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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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头儿的春天 更新:2023-06-05 22:01 字数:4227
第149章 第 149 章
杜太爷说出门没看皇历, 果然,他一回到楚州路杜宅,就回房看皇历去了。
晚上出来吃饭他问珍卿, 慕先生身边,最近死了亲戚朋友没有。
珍卿直接说不晓得, 免得变相鼓励他搞封建学信。
嘴快的胖妈说可不嘛, 上半年才死了老婆, 后半年又死学生, 前段时间邻居又死了, 你说慕先生身边,是不是阴煞气有点重。
就见杜太爷的眼神,噌噌噌像加了电压似的灯泡, 一下子亮了好几个度数。
好家伙,这杜太爷和胖妈一对眼,像失散的亲人道中相适, 这叫八豆看绿豆!拦都拦不住的啊!
这两人讲一阵迷信术语, 杜太爷沉吟良久, 忽然一跺饭碗,斩钉截铁地说:
“珍卿, 慕先生是孤煞的命, 一小就六亲断绝了,现在又死老婆又死学生, 我今天一去见他, 这又下暴雨又撞人, 可见他是专门妨人的……你以后别跟着他学啦……我再给你寻个好先生……”
正在吃面喝汤的珍卿:…………
陆三哥看珍卿无语, 笑着跟杜太爷解说, 说慕先生中国外国都有名, 连多少当官的都喜欢他的画。慕先生在官场、商界、军中,那是有大面子的人,做他学生好处多着呢……
又说慕先生画画得好,他的画一出来展览,好多人哭着喊着要买,一幅画少则几千块,多则十数万……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做他的学生,就是想学慕先生绝技,学来既有名望地位,还能大把大把挣钱呢!”
杜太爷立刻心热了,追问果真挣那么多吗。
连二表伯也惊诧不已,想他在各地贩货卖,忙忙哄哄折腾几个月,也不过挣几百上千的。
这位慕先生的画,一幅竟能卖到几万块,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二表伯问珍卿:
“那慕先生画一幅画,要花多少时间啦?”
珍卿说:“要看画的大小,还有构图复杂不复杂,快的不超过一个月,慢的可能要几个月吧,有的画太难,忙活几年也是有的……”
最后,杜太爷的灵魂被金钱占据,帮他战胜了封建迷信,他对慕先生的指戳告一段落。
后来,珍卿去艺大美术系,找慕先生帮她改构图,才从朱师姐和叶小哥那,晓得了莫家谦做的事。
那天莫家谦先生跑下楼前,才跟慕先生大吵了一架。
莫先生想把自己的十幅画,放到慕先生的联合画展展览。
慕先生说他的作品不过关,一直没同意莫先生的请求。
那天他又跑过来交换条件,说若同意展览他的画,他就告诉莫先生,他失踪的学生究竟下落如何。
慕先生想到失踪的学生,一时间悲愤交加、怒不可遏,把莫家谦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说他利欲熏心,满心机巧诡诈,根本不配称作一个艺术家。
珍卿觉得这种决裂早有前兆,六月份的初次见面,他对莫先生观感就一般。七月份的郊外写生,莫先生也一同去了。
也许那天慕先生痛斥的,就是当时在场的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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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侄子不日就启程回禹州,珍卿本说翌日就去找人,给他弄一套近日连载的《儿童画报》,再弄一些《葫芦七子》的单行本。
没想到啊没想到,三哥筹备的时装表演慈善茶舞会,在酝酿了半个多月后,在租界的华明饭店隆重召开——竟然没有报刊大搞广告攻势。
虽然没有大搞广告攻势,但此次大会,在某一些圈子里声势造得很大。
一般人根本得不到此会请帖,主办方不遗余力地运作下,在大会举办之日,本城政军绅商学报各界名流,一时间云集明华大饭店,共襄中新绸厂所创之盛会。
大会之根本目的,是为推广绸厂之服装面料,但也有丰富的娱乐活动。
比如一开始热场的茶会,大家喝喝茶联络一下情谊,然后让贵客们露露脸讲讲话,接着会有别开生面的时装表演活动。
在冗长的热场阶段,作为《新女性报》特派记者,珍卿就把新闻的导语在脑海中写好。
这一会儿她抱着相机,就是满场乱窜着,拍点可作配图的相片——当然,如果拍得不尽人意,她还是会直接用三哥他们的照片。
主持人慷慨激昂地宣布后,今天的重头戏——时装表演,总算在众人翘首期盼中开始。
那美轮美奂的舞台设计,那酷炫精彩的灯光转换,还有那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的美人,摇曳着神秘魅惑的步伐,络绎从高高的展示台飘荡过去,有人脖子伸得像鹅那么,色与神授的样子,简直要留哈喇子了。
美人们身上似披着五彩云霓,不啻是九天玄女下凡,霎时间抓住了男人的心魂,激发了女人的审美。
模特们穿着靓衣摇曳来去,主持人还在上头解说:每位表演模特是谁人,她穿的旗袍用什么面料,这件旗袍的领、袖、腰、肩、下摆,都有什么新颖亮眼的设计,等等。
不过稍有一点遗憾的是,这放送音乐、歌声的播音电机,立体环声效果虽然酷炫,但放送的音乐还是柔曼,没有后世t台走秀的炫酷感。
但此间在座的贵妇名媛们,已如恍如置身宝境仙宫,聆听的是盛宴仙音,观赏的是仙境丽影……
有些人面带得体微笑,在观赏这别拘一格的表演;有的人拍手欢呼舞蹈,脖子快伸到高台上面;更有的人站起来,模仿着那些明星模特的步态……
陆三哥是时装表演的统筹,一直在后面忙活,没有露面。
珍卿听主持人的话音,已经要展示到最后一件服装,珍卿连忙跑去后台,想给三哥拍张工作照。
想象中的发号施令,雷厉风行,没有出现在三哥身上。
三哥正拿钢笔在纸板上写字,写完交代员工交给外头的主持人。
珍卿赶紧抓拍这个瞬间,三哥一见她瞬间解颜一笑,屁股靠着摆杂物的大长桌,抱手笑看着记者范儿的珍卿。
噢呵呵,这姿态真是潇洒倜傥,而且意气风发,珍卿又赶紧抓拍一张。
外面主持人大声宣布,叫中新绸厂厂长肖桂梁先生讲话。
珍卿侧目听了一会儿,这肖厂长也挺意气风发,从中新绸厂的人才引进、技术提升,还有生产理念、设计工艺,讲到由面料引发的服装创新理念,自如地挥洒了二十分钟……
他讲完又听技术顾问——胡先甲先生讲,到了竟然都没请三哥讲。
珍卿意外之极:“三哥,你是事了拂去,深藏功与名吗?怎么连面都不露?”
三哥无所谓地笑:“我投资产业那么多,都叫我抛头露面,我更不成肥羊了。我也是跟你学的,只得利不图名,深藏功与名……”
珍卿不好意思地笑,忽听这后台的简易门外,有人刻意清嗓提示自己存在。
珍卿跟三哥不约而同看去,是卢君毓这个年青人。
陆三哥笑得客气:“卢三少怎么来后台了,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吗?”
卢君毓跟三哥握握手,笑得洒然:
“这场舞台表演,在下惊艳不已,忍不心生景仰,特地想瞧瞧是谁的手笔,不想竟是陆先生的杰作,真是让人既羡且惭啊。
“怪不得家父提及慕先生,总说是我们青年一辈的楷模……”
陆三哥莫名瞅珍卿一眼,见她表情平淡随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三哥自然会应付场面,瞅着这位不速而至的卢先生,不失礼貌地跟他打点太极。
不得不说卢君毓还是年轻,三哥不动声色打太极,珍卿老神在在不插话,他就主动提起来:
“陆先生有所不知,我与令妹还是校友,在下一直钦慕她的才华,她是新时代女性的典范,不愧是谢董事长的女儿。”
陆三哥忽然揽一下珍卿,笑着打量一下她,替珍卿谦虚一番,说卢三少着实过誉,他是没见到珍卿冥顽无赖的时候,又说:
“这倒并非纯是家母功劳,珍卿来谢公馆不过一年,还是她祖父和自己努力。”
珍卿觉得卢某人莫名其妙,好端端把她吹嘘一顿,难道她就会对他另眼相看吗?
后来,陆三哥说去下洗手间,珍卿也说要出去拍照,卢君毓也跟着珍卿出去去了。
这大会还请各界人物讲话,现在是警备司令部的参谋讲话。
他讲演的大致意思是,在伟大韩领袖的英明领导下,内乱已近戡平,太平世界已经到来,他欣喜于工业界诸位贤达,以艰苦奋斗之决心,同心戮力发展民族工商业……
紧接着是华界卢市长讲话,慷慨激昂地忆往昔,谈现在,盼未来……
好容易听完一盆盆鸡汤,茶舞会已经开始了。
三哥他们忙着应酬,随时与各界的友朋贤达谈笑风生……
其余地方,有人带舞伴滑入舞池,在人艳赏的眼神中翩翩起舞;
还有人帮着引介各方人士,娇妍美丽的女明星,矜持地跟某些达官贵人握手……
珍卿觉得有点不适:这时候的女明星,跟后世的女明星没法比。
他们地位没有那么尊重,有时候替达官贵人站台,很容易很被视为可口的猎物,就算个人想清高些也难办。
卢君毓跟珍卿待了一阵,见她一直忙于捕捉画面,觉得没意思就暂时走开了。
□□姐现在是边缘人,在名媛小姐堆那待不住,就跑去跟那些女明星聊天儿,倒是兴高采烈,如鱼得水。
珍卿拍到谢董事长那里,正与人谈笑风生的谢董事长,一把捞住珍卿大笑着问:
“我看你像个小蝴蝶,这半天,你一飞到这儿一飞到那,一刻也没有停下来,你倒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说得那些政商界的头面人物,都善意地哄笑起来——珍卿略瞅了众人一眼,有认识的也有不识的,反正都是大佬就是了。
珍卿赶紧稳住台面,低头微微抿唇一笑:
“母亲把我比作蝴蝶,可是方比对了。
“我这个小蝴蝶看遍全场,今日可谓大饱眼福,我回去要告诉其他的小蝴蝶们,这里的花衣裳最漂亮,叫他们每人都裁一身穿。
“那么多着装漂亮的小蝴蝶,整天在眼前飞来飞去,那人人都觉得赏心悦目,心情好人就不暴躁,世界也变得更美好。人们也不打仗也不做坏事了。
“母亲,你看我是在全场乱转,实际我将为创造美好世界,做出不小的贡献,只不过这一份大功劳,大家以后才能得见呢。”
大家都捧场地大笑,不由细打量这娇憨可爱的五小姐:
见她尤是青春韶华好样貌,虽然年纪让她略显青涩,但是她落落大方,神采自若,说她笑起来明媚娇妍,举手投足间落落拓拓的书卷气,也着实让人暗暗心折。
众人忍不住心生赞叹:谢公馆的小姐,果然不是俗流凡品。
大家夸谢董事长后继有人,这将来不定又是一个谢董事长;还有人笑说谢公馆风水好,养出的孩子个个钟灵毓秀,调侃某某当初怕鬼没有拿下;还有人看珍卿半大不小,问她如今在哪里上学,一听说他外甥女也在培英;也有问五小姐定亲没有,他家的犬子侄儿或是良配啊……
谢董事长大笑着拍手,说她可不会包办婚姻,由着孩子们自己看上眼,她以后只管出嫁妆就是了。
珍卿好容易从这里脱身,总算是嘘出一口气,跑到餐桌那想找杯饮料喝。
不知从哪冒出的卢君毓,拿了一杯温水过来,正递到珍卿面前。
珍卿审视了一下他,叫他留着自己喝,小动作地推开这杯温水,扭头拿了一杯橘汁喝。
卢君毓手插进衣袋里,面露不快地牢骚:“你怎么把人想得这么坏?”
珍卿咀嚼橘汁里的颗粒,耸肩叹气道:“这世道太坏了,世上的衣冠禽兽太多,我怎么晓得,你到底是人是鬼呢?”
卢君毓无奈看着她:“珍卿,你若愿意牵一下我的手,就晓得我的手是热的,我的心也是热的,怎么可能是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