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话却是丁小锦说话的，“爸爸，快回来，哄妈妈！”
  话筒另一端的丁远臣愣了愣，“你妈妈怎么了？”
  “哥哥！生气！”小姑娘脸上气鼓鼓的，说到这里，她还不让是天赐抱她。
  “小锦不要乱动，待会哥哥和你都要摔倒！”
  他拿过丁小锦手里的话筒，“舅舅，你别听小锦胡说，舅妈刚才辅导我写作业，我不想按照舅妈教的写，和舅妈争论了几句，让小锦觉得我们是在吵架。”
  丁远臣哦了一声，“那到底有没有吵架？”
  “没有的！”
  “我听你舅妈提过你的成绩，考得很差，既然不笨，为什么考得这么差？让你舅妈这么费心？”
  是天赐心想，可能最后一句才是最想说的话，他说，“你们上次这什么吵架呀？还有舅舅，要不你把舅妈接去随军吧，带上小锦妹妹，我就回我爸爸妈妈那。”
  丁远臣：“吵架和好了，没看见舅舅天天往家里寄信吗？”说起这个，丁远臣有些自得，上次回家他收获颇深，文秋虽然和他提了离婚，但是最后吵着吵着，他们的误会反而说开了，虽然最后还是不可避免被赶出家门，但他心情依然美得很。
  他回到部队，就申请调离，他的单位有人想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就这样哪里还能待得下去。不是她走就是他走。
  是天赐：“看见了。”
  “你帮我问问，你舅妈愿意吗？还有你别想跟着你爸爸妈妈了，他们最近又有新的研究任务了，肯定还是没空照顾你，你劝劝你舅妈，到时候你们一起随军，我去接你们。”
  说完丁远臣觉得不对劲，自己被外甥给忽悠了这么久，“好啊天赐！我跟你说你的学习，你给我扯随军！”
  是天赐嘿嘿笑了笑，解释道。
  “有些是真的不会写，但是有一些是真的不想写，我觉得出题人无理取闹，干嘛这么出，我算出正确答案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用其他方法算？！”
  “那我都不用草稿纸，我直接心算就算出答案了，直接写也不行吗？”是天赐觉得委屈，很多老师都告诉他不行，让他把过程写出来。
  丁远臣沉吟道，“你是对的，但你说的这些，就像一些规定一样，你不能忽视，也不能越过它，懂吗？”
  “学习你懂了就行，打个比方，就像你的笔记，如果别人看得懂，那还叫你的笔记吗？也可以叫他的笔记，我的笔记，对不对？”
  “而这些笔记，你记在脑子里可以说是笔记，记在本子上也可以说是笔记，实际上，你理解记忆在脑子里了，完全可以不记在本子上，可是你偏偏记了，这就像你说的，你可以直接心算，但老师要求你写具体过程一样，其实就是走个程序装个样子而已。”
  “只有当你强大起来了，你才可以把你不喜欢的扔掉，用你喜欢的方式去生活。”
  是天赐沉默下来，他告诉舅舅，“我的同桌是一个天才，但她考试的时候，她算术题会写过程，她什么都懂。”
  “舅舅，下次考试我尽量按要求去考。”
  丁远臣嗯了一声，“你能想通就好，舅舅在部队里也要服从命令，你的烦恼和舅舅的相比，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
  舅甥俩又聊了一会儿，才挂电话。是天赐还不想走，他又给爸爸打了电话。
  “是童安，我准备跟舅妈随军去了！”
  是童年疑惑，“嗯？我没听你舅舅说啊，不过随军也好，家里就你和你舅妈，还有你妹妹三个人，大家都不放心。”
  “你消息太落后了！”是天赐忍不住抱怨。
  是童安笑呵呵地听着，最后问他，“下学期你就小升初了，愿不愿意来爸爸这上学？”
  是天赐没想到还有这个惊喜，“真的可以吗？”
  “应该可以，现在这个工作不太忙，可以经常回家。”
  “那舅舅又说你们很忙。”
  “你舅舅消息也有落后的时候。”是童安笑着说。
  “下学期还太远了，今年过年我也想跟你们一起过！”去年都没办法一起过，是天赐想爸爸妈妈了。
  是天赐又补充道，他怕是童安忘记了，“当然，我下学期也是要去你那上学的！”
  “行！”
  是天赐一高兴，就把想和是童安说的事给忘了，挂了电话后，他想反正和舅舅说了，爸爸说不说都行。
  抱着丁小锦，离开邮局回家，是天赐把是童安下学期要接他回去上课的消息和佟文秋说了。
  “舅妈，我下学期也要回去了，你和小锦妹妹就跟舅舅随军去吧。”
  佟文秋看着他：“你爸爸亲口跟你说的？你要回去读初中？”
  是天赐点头，“舅妈，你跟小锦妹妹跟舅舅去随军吧！你要同意，我就马上跟舅舅说！让他安排！”
  “我想一下吧。”这回佟文秋没拒绝，她看着看着11岁的外甥，11岁了，养在她身边9年，脸上的轮廓也立体起来了，这张小脸是她看着一点点长成这样的，想到明年要分隔两地，她也难过起来了。
  “天赐，要不你还是跟着舅妈去随军吧，小锦是你带大的，你要是离开她，她很难过的。”
  是天赐听舅妈这么说，知道舅妈是愿意随军了，他挥挥手，“没事的，我会给小锦寄信的，我们都要回到各自的爸爸身边。”
  第二天，是天赐又给舅舅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佟文秋同意去随军的事，同时还告诉他，“舅舅，我初中要回爸爸身边读，是爸爸开口让我回去的，你不用给我准备房间了。”
  丁远臣笑道，“恭喜你啊，不过房间还是要多准备一个的，兴许你以后又有弟弟或妹妹呢！”
  ………
  开学一个月，钟元发现是天赐变得勤奋了，语文课没有问题，但是每次到数学课，但是每次到老师提问环节，他都会收获班上同学奇怪的注目礼。
  因为每次老师让上讲台黑板板书，他都是直接给个答案，过程从来不写。
  让他推写出来，他说下笔写不出来，只会心算。
  佟文秋：“………”离谱。
  同学们：“………”离谱，离大谱。
  钟元发现是天赐给的答案是对的，但是过程永远写不对，除了写个“解”字。
  “你真的不会写过程？”钟元悄悄问。
  是天赐点头，反问她，“难道还有假？为什么要过程，我不理解，我们追求的是要一个答案。”
  他没跟舅妈说过，但是是天赐发现，他总是提笔就问怎样推写过程。
  所以也因此，每次作业考试都得零分，他觉得自己好惨，明明他写对了最后答案。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不出老师所料，钟元考了个双科满分的成绩，但是天赐，则非常离谱地偏科了。
  语文145，数学35。
  数学的35全是填空题，全填对了，剩下的需要写过程的答题，全都是只写一个答案。
  当然答案是对的。
  是天赐考试的离谱，和钟元考试的逆天，在办公室都是津津乐道的话题。
  “文秋，要不你让你外甥向钟元请教请假得了，我看他也是聪明孩子，语文就考得很好，偏科成这样也不行的，多拉分啊，千万别连初中都考不上。”
  有老师看了是天赐的试卷，建议道。
  佟文秋头疼地按了按额头，“这个问题我说过很多遍了，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写，也没办法。”
  “至于让钟元教，我也有意，但还没和钟元说。”
  “要和钟元说什么？”校长周长益走进老师办公室，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孩子。
  “我们在说文秋的外甥，他数学考试从来不写解题过程，每次都拿倒数。”
  “哦？是吗？有他的试卷吗？我看看。”周长益被说得起了兴趣。
  有一个老师把传到他手上的试卷递给他。
  周长益看了试卷，他发现了一点很有趣的现象，“他填空题全对啊，而且后面的大题，答案也是对的。”
  佟文秋点了点头，“是这样，他跟我说，不会写解题过程，他只会心算。”
  “其实也不错，把他往心算方面培养也不错。”周长益说，“其实他要是会写解题过程，应该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对了，他语文考多少分？”
  “145。”
  “这么高？”周长益震惊地抽气。
  “改天带他来给我看看。”周长益不放过任何一个读书的好苗子。
  说完，周长益往身后招了招手，“小达，过来。”
  大家这才发现校长身后有一个小孩。小孩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们，但神色又隐隐激动。
  “王老师，你带这孩子去插班，让他上一年级。”
  被叫到的王老师有些迟疑，“不等下学期吗？现在就直接到班里上课吗？会不会跟不上？”
  周长益摇头，“不会，他学过一些，他可以理解的，不会的你多费心些，让他跟上学习。”
  说完校长又看向小达，“你现在就跟着这个老师去上课。”
  王老师：“校长，那他的学费怎么算……？”
  “学费先从我的工资里扣。”
  不出意外，周长益回家后，就被骂了，他知道肯定是因为他用工资帮一个学生出了学费。
  “两块五啊，你一个月才30块钱的工资，你说出就出了，中间还有很多学杂费，我看你从哪里拿钱出来！你假慈善，还要连累你女儿和你儿子，周越也快要上育红班了，到时候没钱交学费，你是让我们母子上街乞讨去是吗？！”校长的妻子李艳燃气得一边做饭一边骂。
  “那个孩子他很聪明的，跟钟元相差无二，我这一个月，就是去游说他们家把他放出来读书的。”校长解释说。
  “下一步你是不是要把他带到家里来吃饭啊？”李艳燃讽刺道。
  周长益脸色讪讪，“没有的事。”
  “他聪明，他们家不会供他读书吗？需要你供？你就是假好心！不能读书的人多了去了！”
  周长益不说话了，默默地坐着听她训话，等她骂高兴了，停下来了，周长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问，“孩子们呢？”
  李艳燃：“……开心和元元带周越出去玩去了。”
  “那怎么还没回来？！”
  周长益站起来，开门打算去找，没想到看到门外三个偷听的小孩。
  数目相对，都有些沉默。
  “………进来吧。”周长益在心底叹气，把路让开，让几个孩子进门。
  有些沉默地吃完午饭，钟元就和周开心提出告辞。
  “元元，你要去哪？”周开心问，“我奶奶给我做了件新衣服，你要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