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莫子豪出主意的事儿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免得令扬的人更加记恨你。”陈骁叮嘱。
  路楠有些凡尔赛地叹了一口气：“恐怕不太行，因为莫子豪投桃报李，想要做沁然的经销商，将沁源和沁爽两款铺进京市本地商超。这根本没法低调行事。”
  陈骁无奈：这就是楠楠，有仇必报，而且还是亲自报，根本不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
  路楠却领会错了陈骁的意思，她认真保证：“我一定一定会尽快确认雇保镖的事儿，你放心吧。对了，秦老的品鉴词怎么样？”
  “字字珠玑，不需增减任何一句。”百来字的品鉴词，陈骁看过几遍就记住了，现在背诵给路楠听。
  他有着温柔的嗓音，骈四俪六、对仗工整的品鉴词从他嘴里出来，听起来就特别有韵味。
  路楠忍不住凑上前，与陈骁分享了一个带着淡淡酒味和清浅果香的吻，一吻终了，她贴着他的额头呢喃：“写得很好，念得更好。”
  说话间，代驾到了。
  车内有陌生人，他们坐在后排也没有出格的亲密举动，只是扣着手指。
  等回到酒店房间之后，路楠就去卸妆了。
  她一会儿换睡衣、一会儿拿束发带、一会儿找浴巾，在浴室里进进出出。
  路楠以为自己的暗示足够明显，没想到陈骁只是坐在沙发上，仰着头闭目养神。
  【嗯？今晚的刺激至于这么大吗？还是有什么其他我忽视的事？】
  狗子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时候最需要什么呢？
  最需要摸摸和贴贴啦，或者邀请它一起玩水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注意。
  “我忘了拿擦头发的毛巾，你帮我递一下好不好？”
  扣扣扣，是陈骁轻敲浴室门。
  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一根细腻白皙的食指，指甲刷着肉粉色的甲油，显得水嫩欲滴。
  诱人的指尖向上勾了勾……
  年轻人的欢愉总是汹涌如潮水一般，路楠驾驭着波浪，上下起伏。
  波浪给予她最真实的本能反应，那就是：永不餍足。
  【这样才对嘛。】
  什么秦博士什么姓杨的，此刻重要吗？
  陈骁偶尔流露出的不安，路楠看在眼里，也大致知晓原因，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和陈骁各方面都很契合，所以完全没有换人的打算。
  可是路楠知道，陈骁想听的，不是冷冰冰的‘我没有换人的打算’这句话。
  事实上，任何一对情侣之中，倘若有人说这句话，其效果恐怕和强力制冷剂差不多。
  路楠抚着陈骁的脸颊，仰起脖颈，露出大片布满水珠的肌肤。
  她会撒娇、有急智、能言善辩、这辈子还学会偶尔说一说善意的谎言，可是她依旧不愿意轻易承诺。
  不过她相信，陈骁的心智十分成熟，早晚会从牛角尖里钻出来！嗯！
  ……
  当然啦，路楠还记得在夜间体力劳动之前抽空给陶晓娟和方航发了信息，告知他们明日工作安排：去黄河矿业京市分公司，见李总。
  第541章
  次日一早， 酒店自助餐厅。
  陈骁和路楠手牵手有说有笑地走进去，选好各自的早餐之后，却又分别坐到不同的座位上。
  就像是灰姑娘过了十二点之后再无华服， 他们两人却相反， 天亮之后各自穿戴好身为路总/陈总的西服正装，奔赴不同的‘战场’。
  唯一能证明他们和普通年轻情侣一样甜蜜的， 大概就是走向不同座位前的相视一笑。
  落座后，翟助理和陈骁言简意赅地讲述昨晚至今晨他代为接收的电话和邮件，并梳理了今日行程。
  陈骁以前清早起来是一杯美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成了热牛奶。
  于是，只见端着一杯热牛奶的年轻霸总一边听一边点头。
  路楠最后看了一眼传说中的‘又狼又奶’， 便收敛心神对着两位下属点点头：“早。”
  “路总早。”方航急于汇报昨天下午去京市终端市场观察之后的心得体会。
  总感觉自己被下属反向内卷的路楠看了一眼方航， 无奈摇摇头：“时间还早， 我们吃早饭吧，吃完之后，坐在这里慢慢说也来得及。”
  陶晓娟在心中乐呵了一下：路总虽然热爱工作，但是极少占用我们私人时间， 更加不会让人吃饭都不安生， 之前偶有便饭的时间谈工作，其实路总每次都是饭前说完正事或者是吃完才谈正事的。这一次， 方航是将马屁拍到马腿上喽。
  二十分钟后， 路楠面前只剩空盘，她喝完热牛奶又侧头喝了两口温水，陶晓娟递上清新口气的含片。
  “谢谢。”路楠接过来， 含进口中， 说， “现在，讲讲你们昨天的心得体会吧。”
  方航有些犹豫地说：“路总，我和陶子姐昨天去了京市的便利店和进口超市。万家便利店在本地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人流密集的街道上全部有万家便利店分布，只不过外资便利店的发展势头也不容易小觑，主要商业区里头，它们挨着万家开设新店。外资便利店审核入场品牌的时候要求都特别高，如果没有实力强劲的经销商，恐怕很难将我们的产品铺进渠道。”
  早就考虑到这一点的路楠在沁然和万家之间的合同附加条款中，很大方地给出承诺，自签订经销合同之日起，半年内，沁然的产品不与其他任何便利店合作。
  路楠点点头：“所以之前我就说过，我们的产品暂时没有进入这三大便利店打算。”
  是暂时。
  见识过京市便利店竞争之激烈的方航表示受教。
  “那路总，关于商超方面的招商铺货，咱们还要等甜滋滋饮料公司的回复吗？”或者是再去积极地接触其他经销商呢？陶晓娟问到。
  “甜滋滋的江总？午饭后可以联系一下。”路楠笑了笑，“说到商超，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
  ……
  才进入黄河矿业京市分公司，方航还震惊于李总办公室装修之豪华呢，就听见对方说：“我回来之后和公司这边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投资你们沁然饮料公司。”
  进门就被镶金边的八骏图吸引住注意力的方航略微僵硬地转动自己的脖子，和同样不可置信的陶晓娟对视一眼：发生了什么？今天早上在酒店吃早饭的时候，路总说昨天有一个随时可以签约的意向客户就已经让咱们大吃一惊了。现在李总又这么说，难道是因为我最近拜财神的姿势比较标准？不不不这当然不可能！肯定是路总的能力和咱们沁然的潜力足够吸引人，对吧？
  方航眼神中传递的信息量过大，陶晓娟和他暂时还没有修炼出足够的默契，所以只看懂了前五个字。
  她同样回以五个字的眼神：我也不知道！
  好在此类场合，他们这些下属只要安安静静的坐着、适时地开口打一下配合就好，所以陶、方两人很能克制住自己的表情，然后盯着——路总的后脑勺。
  是了，因为座次的缘故，在一横排的沙发上，他们只能看见路总侧身转头之后头骨圆润、头型完美、青丝茂密的……后脑勺。
  路楠对此，依旧是不意外。
  她早在那天晚上就分析过了其余四家饮料公司，基本情况就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她心中清楚得很，沁然需要投资，黄河矿业需要找到有潜力的投资项目，这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李总开门见山，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路楠勾起嘴角，客气地笑笑，“只是不知道，贵公司准备以怎样的方式投资入股？”
  “路总，你先看看这个。”李总看了秘书一眼，对方即刻送上他们事先草拟的投资意向书。
  前天方航交给李总秘书的样品和资料显然没有在黄河矿业蒙尘。
  这份投资意向书中评估了沁然饮料公司截止目前的固定资产投资、原料投资、预期营收、成本费用、利润率等等。
  李总亲自将其中一份递给路楠，和善地说：“时间紧，其中部分数据是我们按照碳酸饮料行业内的平均数值为参考的，不一定准确，这都可以再详谈。”
  路楠接过之后，方航和陶晓娟也从李总秘书手里拿过装订好的小册子，并轻声道了句谢。
  会客室内顿时一片静谧，只剩下时不时翻动纸张的声音。
  路楠看得很仔细，看完之后又有‘果然不出所料’的想法。
  投资意向书上写着：黄河矿业愿意为沁然提供四千五百万人民币的现金，条件是要求获得沁然公司49％的股份。
  也就是说，李总这边对沁然的评估虽然很仓促，不过在没有算到路楠还剩下三千多万现金的前提下，对方提出这个条件，其实是对路楠已经支出的款项拿捏得比较精准了。
  撒钱很大方，胃口也相当大。
  如果路楠是刚创业的年轻人，估计会既忐忑又开心吧：这么干脆的资方，一次性到位的资金，还只要49％的股份呢！
  但路楠对自己、对沁然都很有信心，她想要投资，却不愿意让出这么多的股份。
  虽然李总那边拟出的某些条款看起来还挺厚道，比如说在占据了这么大比例的股份之后，依然保证路楠对沁然公司拥有日常经营的决策权；比如说，日后黄河矿业想要出售股份，同等条件下，路楠有优先购买权等等。
  可是路楠又不是商场小白兔，哪怕她不是法学专业的，但是对许多商务合同都有所涉猎，李总这份意向书后面这些‘厚道’的条款，在投资项目中基本属于常规操作。
  甚至于前一条如果不明确扩充写清楚，那对方能钻空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投资是谋利性的商业活动，最根本的目的是获取盈利。
  路楠知道这份投资意向书的问题出在哪里：沁然现在，还是太弱小了。
  她确实需要投资，不过不是现在。
  这一趟来京市，黄河矿业本就是拜访计划外的‘金主爸爸’，路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不激怒对方的前提下，回绝对方的投资意向。
  思及此，路楠居然有几分想笑：如果让那个做蓝莓果汁的眼镜男阎总知道，他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机会我却要暂时婉拒，他是不是要气死了？那么和我结下梁子的人是不是除了令扬的杨董之外，又多了一位？
  “李总，很感谢您看好沁然，并且选择了我们。但正是因为您也认可我们的潜力，所以我才无法直接答应您提出的投资条件。”路楠诚恳而抱歉地说。
  人性有时候是很复杂很奇怪的。
  如果路楠兴高采烈地一口应下，黄河矿业的李总说不定心里还会有个咯噔，就像是买东西时与人讨价还价对方十分痛快地答应，总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是被宰了；
  但是路楠现在明确表示不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李总的‘胜负欲’啊，顿时又升起来了。
  “路总，这只是意向书而已，具体条款，我们还需要再详谈。你不用着急拒绝，据我所知，你们公司的饮料在市场上确实比较领先和创新，但是饮料行业的门槛并不高，如果不能把握时间尽快占领市场，后来者居上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对吧？”
  显然，李总也做过功课。
  路楠点头承认：“确实如此。”
  “那么，你更应该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我认为，沁然现在需要更多的资金，主要用于投放广告、提升知名度。路总，我们可是考察了好几家公司之后选择你的，并且愿意不干涉沁然日常经营……”
  第542章
  路楠知道， 未来沁然想要有更好的发展，融资是不可避免的。
  当下的她账户里的钱还能顶几个月，最多就是来年春天手头估计要局促了——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 只要年前年后不断有经销商签约、打款， 资金流动起来，就不需要靠着她的老本儿‘艰难度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