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只是这个国家的修士而已, 还有其他国家在。
  “……我什么都没有干！”
  国师垂眸站在一旁，听着从前那些高高在上的师兄们如此卑微的声音，心中却平静无波。
  并没有什么爽快。
  认识了闻人奚，知道了她的性子，这几年国师一直有意控制其他修士的作为，当然，也没少拉着闻人奚的大旗，否则的话，只凭他的修为，只凭他只是凡人界的国师，那些修士就不可能会听他的。
  因为他提到危险的闻人奚，提到这里是她的地盘，若是做得过分了，说不定会被闻人奚当做是在挑衅，这才让这些人收敛了一些。
  尽管他们并不相信国师书的闻人奚会在意蝼蚁的话，毕竟闻人奚应该是和他们一样的存在，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确实被国师的话影响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
  万一那位极其不好惹的存在，将他们做的事情当做是挑衅呢？
  连圣门都不放在眼中，并且还能够全身而退，想也知道那位的脾气了。
  “我祖父是圣门长老，你不能把我怎么样……”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杀意，那圣门弟子吞了吞口水惊恐地说。
  就算知道闻人奚灭自己满门，对谢明珠动手毫不犹豫，这时候他也只能拉出圣门来试图威慑闻人奚。
  “圣门？”闻人奚轻哼，尸毒立刻就笼罩住了整个曙光塔。
  曙光塔中除了来自上界的修士，还有一些伺候“仙人”的仆人在，甚至还有试图送过来学些本事的小弟子，而那部分人尽管同样被笼罩在尸毒之中，不过那毒实际上却并没有碰到他们。
  这是很考验控制力的事情。
  闻人奚的毒即使是元婴期的修士都够呛，更何况是这边最高不过金丹初期的修士，只一个照面就将所有人都给解决了。
  那自称祖父是圣门长老的筑基期修士最后一点意识，就是传到耳边的阴森声音。
  “圣门？圣门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可能……
  作为唯一的活人，国师将这句话听在耳朵中，一阵心惊肉跳。
  笼罩着曙光塔的绚丽尸毒很快就消失，外界有人看到，也只以为是里面的仙师做的而已，将这些毒雾当做了祥云一般参拜，并不清楚其中的危险。
  “将这里处理了。”
  “是。”如今的国师哪里还有过国师的尊贵，就只剩下面对强者的尊崇了，有心想问闻人奚说了圣门早在几年前就不存在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个胆子。
  此时他同师门已经彻底失去联系了，圣门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他的师门，而他又是师门之中不怎么起眼的弟子。
  “对了。”快要出门，闻人奚又停了下来，在国师惊恐的目光中抬了抬下巴，“那里面的东西你自己收着吧。”
  闻人奚指的是死去的那些人的芥子空间。
  这些修士手中可有不少好东西，尤其是那个自称圣门长老孙子的修士。
  闻人奚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而且这次能够这么轻易地将所有人集中到一起，也是多亏了国师。
  她能看得出来，国师身上的孽不多，而且还在减少。
  在这之前，闻人奚并没有告知国师孽的事情，所以他身上孽的减少是自己做的，这些日子想来做了不少事情。
  “圣门已灭，日后都不会有圣珠了，不想死的话，就多做好事，好好清洗掉自己身上造的孽吧。”留下这么一句话，闻人奚就离开了曙光塔。
  国师愣在原地，头皮一阵发麻。
  闻人奚之前就说了，圣门已经没了，而此时又提醒他圣珠的事情，国师不是傻子，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太惊恐了。
  圣门的消失，肯定和她有关。
  这比以后都不会有圣珠更加让他感到惊恐，不过闻人奚却没管他的心情，继续去下一个地方。
  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闻人奚终于将她名单上滞留在凡人界的修士全部都清理干净了，还有一些则被她带回了修真界。
  有她最初在修真界做的事情，又有她后来那些铁血手段，这些幸存的修士一个比一个安分，排排坐跟着闻人奚从地府回到了修真界之中。
  闻人奚给他们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等处理完了这一切，她才重新回到长河村去接空空。
  空空在长河村待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和这里的人混熟悉了，闻人奚回来居然没在家中看到它。
  不过，它之前穿着的衣服倒是挂在家中，应该是琴娘给它做了其他的，替换下来的。
  “空空啊，二叔很喜欢它，现在几乎将它当孙子带着，整天带着它出门去玩呢。”琴娘看到闻人奚回来非常高兴，也已经习惯了闻人奚很忙，每隔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一次的作息，见她回来只将提前准备好的衣物拿了出来。
  三个月，已经换季了，闻人奚穿着的衣服也该换了。
  现在家中不缺银子，琴娘差不多每年都会给她做新衣服。
  ——孩子在长身体，自然要经常更换。
  即使闻人奚并没有长大。
  “所以现在空空被二爷爷带出去玩了吗？”
  闻人奚知道小猴子空空会非常讨喜，但没想到却这么讨喜，让闻人石将它当小孙子看待。
  不过想到闻人石死在妖物作乱中的孙子，她也不会说什么。
  琴娘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的表情还有点奇怪，“……那倒不是。”
  空空在长河村的日子真的过得非常精彩。
  在家中没待多久，就被闻人石给盯上了，几乎天天带着它出门，而且这是一个会念佛的小猴子。
  倒不是说它会说话什么的，而是它摆出念经的姿势真的非常标准，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闻人石就经常带它去赚零花钱。
  当然，琴娘并不清楚，小猴子空空，它真的可以净化脏东西。
  实力强的东西它净化不了，但是凡人界本身就没多少，大部分家中有些脏东西都实力低微，以它的实力完全没有问题了。
  它如今只有一岁多，不过却是有一半的时间听着檀音念经的声音，沐浴在佛理之中，懵懵懂懂自然学会了一些。
  这一点，檀音和闻人奚都没有发现。
  作为一个傀儡，还是檀音请人家帮忙的，空空身上的材料并不简单，它就算只是有样学样，在这凡人界也足够了。
  小猴子是乐于助人的小猴子，有人来请，它就被闻人石抱在怀里或者背在背上，去帮人家的忙。
  今天去的还是县城。
  等闻人石和空空回来，知道事情的经过后，闻人奚顿时就沉默了。
  他们要走，闻人石还非常不舍，不过闻人奚答应了他，日后只要回来，都会将空空也带上的。
  檀音知道空空做的事情后，顿时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小猴子的额头。
  接下来的日子闻人奚果然如她答应的那般，只要回长河村去看琴娘，就都会将空空也带上。
  因为空空做的事情，那些受惠的人都回报到了闻人家身上，让他们的日子也更加好过了。
  这样的时间一直持续了几十年，琴娘的寿命慢慢走到了尽头。
  在最后几年，整个修真界差不多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了，出现被污染魔化的修士越来越少，大部分有其他佛修在就可以解决，檀音和肖夜也知道闻人奚凡人界的养母寿命即将走到尽头，便没有继续让她留在封印之地镇压那些孽的种子。
  所以这几年闻人奚几乎都是在长河村生活的。
  闻人石夫妇已经去世十来年了，当时闻人奚也带了空空回来，之后回来待着的时间就越来越久。
  说起来，经过地府彼岸花几十年的努力，设置最终封印的烛照石数量终于慢慢凑齐了，现在就等着将所有孽种全部镇压到封印之中。
  还有缺少的就是闻人奚这个封印的媒介。
  他们都在等待琴娘离开。
  那算是一个最终契机。
  “昔昔，婶娘叫你进去说说话呢。”
  已经当祖母的兰姐儿出来，看到坐在外面看空空和琴娘养的灵兽玩耍的闻人奚，开口叫了一声。
  闻人奚个子小小的，琴娘年纪大了以后，兰姐儿就时常会过来照顾她。
  闻人奚慢吞吞地移开目光看过来，随后起身往屋子里走。
  “到娘这里来。”
  看到闻人奚进来，琴娘脸上带上了温柔的笑，伸手招呼她。
  干枯的手看上去完全没有年轻时候的嫩滑，闻人奚却毫不在意地坐过去，将自己瘦巴巴的小手放到她掌心，“娘。”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有些浑浊却清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闻人奚，琴娘突然开口问道。
  “好。”
  闻人奚点点头，并没有因为琴娘的话而感到惊讶，脸上也没多少波动。
  “熹吧？福熹的熹，韩秀才说，这是明亮的意思，明亮，温暖的。”琴娘显然不是现在才想起来的，而是准备了很久了。
  整个长河村，能够被称作韩秀才的人，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
  也就是说，这个名字是琴娘至少二十多年前就准备好的。
  有些干枯的手落在闻人奚冰凉的脸上，琴娘目光温柔，“……从你出现，我的世界就重新恢复了明亮与温暖，刚好配这个字儿，且福熹还有幸福的意思。”
  她恨不能将所有祝福的字全部送给眼前的孩子。
  闻人奚当初为了琴娘的身体，专门从檀音那里求来了能够调养身体，让热凝神静气的东西，最终檀音却将舍利子佛珠送了一枚过来。
  那种放到修真界都是至宝的东西，对琴娘的影响尤其大，浑浑噩噩的脑子也在慢慢清醒，直到有一天，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昔昔已经夭折的事实，而她现在的女儿是她捡回来的。
  那段时间闻人奚刚好没有回来，等闻人奚回来，琴娘已经重新整理好了心情。
  她并没有因为意识到闻人奚并非她的孩子而有什么改变，而是将一切都隐瞒了下来，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确实是她的女儿，虽然并非是亲生的，可即使不是亲生的，那也是她的女儿。
  琴娘并不识字。
  在恢复了清醒之后，她就找上了村子里的韩秀才，请他帮忙取了一个名字。
  熹。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很合适的名字，她时常会觉得，她上辈子大约做了很多善事，所以才会在这辈子失去自己的孩子后，遇到另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