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程老爹先喜欢上的是那两个懂事的孩子，然后才注意到俩孩子的妈。丧偶带俩娃，日子过得清贫，但是却很温馨。母亲勤快大方坚强善良周围人人都说好，教出来的两个孩子，儿子努力上进，女儿懂事可爱，真的是很不错的一家人。
  慢慢接触多了，程老爹也动了找个伴儿过日子的念头，身边刚好有个合适的，托媒一说，成了。
  谁知道外人看在眼里的种种好底下都藏着玻璃碴，就连清贫都是拿自家孩子的十年艰辛换来的呀。
  人都走了，事也了了，但程老爹心里还是梗梗的，因为实在是担心那俩孩子。
  于是，程老爹趁机教育儿子：“宝儿啦，以后娶媳妇可要擦亮眼啊，要不真的坑后代呀！”
  程莱毫不犹豫：“对！大海哥都哭了。”
  程老爹心说你大海哥哭的时候还在后头呢，碰上一个心有大爱乐于奉献的亲妈，日后他但凡不能强硬到底，一辈子也就毁了。
  程老爹就问：“你不怪我给出去两套房子吧？”
  程莱还真不在意：“爸爸你不会忘了那两套房子还是我帮你挑的吧？”
  只是当时是为了给后妈一个心安，现在却成了那无缘的哥哥妹妹最后的保障。以大海哥的性子，他爸给的房子，便是亲妈跪下来以死相逼也不会让出去的，以后也一定会回报的。而这两套房子也会推着大海哥一路走下去，再苦再难都会咬牙走下去。而走过去，就好了。
  程莱又说：“偏心的也不行，爸爸我跟你说，顾老板还有一个弟弟，他爸爸妈妈可偏心他弟了。”
  程老爹大为惊讶：“小顾那孩子那么优秀，竟然没被宠到天上去？我儿子傻傻笨笨的我还喜欢得不行呢。”
  程莱拉着脸：“……莫不是因为爸爸你只有一个儿子？”
  程老爹居然点头：“可不是，我想偏也没得选，本来还差点白得一闺女一儿子想偏哪个偏哪个的，唉！”
  程莱险些被气哭，就斜眼看他爹：“要我帮你叫回来吗？还来得及的，没走多远呢。”
  程老爹直接怼回去：“怕有的人哭呢。”
  程莱气得往旁边挪了挪，不贴着他爹坐了。
  他爹就把手上剥着的瓜子吃掉了，还把小盘子里攒的一堆一把闷嘴里了。
  程莱就打开京东，下单，说：“我买瓜子仁，不吃你剥的。”
  程老爹：“还不是我的钱。”
  程莱不服：“这是我爷给我留的，五十八块呢，足够了！”
  程老爹：“呵呵，你就指着那五十八块吃一辈子瓜子吧。”
  程莱更不服了：“我下个月就有工资了！”
  程老爹：“可不是，足足四千二呢。”
  程莱：“……那只是基本工资，年年都会涨的，而且我们福利好，还有分红呢，就单位对过那家火锅城，改西北牛肉羊肉馆子了，我们一队的！”
  程老爹迅速抓重点：“什么单位还有自己的产业？话说上次我就觉得、觉得你们单位不错了，人也好相处。”说到后面程老爹就改了口，没再追问。
  程莱心都提了起来又放了下去，只说：“是吧是吧，我们单位可好了。爸爸晚上我想吃羊肉馅饺子，大葱要多多的。”心说，儿子还有两万安家费没拿呢，要说安家费就怕你又该问了，什么单位还有安家费？
  程老爹就去拿羊肉准备给他硬生生转移话题的傻儿子包饺子去了。
  晚上，程莱吃一个饺子，拍了照片就给顾老板发：“哥，我爸爸亲手包的大葱羊肉馅饺子，可好吃了。哥你吃了没？”
  顾长晏举起手机，给崔大厨处理猴头菇的手来了个特写，再拍一张旁边已经处理好的十几种菌菇和两只土鸡，配字蘑菇鸡汤，发送。
  程莱：“……”就很生气。
  顾长晏发完微信，打了一份蛋炒饭，配两条小黄鱼，再加一个鸡腿，开饭。
  程莱把图片拿给老爹看，不高兴：“他们竟然背着我喝这么好喝的汤。”而且用的还是他种的蘑菇！
  程老爹：“……”这很明显是要吊高汤，所以儿子你是怎么认为这鸡汤是晚餐的呢，明明材料还没处理完呢。
  程莱一看老爹脸色不对，也反应过来了，就更生气了。他们一定是在歧视他这个普通二本生，这俩南波一！
  因为明天要早起拿猪嘴，爷俩就早早睡下了。程莱习惯晚睡，一时睡不着，看着手机里大海哥下午发的平安信息就想找老爹说说话。
  程莱：“爸爸，大海哥……”
  程老爹：“呼呼呼，呼呼呼～”拉起了呼噜。
  见爸爸不想提，程莱只好闭嘴了。
  而这时的李若海在做什么呢，正在新房子里帮妹妹铺床呢。
  李若海铺好床，把妹妹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说：“早前莱莱拉着我看的房，我以为他是要给自己买房子，谁知道是给我和珺珺挑的，为了安你心还准备写你的名字，幸好当时莱莱偷懒了。现在房子是程伯伯和莱莱送给我和妹妹的，都在我名下。另一套你也不用问在哪里，我挂到网上了，也已经有人预约明天看房了。”
  牵着小男孩的李母眉头微皱一言不发。
  李若海看了一眼弟弟，说：“我知道你更喜欢现在住的房子，旁边就有幼儿园，方便。但是房租呢，怎么算？原本伯伯就定的低价，后来又很久没给过，那现在给不给，怎么给，转账你让莱莱怎么接收？不尴尬吗？”
  李母失望地看着儿子，说：“龙龙是你爸的儿子，你爸没了他就是你的责任。你爸出轨，假死骗保也是为了你们，钱是你爸骗的你爷爷奶奶花的，你爸死了你还在，父债子偿本就应该你还。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除了凉薄你还学会了什么？”
  李若海根本就没听这种歪道理，笑了：“随便你说什么都行，秋天我就开学读研，房租我拿着每月给珺珺交生活费。至于我那个弟弟，行，我管，反正我也没你办法。过几天我就去他老家办相关手续，回来我接着去工地搬砖。”
  李母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想走。
  李若海在她身后说：“珺珺长得有点矮，得喝牛奶，我订了两份，如果珺珺一份都喝不到，我就退订。这个房间最好，应该是后来莱莱专门让人装修成的小城堡，如果珺珺不住，我就拆掉。珺珺的衣服鞋子玩具都是莱莱买的，很贵，你要是再谁夸一句就送人或是低价卖掉，我就连以前的一起一家一家上门讨要。”
  李母头都不回径直回了主卧，这是她和龙龙的房间，给龙龙要城堡屋子被拒绝之后的退而求其次。
  珺珺这时才从城堡角落的低矮小木屋里钻出来，抱着哥哥的腰，蹭了蹭，说：“哥，以前是我想错了，妈妈不是被弟弟抢走了，妈妈是自己走了。”
  李若海在妹妹乱糟糟的小辫子上摸摸，说：“没事儿，走就走吧，你还有哥，哥不走。对了，过年时二哥送你的长毛狗狗呢，你可以把它养在狗窝里。”
  珺珺护着二哥给扎的小辫子，说：“狗狗还在袋子里，但是哥哥哪里有狗窝呀？”
  李若海笑眯眯指着妹妹刚钻出来的小木屋：“那里就是呀，里头的骨头小枕头还是你二哥从网上拍的。”
  “啊，哥哥你不告诉我！我都钻了那么长时间狗窝！”珺珺呆滞之后尖叫一声就扑到哥哥身上去了，笑得嘎嘎的，笑着笑着就哭了，想二哥，好想二哥。
  三点，程莱熟睡中被打醒，跟着老爹去曹叔家里拿猪嘴猪尾巴。
  到地儿停车，车门一开程莱就被香醒了。
  真是太香了！
  程莱正抽鼻子呢，手里就被塞了一根刚从肘子里抽出来的大骨头，好多筋，好多肉！
  果真香，真不愧是几乎垄断他们半个z市卤肉市场的百年老字号。
  曹叔忙得很，没空招呼他们爷俩，只匆匆忙忙说了几句话又给爷俩塞了一堆吃喝就去忙了。
  程莱挑了一块筋多的大骨头拿在手上拍了一张特写，发给顾老板，配文：“为了哥的猪嘴我也是拼了。”
  顾老板睡眠本就不太好，被微信吵醒，摁开一看，瞬间清醒，趴枕头上啪啪啪敲字回复：“带点刮骨肉回来，多要筋。”
  程莱问：“要多少？”
  顾老板：“一盆，调个汁儿凉拌一份，剩下稍微切碎做成包子特别好吃。”
  程莱正要去找曹叔，就见顾老板又追加了一条：“你开视频转一圈我看看环境。”
  这个洁癖晚期！
  程莱开了视频，没转圈，直接把镜头怼到自己正对面，拿起那根筋多肉多大骨头，面无表情开啃。
  顾老板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心道，这个吃播有点香啊。
  程莱对着手机啃了两根大骨头，被老爹喂了好几块筋。
  顾老板就趴在枕头上看着破孩子啃了两根大骨头，还被老爹喂了好几块筋。
  然后顾老板起床摸出工作手机，拨通了助理常路。
  半个小时以后，小常助理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挤上了冷藏车的副驾驶，一脸标准工作笑容顿时就裂了……
  助理常路：“……”老板一定没睡醒，但他不敢说。
  顾老板看看时间，催促：“还不走？”
  助理常路：“……小程先生是坐长途大巴回家的。”
  这么说应该够委婉了吧，老板如果听懂了应该不会给他穿小鞋的吧，老板如果没听懂返程的时候不会把他撵下车让他跟车跑吧。
  小常助理紧张极了。
  顾老板若无其事下了车，把车钥匙扔给一直站在车下的助理，面不改色吩咐：“去开车。”
  没多久，再次上路，小常助理就又无奈了。在天亮不久还没多少车的高速上，试问一辆冷藏车想要追上一辆八位数豪车，可能性有多大？
  被狠狠甩在后面的小常助理并不着急，还微了老板外头的弟弟。
  程莱正在吭哧吭哧剔刮骨肉，接到常路通风报信，就呆了呆。
  正在过秤头批先到猪嘴的程老爹听到儿子报信也呆了呆。
  顾老板那么大一个老板，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偏偏天没亮就亲自跑过来接猪嘴，猪嘴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还是说，猪嘴里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程老爹拿起一个猪嘴，上看下看对着灯看，什么都没发现，就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程莱看到他老爹研究猪嘴的迷惑行为，也迷惑了。
  这时老曹过来看到爷俩都在翻来覆去研究猪嘴，就问：“都是刚杀刚割的，新鲜着呢，咋了？”
  全市他能找到的猪嘴几乎都在了，高价收来的，不会砸手里吧！
  第55章
  砸手里不至于，因为顾老板没忍住吃播诱惑亲自跑来了。
  老曹看着自家作坊门口的豪车直发愣，招呼客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总是忍不住往外瞟。
  虽然厨房重地进不去，但顾老板双眼大致一扫就对卤肉作坊的卫生情况有了底，看完就点了点头，还算满意。
  程莱捏着一块卤猪肝走过来，凑人耳边小声说：“放心吧哥，曹叔一家子祖传的洁癖，光专门打扫卫生的就雇了三四个，曹婶每天啥也不干，专盯卫生死角。我们全市上下几乎都吃他们家卤肉，再没有不放心的。”
  顾老板盯着那块猪肝，犹豫一下，有心保持一下优雅，但早饭没吃有点饿，这边又实在香得厉害，看大家都在看车没注意他，就说：“给我尝尝。”然后一把攥住程莱的手就咬了一口。
  程莱：“……婶婶刚给我送了粥，你要不要吃？”
  顾老板就有些犹豫。
  程莱：“……用一次性打包盒装的。”
  顾老板就跟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