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
作者:
戒月 更新:2023-06-14 20:09 字数:2248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的潮湿。
从京海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她现在在老家待着,没有去找工作。
现在已经快8月还是很热,外公外婆正在厨房做饭。
位钰兮在树下拿着扇子乘凉,在外公家里待了一个月,现在应该要去找工作了。
几天后,位钰兮到河州。
一个人先是租了房子,在网吧里浏览网上的招聘信息。
她不打算再做程序员,河州的程序员没有京海的发展好,没有很多创新工程,工资不太高。
她打算先随便找份工作,考一个注册会计。
位钰兮推了推眼镜,她的手机铃声响了,现在她换了一个新的手机。
“喂,妈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世界好像按下暂停键。
所有的一切都像做梦,老家着火外公去世了,前几天他们爷孙还一起乘凉。
她反复的问了一遍又一遍。
没人知道位钰兮有多难过,父母从小离婚,位钰兮就跟着外公一起生活,外公是她灰暗时光的唯一救赎。
她想要站起来,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机都拿不稳。
那天她忘记自己怎么出来的了。怎么坐上回老家的车。
已经半个月了,位钰兮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她经常半夜梦到外公,醒来后,她需要大口的呼吸才能平静下来。
她经常半夜来到外公的墓地,深夜下着大雨。
她没有打伞站在坟前“外公,你在里面害怕吗?下雨了,你能感受到吗?”
今夜下大雨,位钰兮就这样站在雨里一夜,等雨停她才转身离开。
外婆也因为着火,大脑长时间不供氧,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
高额的医疗费,家里短短两个月就穷困潦倒。
位钰兮好久没有抬起头走在人群里,她往往带着帽子,把头低下。
舅舅家里的两个男孩子已经快30岁还没结婚,根本拿不出钱。
位钰兮还有弟弟妹妹要上学,家里人都无法支撑外婆的医疗费。
位钰兮的手里离不开烟。
她在河州第一人民医院租了一个一个月400元的小房子,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合租。
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她只想要钱,攒钱是她心里唯一的想法。
“妈,我知道咱们家里没钱,但是我不能让你把外婆接回家,在医院里她每天接受治疗,总有一天她会醒来。”位钰兮在病房外拦着母亲。
“钰兮,家里真的没钱了,每天的住院费你知道有多少吗?”
位女士流着眼泪:“那是我的母亲,你以为我想吗?可是你弟弟妹妹的学费都交不起了。”位女士掩面哭泣。
“我知道妈,以后外婆的所有住院费用我来交。”
位钰兮抱着母亲“求你了,妈。”
位钰兮重新做了编程师,她没有公司,在家里做盗版编程软件,工资很高。
她白天写编程,凌晨到便利店上班,夜里4点休息。
她瘦的很快,走在人群中,她是最不显眼那一个。
她的头发开始变得干枯毛躁,后来她去理发店剪掉。
每天夜里她都会失眠,旁边住的都是一些农民工,有些没有素质的男人夜里会故意敲她的门。
位钰兮凌晨4点下班,便利店快过期的泡面,店长会送给她。
位钰兮的棉袄穿了好多天也没时间洗,今天下班她拎着一袋泡面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天空下雪了。
她愣愣地抬起头“下雪了外公,你哪里呢?”位钰兮抬手接了一瓣雪花。
人未曾经历过生死离别时,不知道到底有多痛。原来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的潮湿。
位钰兮抬头对天空的大雪坚定地说:“外公,你此生的爱人,我会努力照顾好。”
新年到来。
位钰兮一早上就起来去医院看望外婆。
她现在坐在医院的花园抽烟。
“位女士,你的家人因为长时间的卧床,肌肉已经开始萎缩,我建议你找一个专业的按摩师,每天为她按摩。”
她现在手里就只有一千块,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
她重重地抽了一口烟,眼睛微微眯着看向前方。
何嘉与那天开心的给她打电话,手机一直显示关机,他心里不放心去家里等她。
那把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门,他疑惑地敲敲门“老师,你在里面吗?”
“你说这里面长得特别漂亮的女生吗?她昨天搬走了啊,好多家具都送我们了。”旁边的邻居听到动静,出来给他解释。
“什么?”
何嘉与那天站在门口一夜,天亮何女士打来电话,他才抬起头。
到底老师为什么不理他了?
他哪里做错了吗?
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抛弃他?
刚开始的时候,他在京海到处找她。
后来他就开始恨她,恨她没有感情。
恨她只是玩玩,自己从不是她人生规划中的一部分,明明要走了,却一声也不告诉他。
再后来他待在家里,一直不肯出门。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孙阳来他家里找他“嘉与,你考了全市第一名,你要请客庆祝。”
何嘉与连自己中考成绩都没查,是学校贴出红榜,大家才知道他是今年的状元。
好多人来家里采访何嘉与,一睹学霸的真容。
就在大家以为第一名肯定是一个只知道学习的普通男孩,电视台报告的照片出来,大家都震惊,一个男孩竟然长得这么漂亮,比女人还要精致的长相。
何嘉与在家里麻木的看着电视台上播放他的照片,他最想要感谢和分享的人找不到了,他用了各种方法。
他拿出手机,拨通那通牢记于心的号码:“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何嘉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打过这个号码,现在电话号码变成空号。
“老师,谢谢你。我考了第一名。”
“我要忘记你。”
在喊出老师的那个称呼时,他的眼泪像珍珠一样不停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