。”
  李正说：“温朝晖也是高手，总部龙部长看中的指挥奇才，你让我这个刚上任一年的人打败他，不也是为难我？”
  万向东愣了一下说：“你这种读书人，我辩不过你。”
  李正说：“我可不光是读书人，我搞特战出身的，妥妥的铁血军人。”
  万向东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李正说：“旅长，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负责打败肿瘤，我负责打败温朝晖，你配合治疗，我应给你看。”
  正在咬苹果的万向东再次愣住。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
  咬在嘴里的苹果像是块铁，怎么都咽不下去了。
  “行，我答应。”
  “军人一言。”
  “驷马难追。”
  第1184章 准备着
  当年9月。
  新的红山-02演习已经轰轰烈烈展开。
  413旅和422旅都已经开拔前往红山演训场。
  不过，在433旅这边，驻地营区里依旧一片宁静。
  但在宁静中，空气里却渗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
  各营连的营区里头，所有的坦克和装甲车、军用卡车都已经在近期做过详细的检测和保养，油加满，随时可以拉动。
  部队已经进入了三级战备状态。
  旅部的作战中心里，代理旅长兼参谋长李正和副旅长贺斌等人正在研究部署这次演习的行军方案。
  营以上军官此时都在作战中心里头的作战1室内齐聚，台上正在做部署动员的是副旅长贺斌。
  “这次对抗演习，我们的位置不在之前的122防线附近，而且也和其他旅的作战背景、任务完全不同。现在413旅和422旅在红山地区和白鹰旅展开的是典型的区域攻防战，而我们旅这次抽签运气不好，不光排序排在最后，还抽到了难度最高的签……看来……咱们旅长的手气不好……”
  他一边调侃着，一边笑着朝坐在讲台右侧桌子桌子后头的李正笑了笑。
  整个作战室里所有指挥员都笑了。
  李正说：“抽到最难的剧本其实对我们部队是一次难得的检验，并且我们是主力旅，还准备了足足一年的时间，如果像413和422那样抽到攻防战的剧本，那么还凸显不出我们的能力，这次让我们和白鹰旅一对一进行争夺战，这是最能全方位考验我们实力的机会。只要赢了，咱们就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是实力上的胜出，否则跟别的旅一起打配合，赢了功劳只拿一半，往后出去说自己赢了白鹰旅，底气都没那么足呢。”
  干部们又笑了起来，声音比刚才还大。
  之所以大家都笑，那是因为这次李正的手气的确不好。
  红山-02演习参加的部队很多，只能分批进行。
  毕竟白鹰旅这次阶段性演习要和两个集团军里抽出来的其中6个进行对抗，所以要合理时间给白鹰旅进行修整。
  整个演习过程横跨三个月，争取在老兵退伍前完成。
  而在a集团军的对抗序列里，李正抽签时候抽到了最后一名，并且对抗的演习剧本也是诸多剧本中难度最高的一个。
  413和422抽到的是区域攻防战的演习剧本，这意味着，白鹰旅负责守卫战略要点大红山地区，而413和422则模拟进攻部队以优势兵力对白鹰旅扼守的战略要点进行猛攻，在五天内必须拿下该地区。
  一般来讲，这种攻防战里扼守战略要点的剧本是模拟大战役中某一地的部队攻防情形，因为守方占据地利优势，因此攻方往往需要以优势兵力攻击才能奏效。
  因为真实战场就是这样，和之前演习那种防御防线的情形不同，扼守要点如果没有优势兵力是难以攻下的，实战中任何一个指挥员都会调动2倍甚至4倍的兵力去攻坚，断然不会以1：1的兵力比例去打这种攻坚战。
  所以这次413和422两个旅打配合，成立联合指挥部，统一指挥，对白鹰旅扼守的大红山地区发动进攻。
  李正之所以说自己旅的运气好，而不是差，意思就在这里。
  如果是433旅抽到攻坚战的签，就意味着要和413或者422打配合，赢了有一半功劳是人家的。
  现在这个剧本完全不同了。
  李正去导演部抽签的时候，抽到的是争夺战的剧本。
  所谓的争夺战就有意思多了。
  按照剧本设定的背景，433旅和白鹰旅共同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夺取g314号地区的控制权。
  目的很简单，可是规则很有意思——两个旅都从战备状态开始准备，在接到紧急命令后同时拉动，然后组织部队机动800公里到达g314地区，进入后马上展开战斗。
  这就意味着，不像413和422旅跟白鹰旅打攻坚战那样大家进入指定阵地后，等待导演组命令开始进入演习，而是从营区集合、拉动开始就已经开始计算，一口气打到底，一直到决出胜负为止。
  如此一来，考验的不仅仅是双方的战场对攻能力，还非常考验整个部队从物资调配、人员组织、机动运输等等方面的能力，可谓是非常全面，对一个旅整体的战争能力要求极高。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或者有瑕疵，或者比对方弱，都可能造成最后的战败。
  假若433旅机动慢，白鹰旅先到了g314地区，那么他们就会构筑起防线，占据有利地形，如此一来争夺战就变成了攻防战，对于兵力一比一的433旅来讲，非常不利。
  谁先到达战场，谁就占据先机。
  因此，行军路线的设定就显得尤为重要。
  整整一个满装重型合成旅，怎么用最快的速度赶到g314，这就是摆在双方指挥员面前的首要考题。
  因为重型合成旅的履带式装备多，比如坦克，这玩意如果走公路就需要大型的拖车运载，大规模走公路需要很多拖车不说，还容易被一锅端。
  如果走铁路，运载能力是没问题了，可铁路就那几条，只要对方盯上给你来点幺蛾子，中途阻击一下，派点空中力量过来空袭什么的，也是一件令人牙疼的事。
  兵分多路，这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不可能是一个“兵分多路”就能解决的问题，制定行军方案之所以要那么多各营指挥员都来开会，是因为还要计算蓝军的卫星过顶时间。
  在这次演习里，作为蓝军的白鹰旅是有军用卫星支持的，而433旅这边要搜集他们的卫星情报，搞清楚这些卫星什么时候会过顶，在什么时间里需要做好隐蔽，比如如果车队走公路，那么就要马上开入路边的树林里找掩护。
  这些都是要考虑周全的因素。
  “……这次的行军路线按照我的想法是分成三路，除了留一个连队留守营区外，其余的部队分别走铁路、公路、国道三个方向，从宣布演习开始后马上出发，而侦察营则例外，他们必须采用最快速度乘坐直升机赶往g314，在那里展开侦察和先头占领，先在那里打下一根钉子。”
  说完后，他转向李正。
  “旅长，我说完了，请指示。”
  李正侧着头看着屏幕上的行军方案，琢磨了一下说道：“侦察营那边要小心点……”
  他转过头，目光扫向台下的营长们。
  “宁铮。”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