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和顾成姝一时都沉默下来。
  这人在跟他们说，他有故事，他过得很不好吧？
  但是，伏龙寺是什么人想加入，便能加入的吗？
  “道友若真有心，自入伏龙寺便是，又何必请人引见？”
  顾成姝轻声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这是金钢经的经文，“佛门又名空门，原指放下一切，我观道友，不是放下，而是在意。”
  因为太在意，反而更加放不下。
  封翊不是傻子，他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不由呆住。
  玄中却是听得心中一叹！
  应该是凌云宗最强二世祖，三世祖的人，却在人生最该恣意的时候，研读佛经……
  “原来我是着了相，入了心魔！”
  反应过来后，封翊苦笑，“道友是觉得，我这样的人，是入不了佛的是吧？”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wu)，故几于道。”
  顾成姝曾经无法解脱，看过不少佛经和道家的学说，“在我们道家的学说里，水为至善至柔之物。
  水性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与人无争却又容纳万物。人生之道……，其实莫过于此。”
  命运给予的，不受也得受。
  她是在不得不受的过程中，努力的超脱她自己。
  那些卑微的日子里，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做，唯一能做的，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活着。
  做一个喘着气，努力证明自己活着的人……
  顾成姝抬头看向还是正常的月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道友太看重自己的心，所以无法解脱，但事实上，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道也好，佛也罢！西传界的前车之鉴在那里，不想再被命运安排，接受那些不得不接受的东西，现在要做什么……”
  她笑笑，“你比我清楚！”
  这？
  封翊在女孩似浅实深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战意。
  他突然就羞愧了那么一点点。
  “道友活得比我明白！”
  封翊拱手，“告辞，我要寻一地，好好想一想！”
  再跟他们混下去，也许有些事，他就干不下去了。
  在这一刻，封翊突然有些明白，那么厉害的魔神，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拿下浮元界了。
  大宗门的传承，也许不止在功法，还在绝不放弃的信念中。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落荒而逃？”
  玄中眯着眼睛，直到再也看不见，“这个封翊，以后再遇，你尽量离远一点。”
  “……”
  顾成姝借着月光，再次打量四周，“还是跟你自己说吧！人家几句话一捧，你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而我……，是把他说走的人。”
  玄中：“……”
  他觉得，他还是闭嘴的好。
  “那边有殿宇，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去，能搜的，肯定早被人搜过了。”
  他们来迟了。
  玄中拒绝，“吃力不讨好的事，我现在不会干。”
  “……那好吧！”
  顾成姝无奈点头，“不过这荷塘……，有没有兴趣挖点荷藕？”
  玄中：“……”
  “这里的荷藕被混沌之气滋养，肯定比外面普通的灵藕好。”
  “……那行吧！”
  虽然收了不少战利品，但是，那些魔修肯定不会带藕的。
  玄中一撩衣袍，直接跳入水中，“我挖，你以净尘术弄干净！”
  在灵兽袋里，饱睡一觉的团团，伸出脑袋的时候，就是两人分工合作最好的时候。
  第87章 无尽荒园
  大半夜的挖藕，团团能说啥呢？
  月光下，被收拾干净的藕们，看着白白胖胖，似乎每一个都清甜可口、鲜嫩多汁，顾成姝到底忍不住，先掰了一截藕头，在那里吃的两眼弯弯。
  就是小时候的味道，小时候，萝卜、藕、甘蔗……，她都能用牙‘咔咔’的，吃嘛嘛香，喝嘛嘛好喝。
  如今又能这样了。
  真好！
  可怜还在挖藕的玄中，听她吃得香甜，抬头想抱怨的时候，却见她弯如月牙的笑眼中闪着水光，好像要哭了。
  玄中连忙低头。
  凌云宗真是不干人事。
  尹正海……
  玄中老老实实的挖藕。
  可笑混沌森林里的那群笨蛋，这么好的三阶玉白藕，就这么浪费在这里，如今便宜了他们。
  “玄中，这里的藕真好吃。”
  顾成姝声音轻快，“回头，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荷塘。”
  玄中：“……”
  不用她挖是吧？
  “好！”
  他闷闷的应下。
  唉！
  果然师父说的没错，女人都难搞的很。
  回回被玄珠欺负了，师父都这么劝他。
  原来不止玄珠难搞，天下所有的女人都难搞。
  玄中的速度加快，又抓住一根长藕，不过，他拽着拽着，就感觉不对，这根藕好像特别长。
  他一点点的把它往上拉。
  一边撸猫，一边吃藕的顾成姝看着这根藕从水面长出，长到她高，又高过她的头顶，高过一丈还没有停止，不由凝重起来，“还有吗？”
  “……还有。”
  玄中也很凝重，“这里不太对劲！”
  “喵~”
  团团不由打量了一下周围。
  似乎……没见过，不是熟悉的地。
  “咔~”
  顾成姝断了水面上的藕，仔细打量，发现它的颜色，比之前挖上来的，更有玉质感。
  而且，暴露在外久了，周身好像还自起隐隐的灵雾。
  “玄中，快点，拔出来。”
  说话间，顾成姝以最快的速度连打几个结界。
  “……”
  玄中也发现不对，非常听话的加紧时间拔藕。
  没一会，整只藕就被拔了出来。
  面对加一起有四十九个藕节，近七米的特别玉白藕，顾成姝和玄中愣了一会，这才动作飞快的一节节打断。
  两人都各取上中下各八节，唯留最下面的一节。
  “重新种回去吧！”
  “重新种回去吧！”
  两人互望一眼后，几乎同时出声。
  “听你的。”
  玄中忍不住想笑，又飞快的把它种回原位的旁边，“下面还挖吗？”
  “……挖吧，挖完了，给它们都留个根。”
  正常超过百年的玉白藕如果还没人采摘，都会腐朽化泥，成为下一波玉白藕的养份。
  他们得到的这根，或许不是玉白藕，或许……是因为混沌森林的特殊情况而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