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宜感觉氛围有点怪，但还是点点头，“刚刚吃完你微波炉热的了。”
  宋砚南嗯了声，走过来，抬手很自然的碰了下她的眼睛，“怎么没睡好？”
  沈知宜愣了下，有些懵，“可能是因为凌晨才睡吧……”
  宋砚南旁若无人，轻笑了下，还想开口说什么。
  一旁沈瑾寒脸色早已经难看到极致，电光火石间，他摘下眼镜，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前一步，拽住宋砚南的衣领，抬手狠狠给了他一拳。
  ——
  客厅里。
  沈瑾寒坐在沙发上，眼镜随手放在跟前的茶几，他脸色很冷，眉宇间还有未消散的戾气，要不是怕沈知宜害怕稍稍收敛了几分，恐怕是会比现在还难看。
  一旁宋砚南坐在不远处，左眼下面有一块明显的淤青，身上的大衣外套已经脱下来，只穿着件白色衬衫，清俊脸上神色淡淡。
  沈知宜从流理台边过来，脸色也不太好看，将一杯水放在沈瑾寒跟前，没有说话，又转身去了厨房沏茶
  宋砚南起身跟了上去，“我来吧。”
  他接过沈知宜手里的茶叶，淡淡开口。
  沈知宜抬头，又看见他眼角下面的伤口，忍不住皱眉，伸手想要去抚摸那道伤口，又怕碰疼她，把手收了回去，“对不起。”
  她闷声开口。
  “我没事，”宋砚南低眸，轻扯了下唇角，“这一拳头挨得应该。”
  “什么应该啊。”沈知宜表情心疼，往客厅沙发看了一眼，低声道，“他应该给你道歉。”
  宋砚南淡笑一声，抬手抚平她皱起的眉毛，“你出去陪大哥说话吧，我沏好茶马上出来。”
  沈知宜抿唇没说话。
  沈瑾寒就坐在客厅沙发上，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厨房里靠得很近的两个人，刚下去的怒火又升了上来。
  团子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踩着猫步慢悠悠到沈瑾寒腿边坐下，舔着爪子抬头看了沈瑾寒一眼，突然冲着他龇牙哈气。
  沈瑾寒没看见，注意力全在厨房里面两个人身上。
  沈瑾寒那一拳用了力气，宋砚南皮肤本来就白，眼底下淤青格外明显不说，眼周围还有些发肿，怎么也得疼上好几天。
  但活该。
  两个人从厨房出来，宋砚南坐在沈瑾寒不远处，迎着沈瑾寒仿佛会吃人的目光，神色平静：“淘淘，别站着，之前不是说不舒服？”
  沈知宜抿唇，没有说话，坐在宋砚南的旁边。
  客厅里气压有些低，沈知宜没什么表情，沈瑾寒盯着宋砚南也没什么表情。
  被打的宋砚南反而一脸自然，淡淡开口：“大哥，不知道您临时过来，家里没准备什么，只有点上回淘淘采得绿茶。”
  沈瑾寒根本没听后面的话，只听见宋砚南的称呼，脸色更难看，搁在腿上的手握成拳，浑身紧绷着，恨不得在宋砚南身上再来一拳。
  宋砚南起身去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沈知宜和沈瑾寒，沈瑾寒收回目光，看着她开口，语气是极力压制的怒气：“解释？”
  沈知宜蹙眉，抬眸淡淡看了眼沈瑾寒，因为沈瑾寒的动手，沈知宜这会儿心里也不太高兴，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很淡，开口的语气也是硬邦邦的：“大哥想听什么？”
  “你和宋砚南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我之前有提醒过你——”
  “他是我丈夫。”
  沈知宜突然开口，打断了沈瑾寒还没有说完的话。
  沈瑾寒话音戛然而止，表情愣了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沈知宜说的什么，脸色比之前沉了几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沈知宜点头，抿了下唇，脸上表情严肃认真，又格外平静，语气也没有多大起伏：“大哥，你不应该这样的，随便动手打人是不对的，还到我家动手。”
  沈瑾寒：“……”
  沈瑾寒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偏生蹲在旁边的团子还没走，舔干净毛后忽然跳上沈瑾寒跟前的茶几，又冲着他哈气。
  沈瑾寒余光瞥见凶他的团子更加烦躁，压住自己怒意，努力拿出一副当哥哥的态度，沉稳道：“陶陶，动手打人是我的不对，但你难道不应该跟我好好解释，他怎么就变成了你的丈夫？之前不是还答应我配合相亲的吗？”
  “我们领证了。”沈知宜平静的陈述，“所以法律关系上他就是我丈夫了。”
  沈瑾寒：“……”
  沈瑾寒沉默着没有说话，抬手拿起跟前的白水想喝，手刚伸出去，团子忽然给了他一爪子，但很轻。
  沈知宜蹙眉，低声叫了下，“团子。”
  团子跳下来又一溜烟跑没了。
  沈瑾寒摆摆手，“没事。”
  他低眸，戴上眼镜，其实他心里多半猜到了，但是真正等沈知宜说出口的时候，内心还是觉得崩溃。
  不声不响把自己嫁出去就算了，这个人还是宋砚南。
  而且就现在沈知宜的态度，都不用想，心完全偏在了宋砚南那边。
  “大哥，你下次别这样了，”沈知宜垂眸，她食指拨弄着腕骨上的珠串，语气平淡，却又充满偏袒，起身语气平板地说，“我去给他拿药箱。”
  沈知宜起身回房间拿医药箱，宋砚南在厨房不出来，偌大的客厅就剩下沈瑾寒一个人孤零零坐着，脚下还有只凶巴巴的猫。
  没多久，宋砚南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轻轻放在沈瑾寒面前。
  “大哥喝茶。”
  “别叫我大哥，”沈瑾寒语气不好，冷冷瞥了眼宋砚南。
  宋砚南态度平静，放下茶杯后也没说什么，瞥见团子，伸出一只手逗了逗他，团子立刻用两只前爪抱着宋砚南手腕，舌头在他指尖舔了舔，亲昵的态度十分明显。
  沈瑾寒：“……”
  沈知宜提着医药箱出来，拉着宋砚南坐在另一边，拿出消毒酒精先给他消毒。
  棉签刚碰上宋砚南的脸，他就皱了下眉，却没出声。
  沈知宜看见，以为他很疼，心疼的开口：“你忍一忍，我轻点，很快就好了。”
  “没事，”宋砚南扯唇笑了下，低眸对上沈知宜担忧的眼神，语气平淡，“一点小伤，不用管，你上就行了。”
  沈瑾寒喝着茶，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余光瞥见自己手上的一道抓痕，视线很冷的看着宋砚南。
  喝完茶，茶杯在沈瑾寒手里捏了捏，关节处泛着白，足以见得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沈瑾寒起身，冷淡的看着两人，话却是对着沈知宜说的：“你们的事是自己跟家里说还是我说？”
  沈知宜上完药，又贴了块纱布在上面，听见沈瑾寒的话，愣了下，攥了攥手里的棉签，还没开口，宋砚南就出声了：“大哥，这件事我会处理。”
  沈瑾寒冷冷看了眼宋砚南，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看见沈知宜，又把话吞回去了，冷哼一声：“行，你处理，我先回公司了。”
  他说完，站着并没有走，而是看着沈知宜。
  “嗯。”沈知宜抿了下唇，收了医药箱，看见沈瑾寒还在看她，犹豫了下，又开口，“大哥再见？”
  沈瑾寒闭了闭眼，凌厉的视线落在宋砚南身上，语气沉沉：“你，过来送我。”
  宋砚南没反应，脸色平淡，抬手碰了下眼角。
  沈知宜抬眸，不赞同看了沈瑾寒一眼：“大哥你又不是不认路，怎么还要人送？”
  沈瑾寒：“……”
  沈瑾寒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扫向宋砚南，夹杂着几分警告。
  宋砚南心里清楚沈瑾寒想做什么，也没有拒绝，低眸看着沈知宜，手指把她落到前面的头发理在脑后，开口：“没事，我去送，很快就回来了。”
  他起身，视线淡淡扫了沈瑾寒一眼，口吻自然，“刚好你经常喝的酸奶没了，我去楼下顺便买点。”
  “好吧，”沈知宜表情很是不情愿，提着医药箱回房间，“那你快点回来。”
  宋砚南嗯了一声，转头去看沈瑾寒，情绪很淡，“走吧，大哥。”
  沈瑾寒冷着脸没说什么，抬腿走在了宋砚南前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楼下，沈瑾寒坐在驾驶座，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盯着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砚南坐在旁边，长腿随意支着，手机捏在手里，他低眸看了眼时间，又把屏幕熄灭。
  “什么时候的事？”
  宋砚南偏头，漆黑视线里没太多情绪，眉毛微微上扬，若有所思看了眼沈瑾寒，“大哥指的是什么？”
  沈瑾寒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前方，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宋三爷计谋多端，是怎么骗到我妹妹的？”
  沈瑾寒话里嘲讽拉满，同时心里也是真的担心宋砚南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方法手段。
  要知道从一开始沈知宜的联姻对象可是他的亲侄子，但后来他做主帮忙退了婚，没过多久他自己又忽然上门跟沈丛山提亲。
  这其中的曲折，加上现在这情况。
  沈瑾寒不敢多想。
  虽然作为大哥，他和沈知宜相处时间不长，可是他却很了解沈知宜。
  沈知宜对大多数的事情看得很淡，有没有得不得到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却又在某些事情上纯粹得离谱，很难有人能走进沈知宜的内心，能让沈知宜表现出喜欢，绝对不简单。
  宋砚南没说话，低眸看着手机，忽然想到早上刚买回来的金鱼还没管，等会儿上去得记得买个鱼缸。
  沈瑾寒也不指望他真的回答，看着前方自顾自开口：“我看得出来，淘淘很喜欢你，虽然我讨厌你，但是我也不会做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
  “不管怎么样，到底是家里对不起淘淘，所以我希望你能对她好，别让她伤心。”
  沈瑾寒不傻，沈知宜对家里明显的疏离冷淡他不是察觉不到，只是做错的是他们，唯有尽力弥补。
  宋砚南点头，语气很轻，漫不经心的神情，说出来的话又很认真：“淘淘是我的太太，我肯定会对她好。”
  沈瑾寒皱眉，没再说什么。
  宋砚南下车，往回走了一步，又侧眸看了眼车子的人，扯了一抹很淡的弧度：“大哥，慢走。”
  沈瑾寒：“……”还是看他不顺眼。
  宋砚南转过身，朝着另一边的超市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