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君听到动静，猛地回过神，失笑道：“你都剪完了？那就准备做底吧！我再想想都用什么料子合适。”
  紫菱也没问她为什么出神，因为徐春君如果想让她知道会直接说的。
  徐春君心里存着事情，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太过惊世骇俗，并且这只是忽然冒出来的一种猜测，还是先不要跟别人说了。
  徐春君不跟别人说，不代表她不会继续求证。
  但是她无法接近淮阳王，最多只能通过他的家眷去了解他。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否则会引人怀疑的。
  淮阳王府除了姚若薇对徐春君不设防外，其他的人可是时刻都防着他们夫妇呢。
  做鞋是个细致活儿，忙了几乎一整天，连个鞋底都还没弄好。
  等到天黑下来，徐春君就让紫菱把活计先收了。
  她的确不能太操劳，何况郑无疾就要回来了，要让他看着自己在灯下做针线活，必然又要生气的。
  “姑娘洗洗手吧，”紫菱兑好了水，对徐春君说，“等姑爷回来就该吃晚饭了。”
  第559章 寿鞋两双
  人若是有事做，日子便会过得格外快。
  一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姚若薇跟前的石妈妈来了，紫菱恰好在外头，便陪着她一同进屋。
  石妈妈进了屋，笑着给徐春请安：“大娘子安好，我们小姐命我过来给您送些果品。”
  她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食盒，没有别人跟着。
  “妈妈快请坐，”徐春君笑着说，“县主近来都好吧？”
  “好，就是要忙一些。一来王爷要过寿了，二来也是到了年底下，得打点着给各家亲友送些礼物。”石妈妈答道。
  “可不是嘛，我刚才还让紫菱收拾些这边的特产，好叫人送回京去。”徐春君说。
  “夫人和大人都是京城人，那边的亲友自然多。如今隔得远，不能够见面，可不得准备些礼物嘛！”
  “我见妈妈最近又瘦了些，可是府里头太忙了么？”紫菱端过一杯茶来给石妈妈笑着问。
  “的确是瘦了些，只因前些日子我那小孙子有些闹病，我忙着经管他，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石妈妈说。
  “隔辈人总是偏疼些。”徐春君道，“我记得妈妈是能喝些酒的，钱儿，我娘家那边叫人送了不少东西来，有几瓶惠泉酒，给您拿两瓶去吧。”
  “哎呦，那可使不得。我不过是个老婆子罢了，怎么配喝这么好的酒呢？大娘子快留着待客吧！”石妈妈听了连忙摆手。
  “早跟妈妈说了，不必同我们客气。”徐春君说，“一会儿我叫她们拿着给你放到车上去。”
  石妈妈自然是千恩万谢。
  她每次来徐春君这里都不空手回去，也因此她更觉得徐春君是个好人。
  “妈妈今日来得正好，否则我也要派人去找您呢。”徐春君原本白净细腻的脸颊上因有孕微微起了几点雀斑，但并不难看，反倒给她添了几许俏皮。
  “大娘子找老身有何吩咐？”石妈妈听了忙问。
  “就是县主托我做的活计已然做得了。”徐春君笑着说，“紫菱，拿过来吧。”
  紫菱到屏风后面去，不一会转了出来，手里提着两个包袱，都是之前石妈妈拿来的。
  把其中一个放到桌子上打开，里头是两双新鞋。
  石妈妈看了就说：“哎呦，大娘子做了两双呢！我们小姐说了做一双就行了。”
  徐春君说：“虽然县主跟我说做一双就好，可我还是做了两双。用的料子不大一样，万一王爷不喜欢那一双，还有这一双可以替换。”
  “大娘子，您可真是个周全人，事事都想的这么周到。”石妈妈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徐春君做的两双鞋，看了看，摸了摸，啧啧称赞道，“瞧这一手好活计！半个月赶出两双鞋来，真是辛苦大娘子了。”
  “我的手艺有限，只不过县主既然信着我了，我少不得尽力就是了。”徐春君道，“妈妈，您拿回去之后告诉县主，那两双鞋的后鞋跟儿没锁口呢。”
  “哎，哎！”石妈妈连忙答应，“我拿回去让县主自己缝上。”
  紫菱把石妈妈带来的食盒拿下去，将里头的点心拿出来之后又装上自己府里的一些果品。
  回头让石妈妈拿回去，免得礼数上有缺。
  这里石妈妈又说了几句话，方才起身告辞。
  紫菱命一个小丫头提着食盒，她拿了两个包袱。
  其中一个里头装着徐春君做的两双新鞋，另一个里头包着的是淮阳王的旧鞋子。
  石妈妈是坐了马车来的，紫菱把她送上马车，又帮她把东西安置好。
  马车走出去一条街，石妈妈对车夫说：“先到我家去一趟，回头我从后门再进府就是了。”
  他们家就住在王府的后条街上，走个几十步就到王府的后门了。
  姚若薇住的院子又靠后，走后门比走前门还要方便。
  车夫于是把马车直接赶到了石妈妈家门口，石妈妈从车上下来。
  他们家也有个小丫头子，急忙出来迎着。
  石妈妈让她把食盒打开，给车夫分了些点心。
  她知道这些点心姚若薇也用不到，所以就直接分了。
  然后让小丫头提着空食盒，自己挎着两个包袱从后门进来了。
  此时姚若薇也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见石妈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包袱，就问：“怎么，已经做好了吗？”
  石妈妈笑道：“可不是做得了吗？还做了两双呢！”
  姚若薇打开包袱一看，两双都是睡鞋。
  一双是佛青色鞋面，月白色衬里。
  另一双则是烟绿鞋面，肉桂粉色的软缎内里。
  “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给男子做鞋用粉色衬里的。”姚若薇拿起鞋子来仔细端详，“可这颜色配起来却出奇的好看。
  而且这鞋子真是又软又轻，穿上一定舒服极了。”
  “郑家大娘子也说了，多做一双有个替换。”石妈妈说。
  “这位郑大娘子怕不是有七窍玲珑心吧，什么事都能做得比你想的还要好。”姚若薇满意极了，“我要是有她一半的聪明和才情就好了。”
  “依着老奴说很是不必，那郑大娘子虽然是个聪明贤惠不过的，可是她长到这么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呀，哪比得上小姐您有福气呢。”石妈妈说。
  “那倒也是，我听闻她也是个庶出的！而且自幼就没了生母。况且徐家前些年家运败落得厉害，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艰难的。”姚若薇叹气道。
  “郑大娘子还说了，这两双鞋的后跟儿得小姐您亲自缝。”石妈妈笑着说。
  “是了，我之前不是告诉她留几针给我嘛，好歹我也应个名。”姚若微笑着让石妈妈去找针线。
  就这么几针，她加倍小心，也出不了大错。
  每年淮阳王生日的时候，家中的女眷多是送自己做的针线。
  也不会一个个单送，都是在淮阳王生日这天早上，各房里派了人将活计送过去，都放在那里，由专门的人管着。
  到时候王爷若是看中了穿上，合意了会问一句是谁送的。
  腊月初一，淮阳王生日这天下起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也不知今年是不是因为郑无疾来到的缘故，淮阳王之前就表明自己不过寿，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寿礼。
  不过徐春君还是打点了几样礼物，命人送了过去。
  都是寻常的寿桃寿面，外加两匹福寿字团花的衣料。
  第560章 迷雾
  雪下了一整天，到夜里才停。
  淮阳王府的家宴直到一更天才结束。
  姚正扶着薄醉微醺的淮阳王去休息，他从来都有自己寝房，很少到妻妾房中去。
  不少人都知道淮阳王有洁癖，尤其讨厌女子身上的脂粉香。
  尽管王妃等人都刻意不用脂粉，但梳头总不能不用头油，所以还是不能完全避免掉。
  尤其是如今，他年纪大了，更是习惯一个人睡。
  淮阳王的姬妾不是很多，且都是本分听话的。
  淮阳王年轻的时候于女色上就不怎么上心，可这也不算是毛病。
  在加上他有儿有女，不贪色，反而更受人尊敬。
  服侍淮阳王起居的人年纪都偏大，而且多是聋哑人。
  这些人还是大长公主留下来的，一个个都无比忠心。
  淮阳王进了屋，让众人都退了下去。
  屋子里亮着两盏灯，桌上一盏，床边一盏。
  桌上摆满了各色针线，这都是寿礼。
  要在这屋子里放足一整天，到第二天早晨才会收起来。
  绫罗绸缎在烛光的映照下，发着柔和的毫光。
  其中一双鞋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双睡鞋，颜色柔和，看上去就十分舒服。
  淮阳王伸手将这双鞋拿了起来，轻飘飘的，像托着一片云。
  尤其是那柔粉色的内里，格外让他喜欢。
  他把手放在上面轻轻抚摸着，像抚摸有着美丽羽毛的鸟儿的翅膀。
  这颜色一直是他想要却又不能要的。
  但是这双鞋可以，它不会让外人看见，而且只是内里是这种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