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进入尾声时，楼上陆陆续续有人打着哈欠下来，嗓音还带着困意：“早啊——”
  “早。”祁随之点点头，看了一眼下来的人，“欸对了林远，你昨天怎么过来的？”
  林远诧异地看他：“骑车啊，你没睡醒吗？”
  祁随之问：“哪一辆？”
  “宝马那辆，双r。”林远说，“怎么了？”
  bmw s 1000 rr，有后座。
  祁随之看了一眼电影看着看着就抱着膝盖闭上眼睡过去的明暄，开口道：“你之前不是想试试我的车吗，今天换一换？”
  “哟？”林远满脸不可置信，“怎么舍得把车给我骑了？”
  “我车没后座。”祁随之视线落在明暄身上，“等会骑你车把他带回去，回头出来玩的时候再换回来。”
  林远看了一眼睡昏过去的明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抛给了祁随之：“喏。”
  接过钥匙，祁随之也把自己的车钥匙抛了过去。
  “早知道骑你车的前提都跟明暄有关，我馋死你h2的那段时间我就该把明暄绑了威胁你。”林远笑开玩笑道。
  祁随之也笑，没说话。
  再醒来的时候，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屏幕上的电影也已经不是他刚下楼的时候和祁随之一起看的那一部了。
  “醒了啊。”这会儿的小雅没化妆，比平常看上去要清淡不少，但依旧漂亮，“下次出门别说自己千杯不醉了啊弟弟。”
  明暄嘿嘿挠头。
  “走吧，送你回学校。”祁随之站起身，朝睡得东倒西歪的明暄伸出了手。
  明暄顿了顿，那个把祁随之当成初号机的尴尬感还没过去。
  但还是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别墅外浩浩荡荡停着各种不同品牌型号的摩托车，明暄头也不回地走到了自己唯一认识的那辆旁边，等着祁随之。
  “明暄。”林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了另一边摩托车，“这辆今天我骑，随之骑我那个。”
  明暄还没反应过来：“啊？”
  “明暄，过来。”祁随之插上车钥匙，长腿跨上了这辆虽然车明暄不认识但标识一定认识的摩托上。
  明暄走了两步到他身边，抓着祁随之的衣服跨坐了上去，发现自己不至于半个屁股悬空，而且屁股下也是软的，他惊奇地开口：“有座垫！”
  “是啊。”祁随之戴上头盔，“林远经常带女孩儿，他的车基本都有后座。”
  “啧！”林远跨上川崎，冲着祁随之比了个中指后，一拧油门“咻”地一下飞走了。
  周围其他的人也一个两个都戴上了头盔跨着自己心爱的小摩托各回各家了。
  上一次祁随之骑车的时候把头盔给了明暄，但这一次是自己戴上了，明暄下意识地环住了祁随之的腰，生怕他一拧油门自己从后座上摔下来。
  但很快，明暄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有这样的顾虑。
  因为祁随之骑车的速度，甚至比不上街边骑电瓶车的上班族。
  看着周边的电瓶车一辆一辆地超过他们这辆车，明暄的表情有些复杂，直到一个后座反坐了个小孩儿的大爷骑着电瓶车从祁随之的后面冲上前超了过去。
  “爷爷！这个电瓶车的车标是宝马！！”小孩儿手里拿着辣条，抱着电瓶车的后备箱，指着祁随之的车标喊了一声，“我们的车比宝马的电动车快，宝马不行！”
  明暄看着前面的小孩儿，嘴角抽了抽：“这小孩儿！”
  “略略略！”小孩儿叼着辣条，翘着腿对着明暄比了个鬼脸。
  “嘿——”明暄看着小孩儿的表情，胜负欲窜上头，握着祁随之腰的手紧了紧，“祁随之，超他！！”
  祁随之充耳不闻，车速依旧缓慢。
  “超他啊，超他！！”明暄坐着都觉得急。
  偏偏前面那个小孩儿吃完了辣条，随手把袋子扔到街边，抬手冲着他比了个猪鼻子：“你们的车是不是没充电呀！”
  又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站着狂蹬的自行车从他们身后超了过去。
  “祁随之。”明暄揽着他的腰，“你没吃饭吗？”
  “没啊，你不也没吃？”祁随之说，“有什么想吃的吗？带你吃个饭再回学校。”
  明暄：……
  很快，祁随之的摩托车、带孙子的电瓶车、狂蹬踏板的自行车一齐停在了红绿灯前的左转道上。
  旁边的四轮车主摇下车窗看着他们的车，问了一句——
  “兄弟，你这摩托车要好几千吧？”
  祁随之真诚地点头：“会稍微贵一点点。”
  bmw s 1000 rr，落地价大概二十六万。
  “马力好像不太行啊。”四轮车主表情有些惋惜，“你买贵了吧。”
  随后，他用看冤大头的眼神看了一眼祁随之，摇起了车窗。
  坐在电瓶车上的小孩儿爆发出了惊天笑声。
  三、二、一，红灯变绿。
  明暄抬手拍在了祁随之的小腹上：“祁随之，压弯，超他！！”
  “别闹。”祁随之松开一只手拍在了明暄的大腿上，“坐好。”
  眼见着糟心小孩儿和狂奔高中生都从他的面前冲了过去，他屁股底下这辆摩托车还在慢悠悠地往前，明暄仰起头叹了口气。
  “祁随之，你实话跟我说，那天跑比赛的是不是找的枪手，你考赛照塞钱了吗？”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祁随之的语气透露出无尽的无奈，“跟不懂的小孩儿置气干什么。”
  “他说你这是电瓶车。”明暄气鼓鼓地开口，“而且这车肯定比刚刚那个四轮贵吧，怎么就好几千还买贵了呢！”
  伏在前方的祁随之闷出了很轻的笑：“现在这个点是中午上下班高峰。”
  明暄哼哼了两声：“然后呢。”
  “我骑车只带过你。”祁随之解释道，“上次是晚上，街道没什么车，骑得比这稍快一点，但这次卡着高峰，我怕不留神你撞到什么。”
  被糟心小孩儿折腾出来的脾气在祁随之平稳的声线中被安抚住，他环着祁随之腰间的手紧了紧，侧过脸贴在了他的背上：“那好吧。”
  “拐到商区去吧，先去吃个饭。”祁随之说。
  明暄“嗯”了一声，看着周围的电瓶车一辆一辆超过他俩，无声地叹气。
  算了，安全第一。
  行至商圈，眼看着商场就在眼前时——
  “停一下，你头盔呢？”
  明暄闻言偏头，是逮不戴头盔骑车的交警。
  “我？”明暄抬手指了指自己。
  “不然是我啊？”交警一只手扶着祁随之的车头，“你先下来。”
  明暄眨了眨眼，沉默地从松开了环住祁随之的手，从后座蹦跶了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看上去要多乖有多乖。
  “警察叔叔我错了。”明暄低下头诚恳道歉。
  话音刚落，脖子一热，原本戴在祁随之头上的头盔落在了他的头上。
  “……搞什么这是，你俩谁没戴都一样。”交警看着祁随之的动作无语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又掏出一张二维码牌子，“罚款五十，扫码。”
  祁随之不含糊地扫码交钱，诚恳地道歉。
  “佩戴头盔上路是骑车的基本，后座坐着的人也不例外。”交警叔叔苦口婆心，“万一出意外了，这个头盔好歹能抗一抗，你说是不？下次别再犯啊。”
  祁随之应了声好，停好车后摘下扣在明暄头上的头盔拎在手里，带着他走进了商场电梯。
  “太奇幻了。”明暄捂着自己的脸闷着头开口，“我还是第一次被交警拦住。”
  “怪我，我忘了你没戴头盔。”电梯门打开，祁随之走了进去，“等会离开的时候给你买一个。”
  明暄捂着脸的手没放开，点头道：“我信了你骑车没带过人了。”
  “我那车，我能带谁？”祁随之笑了笑，看着电梯里的楼层指引，“吃饭吧，粤菜行吗？”
  粤菜餐厅空位所剩无几，服务生带着两个人走到角落的位置，说了句“扫码点单”就忙去了。
  “你先点，我去买点东西。”祁随之刚坐下就站了起来，对明暄说道。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明暄抬头问他。
  “都行，我不挑。”
  明暄点头，掏出手机扫码，随意地翻着里面的菜品。
  事实上他还是觉得尴尬，被交警拦在路边这种事……
  真的很尴尬。
  直到带着冰凉水珠的奶茶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明暄抬起头。
  “别脸红了，真的怪我。”塑料杯贴着明暄的脸碰了碰，赧红滚烫的脸上沾了两滴冰凉的水珠，“给你赔罪。”
  “不怪你啊……”明暄轻声道，他接过奶茶，看向了贴在奶茶已经有些湿润了的标签纸。
  [草莓奶冻，少冰，标准糖]
  “那就别想了，拍照的时候你戴了头盔，没拍到你。”祁随之拍拍他的头，坐在了他的对面。
  明暄撕开吸管的包装纸，戳破了奶茶的封口，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那你岂不是被拍到了？”
  “问题不大，之前我有个朋友没戴头盔碰上交警审查，一路骑一路交警。”祁随之说，“留档用的，不会发出来。”
  明暄点了点头：“那就好……”
  店里人多火热，上菜自然也不快，明暄咬着塑料吸管吸着奶茶。
  淡白色的奶冻顺着透明的吸管显露出漂亮的颜色，被含进口中，被咽下。
  “你提前回来，学校宿舍开门了吗？”祁随之拿过明暄面前的碗筷，端起茶壶烫了一遍后推回到他面前。
  “我们宿舍楼不关的。”明暄舔了舔粘在唇上的奶冻，舌尖一卷，唇上覆着一层很淡的水光， “因为会有人呆在学校做毕设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