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想着你们明天可能开工，今天过来给你拜个年。”
  白棠见他这个样儿，不像是单纯来拜年的。当下不客气地戳穿。
  “哈哈，就是就是。我就知道没啥可以瞒过你的。这不，年前车队有个兄弟，去川省那出车。想着空车回来不划算，就拉了一车的货回来。里面有一半都是那买的干辣椒……”
  话没说完，白棠就知道他这是来干啥的。又是来谈做辣椒酱的代工生意。
  这几年白棠跟洪大金的合作，都是以代加工的方式来进行的。原材料对方提供，自己这边提供人工跟配方。成品全部交由对方来处理。
  白棠之前有担心他们贴了其他牌子拿外头去卖。不过，一直没有发现这个苗头，也就不在乎了。
  只是，年前的时候她已经想过了，等到今年 2 2月。个体经营就可以进行工商登记。到时候她准备把手头上的产业都登记。只不过关于辣椒酱这一块，白棠一直没有太多的想法。
  她是想办个辣椒酱厂子，但必须找到单位挂靠。之后还要有原材料的准备、工人的招收等等。这些事儿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相当繁琐。
  所以，现在洪大金找过来。白棠再次想起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不等她提出自己的想法。那头洪大金继续道：“你以前郊区合作的那个黑市记得吧！”
  白棠见对方提到郭雄，立刻意识到接下来的话跟自己有关系。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的路子。好像要做啥酱料的厂子。说是厂子已经办好挂靠手续。年后开始做。我这边跟人打听，他主要做的是黄豆酱跟辣椒酱。”
  关于跟郭雄的合作，白棠觉得这人不太厚道。断了合作关系后，好几年没有接触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涉足这一块。没有记错的话，郭雄以前不是想着做大做强他那些大买卖吗？
  白棠还记得当时对方不太看得上辣椒酱的生意。要不是为了用辣椒酱维持跟运输队的关系。早就不干了。
  “他不是做大买卖的吗？”
  洪大金一听，嘿嘿笑道：“他以前好多货都是从我们那拿的。现在我自己出来销货，哪里还有他的事儿。他手里头那几个销货的地点，早没多少人去了。货不齐，打不过我这。”
  何天成在边上一直听着。等听到郭雄的现状后，唏嘘不已。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郭雄，居然还有这样一天。
  “他是没法儿找到更全的货源了。所以这才精力投到酱料上来。你还别说，他做酱料的话，我们这确实是不会做的。”
  作为一个销货人，扮演的就是货物流转的中间商角色。
  洪大金他们这伙人不生产货物，只负责搬运。确实是跟郭雄以后的酱料厂子没有冲突。
  “那你的意思是，也想办酱料厂吗？”
  洪大金的话云里雾里的，白棠索性直接问出来。
  “不不不，我大哥觉得办厂子太费劲了。不过，你要是想办厂子的话，我们是支持的。”
  白棠看着洪大金笑眯眯的样子，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要是办了厂子，肯定得销货。现在京市在各大自由市场都有销货摊儿的洪大金，就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厂子之后再说，咱还是得谈谈你说的这一批干辣椒该怎么处理。”
  这一谈就是一个上午。等确定好交货日期跟加工费后，洪大金就麻溜儿走了。
  “媳妇儿，你想办厂子吗？”
  白棠也很纠结。这办厂子的话，自己很多精力只能投入到厂子上来。而且，厂子要联系的关系太多了。她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办。
  何天成见她纠结的样子，想了想，直接说道：“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第92章 塑料姐妹
  “生产线几年前是淘汰下来一条了。你要的话是没问题。但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厂长, 这淘汰的生产线堆在仓库生锈也没用。还不如拿出来卖了创收。要是厂里不方便卖的话，考虑租一个？”
  “刚刚谈的那个挂靠问题，如果可以解决的话。这生产线的租用或者售卖就更加不是问题。要是挂靠到厂里, 当咱厂子底下的作坊。那用咱厂的设备不是名正言顺的吗？”
  “这挂靠的问题还得厂里开会讨论讨论……”
  听到这句话，何天成就知道厂长松口了。
  今天上午, 他跟白棠带着一些烟酒茶过来厂长家拜访。一来是职工来给领导拜年, 二来就是为了询问挂靠问题，以及设备的租用问题。
  目前，市里已经出现了不少私人办厂子挂靠在国营单位旗下。每个月给国营单位上缴一定的挂靠费用。
  甚至，何天成在学校就听说过。有些厂子经营不善的，还会把厂房、仓库、生产线这些生产物资, 拆分一部分出来。租给有需要的私人。当然, 从大面来看, 依然是国营单位生产的产品。
  昨天他们夫妻就讨论过开个小厂子的可能性。毕竟目前辣椒酱的市场还是很大的。但在倒座房那个小作坊，靠着人工来做辣椒酱，效率太低。
  加上罐头厂刚好有做辣椒酱的很多设备。如果能在罐头厂租到一个小的加工间。在那里安装上已经淘汰下来的设备。然后把小厂子挂靠在罐头厂底下, 进行生产销售工作。那么，很多问题就能从源头避免掉。
  所以，他们上午一来到厂长家，寒暄过后就提了自己的想法。同时, 还给厂长提交了一份建议的挂靠开厂计划书。
  现在听到厂长松口了, 夫妻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何天成更是立刻止住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罐头厂年后的集资楼项目。
  这一次的集资楼项目是罐头厂的二期项目。因为一期集资楼取得十分好的反响。加上厂里觉得反正都要盖楼。福利房厂里要出更多的钱, 还不如集资楼划算。
  因此, 才会在前段时间通过了二期集资楼项目。
  这个项目依然沿用原班人马。就连何天成这个脱产上大学的职工, 也积极回来厂里帮忙。
  因着这个, 厂里领导班子对何天成的印象一直很好。
  “知道你要上学, 时间比较紧迫。年后二期有些会议你可以不用参加。但是, 主要的成本把控这一块。还是需要你来看着。设计图纸已经交给市里的建筑设计院安排。应该再过一周就能出图。”
  市里有几个建筑设计院。何天成本专业很多人毕业后，进的就是建筑设计院这个单位。
  “行，到时候有什么手续问题，我也可以让老师同学帮忙。”
  进了清大建筑专业，意味着何天成拥有了很多这个行业的老师、师兄、师姐。这些人脉是厂领导十分看重的。
  白棠就在话题转到集资楼之后，就没有说话了。毕竟她不懂得建筑行业的事儿。随意插入话题，更加容易说错话。还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当个背景板。
  ——
  白棠他们夫妻在外头忙活的时候，家里却来了客人。
  来人敲响了四合院的大门。但今天四合院并没有人在家。白棠夫妻两人在外头，孩子们则是去了婆婆石香叶家里。
  于是，敲了一会儿门的客人，在确定屋里没人后，只能摇头转身离开。
  “怎么样？没人在家啊！”
  “没人，敲了半天门，又喊了半天，没人应门。后来有个邻居出来，说他们全家人出去了。”
  “那咱们先去宾馆放行李？”
  “行，走吧！晚点再来瞧瞧。也是我们这忽然心血来潮就跑来了。人家不在家也正常。”
  两人说话间很快就离开了大街，直接拐上了主干道。目的地自然是就是附近一家比较大型的国营宾馆。他们上次来京市，住的也是这家宾馆。宾馆的环境好，虽然价格有点高，但两人可以负担得起。
  “你说要是白棠知道我要来这里的医院学习半年，她会不会高兴坏了。”
  “说不定是惊吓呢！”
  “嘿，老彭。你这话可就说不对了……”
  许清欢说着，跟老彭打打闹闹起来。就像刚结婚那会儿那么热闹。
  没错，这两人就是年前回到大东北的许清欢跟老彭。
  两人当时离开的时候，白棠还跟许清欢约定。等到孩子放暑假的时候，带着孩子一起上大东北住上一些日子。白棠以为会很久见不到的许清欢，这会儿跟丈夫彭志海一起来到了京市。
  “我自己来京市学习就算了。你一个主任医师，跟着我过来像啥呢！”
  许清欢是来京市人民医院学习进修的。但彭志海这个主任，却是跟着过来这里教学半年的。
  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陪媳妇儿。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骨科大夫，彭志海这一次来京市，还是京市人民医院特邀的。
  “反正就半年的时间，咱可以在京市好好地看看。”
  听到男人的话，许清欢感叹道：“是啊！”
  她这次过来京市，除了学习，也是想跟白棠这个刚认的妹妹多一些相处时间。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许清欢很珍惜这样的时光。当然，如果接触到其他几个没见过面的姐姐。人还不错的话，许清欢是乐意跟她们相处的。
  至于跟她们相认什么的，许清欢觉得自己这个普通人暂时还没能决定下来。
  ——
  白棠夫妻两人在时间接近中午的时候，才从厂长家里离开的。主要是厂长跟厂长媳妇都太热情了。一直邀请他们吃饭。但他们本来就带着点求人的性质来的。哪能在人家家里吃饭呢？就是要吃饭，也是他们请厂长吃饭。
  不过厂长是个不来虚的那一套。最终，两人直接告辞了。
  “要不，咱找个地方一起吃饭？”
  白棠抬手看了看手表，都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这个点回到家里再做饭时间太晚。加上两个孩子都在婆婆家，也不用她操心。
  何天成听到白棠的提议，点头：“刚好前段时间，西路那开了一家什么外国餐厅。咱还没吃过外国菜。今天就去吃好了。”
  白棠也没吃过外国菜。脑海里少有的国外印象，都是当初那个噩梦带来的。
  现在想来，那个噩梦成为了她的预知梦。让她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走，咱今天也去尝鲜。”
  ——
  这年头的人，其实心中多多少少都有国外东西很稀罕的想法。这主要是国人都没去过国外，没有真正见过国外的日子。所以多多少少会对外国东西带有一些滤镜。
  这新开的外国餐厅自然也是如此。
  白棠他们刚到了餐厅附近那一条街道，就被街上排队的人给震惊了。这些人都是在排队等着进餐厅里面吃饭的。
  数量虽然不能跟百货商店上新品有的比，但也已经很多人了。白棠粗粗算了算，估摸着排队的人得有个二十多人。
  这已经是很多人了。要知道这外国餐厅吃一顿可不便宜。而来排队的，大部分穿着都很体面。一看就知道兜里有钱。
  “咱要排队吗？”
  何天成看到这样多的人也犯难。他们来外国餐厅吃饭，更多是尝鲜而已。二十多个人排队，得排到下午一两点了。那肚子不得饿扁啊！
  就在两人纠结中的时候，就看到有台小轿车停在餐厅门口。因为餐厅门口有不少人在排队。这个停车的动作差点剐蹭到边上排队的人。车里的人还没下来，就被外头排队的人团团围住骂了起来。
  何天成看到这个情况，小声说道：“这开车的司机技术肯定不太行。刚刚停车停得太急，整个车身很不稳。”
  白棠不懂得开车的技术，但看到这小轿车差点撞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年前铁蛋那次差点被撞的事故。当时她就特别讨厌那辆差点撞到铁蛋的车。
  现在眼前又出现一辆开得这样鲁莽的车子。真是让人看了都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