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没有过多地纠结给对方科普赤藓糖醇，她认真地说：“潘叔叔，2015年世界卫生组织更新了对糖摄入量限制的建议，强烈推荐将儿童和成年人的糖摄入量都控制在总能量摄入的10％以下。次年《中国居民膳食指南》首次提出对添加糖摄入量进行限制，每日不超过50克，最好限制在25克以内。”注1
  路楠笑了笑接着说：“而目前市面上一瓶500ml的可乐大约含53g的糖。只一瓶，就糖摄入量就超标了，再加上我们一日三餐其他食物中也含有果糖、蔗糖等等，一天摄入多少糖？日积月累超标多少？恐怕真是触目惊心。您说，健康和食欲，哪个更重要？所以我认为，可乐公司当初想要推广无糖可乐，其实是符合饮料市场发展趋势的，只是超前了太多而已，所以市场对零度可乐接受度很低。”
  潘总闻言，低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己微微发福的肚子。
  二十年前的潘总会说想吃啥吃啥，人活一辈子如果吃都不过瘾那还有什么意思。
  二十年后的现在，潘总已经年年体检、年年叹号项目一大堆，他过了只顾口腹之欲的年纪，还想多活几年。
  潘总赞同地点点头：“是，人家国际巨头，有一整个的团队呢，他们的发展方向肯定是没错的。”
  “几年前无糖饮料的市场份额几乎没有，不过有零度可乐探路，其实这一两年终端市场对于无糖饮料的需求已经逐渐增大了。像我们公司的这两款，就是针对现在的空白市场研发的。”路楠解释了无糖的意思和食品法规中关于无糖、零卡的定义。
  潘总坐直身子，认真倾听：“这么说起来，这两款饮料虽然喝起来各有不同风味的甜，但是完全符合零蔗糖、零卡的标准的？”
  “没错。”路楠承诺。
  从专业上讲完定价的依据之后，路楠又从市场定位分析：“配方、专利、包装、全新的灌装生产线等等全是不菲的投入，如果将沁源定价在三四元之间，那么我方和代理或者经销商之间的利润被压得太薄；从消费者心理的角度来说，有些东西，稍微卖的贵一点点，才能配得上产品定位。潘叔叔，您说呢？”
  “行，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路楠，要么这样，你再搬两箱饮料到我车上？”潘总提议。
  路楠当然痛快答应。
  当晚，虽然后来还是开了酒，不过大概是因为莎莎也在场，最终他们一行五个人只喝了一瓶源川经典酒，陶晓娟微醺而已，便没有在酒店开房。
  路楠回到房间，忍不住给陈骁打了个电话：“你猜，我的第一位意向客户是谁？”
  陈骁略一思索：“既然你这么问，那就说明对方肯定是我也认识、再不济也是我知道的人——整个省内我和你一起待过的地方就是海临市，所以你现在在海临市？我猜，路老板第一位意向客户一定是潘莎莎了。”
  路楠粲然一笑：“陈总真是能掐会算。”
  “那我是不是该恭喜路总了？”电话那头，陈骁带着低低的笑声询问。
  路楠唔了一声：“八字有了一撇，估计还要再磨两天，等我在海临市告捷的好消息吧！”
  “好～我等着。”陈骁嘀咕，“不过，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喝到你公司生产的饮料呢。”
  路楠对修勾撒娇没有抵抗力，十分豪爽地说：“我给你发！一个口味发一箱！”
  其实她知道，陈骁并不只是撒娇而已，寄过去的饮料大概没几瓶会进他的嘴里。
  不过毕竟是情侣关系，没接受对方金钱帮助，要是连牵线搭桥都拒绝，那自己未免有些过分和对方撇清关系了。
  第510章
  “一个口味一箱哪里够分。”陈骁趁机提要求， “怎么也得一个口味三五十箱吧？”
  路楠失笑：“你这是用来喝还是用来泡澡啊？一个口味三五十箱？亏你想得出来。要这么多……怎么，难道是打算做我们沁然公司的分销商？”
  分销商概念其实白酒行业中也有。
  毕竟酒水饮料行业总是一通百通的，销售网络和销售模式比较相似。
  酒水饮料的厂家在签了代理商经销商之后的环节便是二批商、分销商等等。
  分销商、二批商都是从经销商手里拿货的， 拿到货之后， 在终端市场进行精准营销。
  现在她开陈骁的玩笑，是因为陈骁张口要一个口味三五十箱的饮料， 那么两大品类八个口味大约有三四百箱，每箱十二瓶，合计足足有三四千瓶。
  虽然这个数量多，不过从出厂价方面来说， 就算算上市场终端销售定价较高的沁源（6元是市场价不是出厂价），货值也还不足一万块， 完全不够格成为经销商。
  但是做个小分销商倒是勉强够格了——小超市、小卖部那种级别的。
  这是他们行业内才能听明白的调侃。
  正是因为听出来楠楠的兴致很高， 陈*小卖部老板*骁在那电话那头唔了一声， 试探性地说：“既然路老板你都这么说了，区区一个分销商怎么够？不如让我替路老板完成开门红吧？”
  路楠这时候已经把耳环、项链都拆下来了，现在拿起束发带把额间、鬓边的碎发都箍起来，准备卸妆。
  她饶有兴致地问：“陈总的意思分销商的规模您还看不上， 要和我签经销合同？”
  “是啊， 不知路老板意下如何？”
  先前陈骁想要支援路楠一部分创业资金，为此还动过源川分红的脑筋——路楠知道， 他一出手， 大概率是八位数起步的，这份人情太重了，即便是情侣， 她也绝不会接受。
  所以路楠变着法子婉拒了陈骁两次。
  陈骁知道路楠的性子。
  此后， 就再没提过这回事了。
  不过路楠倒是不排斥和他讨论创业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与困难， 毕竟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像是之前她缺有经验的管理层，陈骁就给出了很好的建议，让她去令扬出走的人里头‘淘宝’。
  现在话赶话说到这里，陈骁假意抱怨：“潘莎莎看好你的项目，你都愿意带她一起发财，那我呢？我同你的关系难道不亲密吗？有这样的好事，总不能次次都让潘莎莎抢在我前面吧？”
  “你还吃莎莎的醋？”路楠啧了一声。
  【好像不是第一回 了吧？】
  陈骁嘟囔着：“怎么不吃？我小本本都记着呢。除了潘莎莎，还有项菲菲、还有林燕，她们从一开始就喜欢围着你，还喜欢挽着你的手逛街。当年在海临市，你去健身房，项菲菲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要不是拳击私教课的价格高，她一定会和你一起报班上课的……”
  路楠越听越不对劲：撒娇含量过高。这家伙，今天是喝混酒了吧？所以一个劲儿说平时憋着没说出口的‘旧账’。
  “你今天晚上喝了几种酒？”路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陈骁顿了一下，小声说：“……一种。”
  “鸡尾酒，对吧？”
  “……是。”
  电话那头有些安静，陈骁不自在地喊了一声：“楠楠？我真没醉，你知道我喝混酒只是犯困而已。我就是想做你第一家经销商。”
  【还真是了不起，喝了混酒脑子反应慢的情况下都一猜一个准，果然喝醉酒并不会使他降智。】
  路楠打算去洗脸了，她对陈骁说：“乖啦。如果真的想和我谈生意，还是清醒的时候谈吧，不然我担心我的职业操守——毕竟哄骗醉汉签不平等和合作协议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不坑简直对不起自己。行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吧，晚安。”
  ……
  次日一早，路楠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振动了好几下。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昨晚喝多的修勾今早上来道歉了。
  她倒是没有因为这事情生气，只是叮嘱了一句：“喝酒伤身，注意分寸。”
  陈骁老实认错：“我现在应酬的时候基本上只需要小酌一下就行。昨晚是公司内部品鉴会，你知道的，海外市场子公司年前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关账了。鉴于十二月基本上没有出海活动，所以这个月的出海活动比较多，且大多是为了圣诞活动做准备的。仇哥提议继续推出中低度白酒作为鸡尾酒基酒，调配出绿、红、金、银等特殊色调的鸡尾酒，更迎合节日气氛。所以酒厂送来二十余款鸡尾酒让总部领导品鉴一下。今年源川在海外市场的优势不如去年明显，虽然这是发展的必然过程，可是总有些短视的人只看见其他名白酒增长的海外销量，而无视了海外市场这个蛋糕整体变大不少的事实，仇哥打算十一月和十二月打一个漂亮的关门仗呢。”
  路楠虽然已经辞职了，不过听到这些事情还是蛮感兴趣的。
  源川毕竟是她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海外子公司更是她一手打下的江山，她自然想知道自己辞职小半年，源川海外子公司的业绩怎么样了。
  但她是绝对不会去问接替了自己的仇超群——哪怕他们从前的关系比较融洽，但是路楠猜，前任就该安安静静地消失，不论是情场还是职场的前任。
  【哎，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现在陈骁愿意说一说，路楠听得很认真，她点着头说：“仇哥这个想法很好啊。总部的人还没习惯被打脸呢？海外子公司现在账目都是独立的，估计仇哥是打算等到年终总结会的时候公布销售数据，然后扬眉吐气吧。”
  闲聊了几句，陈骁还是直奔昨天未尽的话题：“怎么样，考虑一下把我签了吧？是我私人的名义，同源川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都知道，沁然饮料公司现在和源川集团的规模完全不对等，若是两家公司谈合作，主动权在哪一方就不好说了。
  “有人当年吓唬过我，说源川明令禁止在职员工兼职。”鉴于有人昨晚翻旧账，路楠也不甘示弱地展示自己的好记性。
  陈骁失笑：“你要举报我吗？”
  “也不是不行。”路楠一本正经地胡说。
  调侃（情）几句之后，路楠想了想：“那我把蓉城签给你？”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签整个川省的。”陈骁飞快补充一句，“当然得让我先看到合同再说。”
  今天是星期天，路楠原本打算中午和游霞飞吃饭的，不过昨天就完成了这一项计划，所以她今天白天没什么事，只需晚饭前准备好出门拜访客户就行：“那你现在空么？我把合同发给你看看？”
  “好啊。”陈骁一边说，打开邮箱。
  ↑一对情侣。
  星期天的早晨。
  一人在家一人在酒店。
  通过电脑视频，谈了一笔三百万的买卖。
  陈骁既然提了一个省份，那自然是想将合同金额签得越多越好的。
  不过路楠有理有据地拒绝：“我现在放出来的合同版本中有好几条条款都是对创始客户的优惠，签约时间也都尽可能地控制在半年、一年之内。陈总可不要仗着我们的关系，占我的便宜哦……”
  路楠慵懒地趴在床位伸出右手食指，冲着对方摇了摇。
  陈骁现在倒是想占另一种便宜了，只可惜，相距千里之遥！
  他往后一靠，翻了翻行程安排，果断给翟助理发信息：周一的晨会你替我开，我休息一天。
  翟助理永远都是十秒之内给予回复的：好的，陈总。
  他当然不会问boss为什么休息，不过他出言提醒：周一的晚上有蓉城政府关于西郊地块的招商晚会……
  ‘我知道，周一傍晚四点之前我会赶回去的。’陈骁放下手机，想到房地产公司的现状和汤总的强势，他微微皱了皱眉。
  行了，听见赶回去三个字，原本正在辅导儿子写奥数的翟助理就有数了。
  “爸爸，这题我还是不会。”翟家小子忍不住咬笔头。
  翟助理放下手机，拿起自动铅笔：“刚才说了，要添辅助线……看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了。”
  一个小时后，翟助理盘算着自己上个月绩效拿了不少：要么，辅导孩子写作业这事儿，还是请个家教吧？请个大学生之类的，也不会太贵，嗷？
  ……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路楠收到陈骁信息，是一张照片：海临机场。
  陈骁等到抵达再通知路楠，自然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路楠十分抱歉地说：“我约了飞翔的杨总和裴姐吃饭，晚饭恐怕不能陪你吃了。”
  陈骁捧着楠楠的脸颊，狠狠亲了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你去吧，我在酒店房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