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第223节
作者:风歌且行      更新:2023-11-17 15:50      字数:4093
  雪色衬肤,将宋小河浓黑的眉毛眼睛和粉嫩的唇衬得颇为明媚鲜亮,打开门,金灿灿的阳光落下来,漂亮得打眼。
  宋小河穿着天字级猎师的宗服,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耍足了威风。
  没多久就有仙盟弟子前来唤她,说仙盟大殿的授勋要开始了。
  宋小河去屋里拿了木剑,别在腰上,跟着人一同去了仙盟总部。
  总部坐落在群山的正中央,殿前铺了辽阔的石砖地板。
  上回沈溪山八柄巨剑落下来,砸坏的那些地砖都给重新修理,看不出半点损坏过的痕迹。
  仙盟内门的所有弟子,皆聚集于殿前,分等级和派别站着,不同颜色的宗服层层往后蔓延,十数杆迎风招展的旗摆在两侧,硕大的鼓位于旗后,场面看起来颇为壮观。
  青璃站在殿前正中央的位置,左右则是其他两门的门主,再往下就是仙盟各分部的任职之人,站在阶梯上,将地位分得相当明确。
  仙盟中天字级猎师并不多,寥寥几个站在阶梯的右侧,此时授勋仪式还并未开始,气氛不算严肃,阶梯上的人都在低低闲聊。
  不知是沈溪山的模样生得太好,还是宋小河寻找沈溪山的身影颇为熟练,她只往人群里一看,立马就找到了沈溪山。
  他与孟观行站在一处,面上的表情淡淡的,正听孟观行说话。
  即便是站在一众面容俊秀美丽的男女之中,沈溪山依旧是最鲜艳的那一个,从不会被人群所埋没。
  这一眼刚看过去,沈溪山忽而偏头,眼眸一转,隔着遥遥距离与她对上了视线。
  宋小河此刻心虚得很,害怕被人看出端倪,便不敢太明显地去看人,至于他对视了那么一瞬,就赶紧把头低下来。
  带路的女弟子将宋小河带到青璃面前,行了一礼告退,宋小河上前两步,微微躬身道:“弟子宋小河,拜见盟主。”
  青璃莞尔一笑,“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吧。”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大鼓被敲响,所有仙盟弟子同时躬身行拜礼,浑厚的号角声紧跟着吹响,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带着绵长的尾音。
  一弟子举着托盘上前来,上面放着一块洁白无瑕的玉,当间一个耀眼的金色字体:天。
  青璃将玉牌拿起来,笑眯眯地唤着宋小河上前,说道:“六界浮生,向来都以强者为尊,只有凡界有诸多约束己身的规矩,也正是这一条条规矩,才能让生命短暂而脆弱的凡人繁衍不息,经历各种风浪灾难,仍在六界有一席之地,这便是规矩的意义。”
  “此玉牌今日授你,不仅仅是认可你的修为,更是为你日后的行为加上了约束,也意味着你将承担更重的责任,失去了懦弱的资格,成为这万千双眼睛所注视的榜样。”青璃问道:“宋小河,你可愿意接此令牌?”
  声音在宋小河的耳边缠绕着。
  她抬头,看见那块泛着温润光芒的玉牌,忽而想到了从前。
  昔日,宋小河总是穿着内门中等级最低的宗服,站在茫茫人海的最后面,当间隔的距离仿佛千山万水,她要很努力地看,才能看见最前面的台阶上所站着的众人,站着的沈溪山。
  那时候的她,总是想着有朝一日,她能穿越这段距离,走上最前方的阶梯,站在上面,于万众瞩目之下接受天字级猎师的授勋。
  却不承想,真正到了这一日,她竟有些恍惚了。
  约束,承担,万千双眼睛所注视的榜样。
  单单是这几个词,就让宋小河心头压上了巨石一般,沉甸甸的。
  不过这些迟疑都是一瞬间的,宋小河很快抬起双手,以清铃般的声音应道:“小河愿意。”
  青璃将玉牌放在她的手上。
  白色的光芒在她周身环绕,又敛入玉牌中,青璃说:“此后,这块玉牌就属于你了。”
  宋小河拜谢青璃,将玉牌挂在了腰间,随后走向天字级猎师所站的区域,在沈溪山的边上站定,当间隔着半臂的距离,两人谁也没看谁。
  孟观行越过沈溪山,笑着对她道:“小河师妹,恭喜。”
  宋小河回了个笑容,主动问道:“孟师兄手臂的伤可好了?”
  孟观行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手臂,约莫是回想到了当初被砍下手臂的记忆阴影,笑意就有些勉强了,“自然痊愈了,说起来此事还要多谢小河师妹,若非你看出那恶人接了我的胳膊,留他一条性命押回来,我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宋小河有些诧异地看了沈溪山一眼。
  留钟浔元性命和看出他手臂接的是孟观行的人可不是她,她只不过发现钟浔元两只手臂肤色有些诧异罢了,想来又是沈溪山将那些人情塞在了她头上。
  宋小河就说:“不必谢我,按规矩也是该押回仙盟的,孟师兄的手臂没事就好。”
  两人隔着沈溪山说话,当间的人一脸漠然,像是耳朵听不见似的,完全不参与两人的对话。
  真真是做到了宋小河所说的,在外面装作不熟,甚至冷漠到了孟观行都一头雾水的地步,还以为二人吵架。
  不过当着沈溪山的面,也不好多聊,孟观行与她随便说了几句便各自站好。
  像往常的祭仙大会一样,青璃将近半年来发生的大事以及谁人立下的大功一一表彰,而后便是说些鼓励弟子的话,前后用了一个时辰才散伙。
  不过宋小河被青璃叫进了殿中。
  大殿里像之前一样,坐着两门的门主左晔和柳莺莺,青璃站在当中,见宋小河进来之后,殿门就关上了,殿中无比安静。
  宋小河行了一礼,就听青璃问道:“如今梁檀和梁清的魂魄都在你身上,你如何打算?”
  她道:“自然是要送师父师伯去轮回。”
  青璃慈祥地看着她,眸光中有几分嘉许,“先前还担心你去寿麟城之后会受当地人的影响,迷失本心,但现在看来,你倒是玲珑心窍。”
  宋小河默默颔首,道一声盟主谬赞。
  若是之前的宋小河去了寿麟城,那铁定是走不出来的,她拿到双鱼神玉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给师父和师伯造新的躯体。
  可在临行前,沈溪山已经将宋小河从梦中拉出来,所以她才能不被那些“起死回生”所迷惑。
  青璃说:“既然他们兄弟二人魂魄已全,那便给我吧,改日我送去冥界。”
  宋小河先行了一礼,而后道:“盟主,弟子想亲自送师父师伯去轮回。”
  青璃愣了片刻,笑道:“你知道要送往哪里?”
  “弟子不知,还请盟主告知。”
  “你想去送也可以,如今冥界与人界的交界门位于南延一处名唤龙息之谷的地方,中元节时冥府之门大开,届时你将他们二人的魂魄交给黑白无常即可,我这两日就去给冥府传信知会一声,你要赶在七月半之前到达那地方。”
  “龙息之谷……”
  宋小河的心被触动,失神间想起了那个迷蒙的梦境,如厚重的迷雾遮掩,拨不开,看不见。
  当初在前往酆都鬼蜮的灵船上,步时鸢就站在甲板往远处眺望,指了个很远的方向对宋小河说:“这个方向一直向南,有座山谷,名唤龙息之谷。”
  她说:“那是你的宿命之地。”
  那时的宋小河并不知道步时鸢话中的含义,她只以为又是鸢姐在她头上算的死劫。
  如今想起来,步时鸢的卦果然厉害,她到底还是与龙息之谷有缘,要走这一趟。
  宋小河道:“多谢盟主,弟子会尽快启程,于七月半之前抵达南延。”
  “不急。”青璃道:“你才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几日再去。”
  宋小河又行一礼,退出大殿。
  待她走后,柳莺莺忽而开口,“这丫头这么讨人喜欢,沈溪山那小子,当真没有动心?”
  左晔则是满脸的不赞同,“修无情道之人如何能动心?溪山最是懂事,自然会克己奉礼,坚守本心。”
  片刻后,青璃缓声道:“昨日看了他脖子上的断情咒,暂无端倪之像。”
  柳莺莺又道:“会不会是他施法掩藏了?”
  青璃顿了顿,而后说:“那是我亲手下的禁咒,若他当真能掩藏,就表明修为已经在我之上。”
  柳莺莺便不说话了。
  青璃是仙,若沈溪山的修为真到了那般地步,早就飞升了。
  既然断情禁咒暂无端倪,就代表沈溪山确实还未动心,殿中的三人也暗暗放宽了心。
  虽然吧,宋小河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傻乐,但她也有自己的思量和打算。
  不过这打算,倒也不急于一时。
  从仙盟大殿出来之后,宋小河倒没急着回沧海峰,而是慢悠悠地在仙盟前后都给转了一遍,腰间挂着天字级的玉牌,不管走到何处都没人阻拦,畅通无阻。
  可算是把她得意死了。
  转到日暮之时,宋小河正打算回去,孟观行却找上了她。
  两人客套两句,孟观行直接表明来意,“今日我一直都在水牢中审人,那钟浔元什么都不肯说,非要见你一面,我与他磨了许久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来找你,你若是现在得闲,能否随我去一趟水牢?”
  宋小河欣然应允,路上问道:“不是可以抽魂审问吗?他不说就问不出来了?”
  “寻常情况下还是能审则审,人界现在掌控的抽魂术并没有那么完美,将魂魄抽出来再放回去,人就痴傻了。”孟观行说:“若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不肯招待,也只能动用此法。”
  宋小河这才明了,不再多问,随着孟观行去了水牢。
  沈溪山找宋小河都找一天了,她就好比条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到处钻。
  他去了沧海峰三回,回回都只能看见那个讨打的苏暮临,转来转去找不到人,他便下意识念动了共感咒。
  而后突然想起,共感咒早就不能用了,他正要切断,却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你在想什么?”
  有人道。
  沈溪山一听,心说这不是那狗皮膏药的声音吗?
  这才惊觉,原来是共感咒竟然念通了。
  静谧昏暗的牢房里,一盏烛灯挂在墙上,光落在宋小河的脸上,照出她微微走神的眉眼。
  “你方才不是疑惑,先前在樱花林沈溪山为何会突然出现吗?”她答道:“是共感咒,我与他结下了共感咒,只要我们当中有任何一方念通法诀,就能对话,那时我并未怀疑你,只是他念通了共感咒,所以才得知我与你在一处,并非我将他叫来。”
  钟浔元扯了扯嘴角,讥讽道:“好一个修无情道的少剑仙,共感咒都结下了。”
  宋小河语气生硬道:“这与你无关,你不是说要见我,就为了问这个事?”
  钟浔元被双手都被锁链捆住,靠坐在墙边,看起来十分狼狈,有些脏的脸上却勾着一抹笑。
  “这房中没有其他人,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钟浔元道:“宋小河,你当真觉得,沈溪山会为你放弃无情道吗?”
  “什么?”宋小河一愣。
  “你好好想想,若要他放弃千年不遇的卓绝天赋,天之骄子的地位,甚至有可能被青璃驱逐出师门,就为了跟你在一起?如何做选择,恐怕是个人都不会犹豫。”
  钟浔元嗤笑,喃喃道:“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有人生自泥泞,有人生在山巅。”
  宋小河问:“你说这些有何意义?”
  钟浔元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俩更为相配罢了。”
  “你从前是籍籍无名的弟子,而我则是早早被家族遗弃的废子,我们有着相同的出生和遭遇,只有我才能理解你这些年的辛酸艰苦,生在山巅的沈溪山又如何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