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作者:冰川永眠      更新:2024-03-22 15:48      字数:1974
  死牢不大,江泫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那是一座颇为宽敞的牢房,铁栏由精铁打造,将这一块黑暗恶臭的空间围得密不透风。
  铁栏还很新,似乎新装上不久,江泫在途中驻足,并没有献去看死牢之中的情况,而是投向了狭窄的走道尽头——那里似乎摆着一只方木桌,一道穿着黑袍子的身影坐在桌后,静默无言地注视着来人。
  江泫沉默片刻,黑袍人也不说话。两人在这几息之间似乎都确认好了什么,下一刻不约而同地暴起,森寒的刃光闪过,长剑相接,江泫感到一股巨力震来,叫他手臂隐隐发麻,衔云险些脱手飞出去。
  他心中一戾,巨量灵力掼入,对方人险些都被震飞了,刃尖一磨,短暂退势之后,迅速抬剑刺来。
  此人剑法相当刁钻狠辣,剑剑探人命门,且灵力不弱、力巨无比。江泫如今的身体显然并不适合与人拼蛮力,好在灵力强盛,两人在狭窄的走道之中过了数招,一时之间不分高下。
  他奈何不了江泫,江泫为了控制动静要收着手打,也奈何不了他。
  说不意外是假的,看守元烨的守卫境界竟有这样的境界。江泫预计再过几招,若没结果便直接了结了他,却不想这次两剑一振,却振出些许名堂——衔云在那人身上戳了个洞,对方的剑江泫却闪身避过了。他听见对方倒吸一口凉气,啐了一句:“来的什么东西。”
  声音太熟悉了。是萧弦!
  当机立断,江泫扯住他的兜帽向下一拉。萧弦也没闲着,抻着脖子故意让他拉,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地劈向江泫的侧腰,却见听见他声音的时候生生折了向,强行扭回来,因为收不住剑势又给自己添了一剑。
  “你怎么在外头——你……”
  江泫愕然地顿住了。兜帽下头是一张狰狞的煞鬼面具,他看着萧弦顶着这样一张面具,反手扎了自己一刀。
  他彻底陷入了沉默。
  萧弦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将沾血的剑抽出来,冷飕飕地刺道:“真不愧是伏宵君!舍不得开一下尊口,要往人身上添两道伤心里才舒服。”
  他自己刺的这一剑可要比江泫这一剑重多了,似乎痛得狠,他有点站不住,可看了一下脏兮兮的地面,又强行站住了,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回椅子上坐下,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江泫将剑上血迹振净,重新将其缩小,塞回袖中,有些不确定地道:“不碍事吧?”
  萧弦道:“我捅你两剑,你看看碍不碍事?”
  江泫哑然片刻,道:“抱歉。”
  萧弦懒得说话。他在等伤口愈合,这点时间内,江泫的视线越过铁栏落进牢内,在死牢的角落看见两个靠在一起的、血糊糊的身影。
  他看了好一会,才辨认出来,左边那个是假的元思,右边那个是元烨。只是这个假元思不像之前那样死相狰狞,除了身上斑驳的血迹之外,秀美的脸上神情颇为安详,背靠着墙壁似乎正在小憩。
  元烨靠在她肩上蜷成一团,双手双脚被铁链死死捆着,几乎已深勒入肉。江泫扫过他枯瘦的手腕、蓬乱干枯的长发、血污遍布的衣物,漠然地移开目光,对萧弦道:“里头的是谁?”
  萧弦将眼皮掀开一条缝,从鼻腔深处挤出声音:“原本该坐在这儿的。”
  江泫又道:“坐在这里干什么?”
  萧弦不情不愿地坐正了。他这么窝了一会儿,伤便愈合了不少,撑着脸懒懒散散地道:“看守元烨啊。要是他又发疯,负责把他按下去。”
  江泫淡淡道:“看他这副样子,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萧弦似乎被逗乐了,哈哈笑了一声:“想不到伏宵君还有说冷笑话的天赋。他死不掉的,那玩意在他身体里一天,他就一天死不掉。”
  江泫侧头,道:“你探过了?”
  萧弦道:“自然。”他挥了挥身上的黑袍子,咧嘴笑道:“我都已经是渊谷的一份子了,这么多天没一个人把我认出来过。”
  江泫投去怀疑的目光,萧弦安坐如山。他收回视线,道:“开门。”
  萧弦道:“杀心控制一下。你现在进去把他宰了没好处,没看见人家母子睡得正好吗?”
  面对萧弦的时候,他的耐心总有点告罄的趋势。好在萧弦也看出了这一点,啧了一声,稍稍正色道:“你不是想进来查什么事情么?最近有个仪式,里头躺着这东西是祭品。”
  江泫道:“我知道。”
  萧弦道:“那你应该也很明白,有些东西活着比死了有用。”
  江泫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道:“我没说要现在杀他。”
  萧弦奇怪道:“那你进去做什么?不脏么?不臭么?不恶心么?”
  他反问了这么几句,忽然想起自己是为了谁在这种又脏又臭又恶心的地方待了这么久,神色顿时有些阴沉,拂袖将门锁挥开,撇过头不跟江泫说话了。
  江泫正好也没有陪他闲聊的兴致,拉开铁牢的门,抬脚进去。
  地板平整,但踩下去仍然阴湿粘腻。若可以,江泫很想将触觉和嗅觉一块封闭上,奈何并不现实。
  铁牢中空空的,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修士已经辟谷,不需要饮食,无矮桌矮凳,侧方墙上摆了一圈刑具,上面的血痕斑驳刺眼,可见元烨在此度日之艰难。
  江泫并没有放轻脚步声,对方却恍若无知无觉,根本没有清醒的征兆。江泫的眉尖微微皱起,他用灵力拂开挡在元烨脸前头的长发,发觉他的眼睛已经被缝住,再看双耳,被两根铁钉捣得鲜血淋漓,显然也已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