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念一转，眼神戏谑道：“李庶妃这赔罪也太没诚意了，就一杯酒就当赔罪了？”
  马佳庶妃手中剥着一颗葡萄，帮腔道：“就是，李庶妃这算盘打的，我坐那么远都能听到了，记得二格格的满月宴你没随礼吧？在这里跟赔礼一起给上戈雅妹妹吧，就连大阿哥都随了一条价值连城的璎珞，你这个庶母，送的礼总不能太差吧？”
  说罢，马佳庶妃将剥好的葡萄放入口中。
  李庶妃闻言脸色铁青，满月宴大阿哥送礼这一事，她虽在禁足，但也听说了。
  当时只觉得这马佳庶妃真会给自己儿子做脸，那条璎珞明明是皇上赏赐给她用的，却说是大阿哥的东西，让大阿哥去送礼。
  谁周岁礼，会送给自己儿子一条璎珞用 ？
  李庶妃勉强扯起一抹笑道：“我日后自会送上重礼赔罪。”
  马佳庶妃将口中的葡萄咽下，上下打量道：“日后是哪一日？你该不会是想拖延时推辞吧？”
  李庶妃闻言脸都气成猪肝色，脱口而出道：“谁差你那点……”
  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挂上温婉的笑容道：“我过几日便会送过去给董姐姐。”
  李庶妃想起额娘的信中内容，让她收敛点性子，并嘱咐她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温婉一些。
  哼，要不是为了让皇上对自己改观，看她不撕烂这两个员外郎出身嫔妃的嘴。
  能从李庶妃扒下来点补偿，戈雅也觉得差不多了，再不与李庶妃冰释前嫌，估计康熙以为自己对他的旨意有意见了。
  她不会为了这一时之气，做出这等自取灭亡之事。
  戈雅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敬道：“那我就静候李庶妃的赔礼了。”
  李庶妃刚想说：“喝我这……”
  然而戈雅已一饮而尽了，她请道：“我已经干了。”
  别以为她没看见，李庶妃敬她的这杯酒，是从身边宫女带来的小瓶子倒的。
  李庶妃暗自咬牙，她特地给董庶妃准备的三迟暮，竟是一点也没派上用场。
  三迟暮，入口酒味不浓，甚至口感同女子所喝的果酒一般，带着几丝甜味，可却后劲极大，喝下三杯一盏茶功夫便倒，酒量不好的人，一杯半个时辰内便可醉意熏熏，走路都站不稳。
  她就是想要董庶妃在这宴会上，大庭广众之下殿前失仪。
  这样不仅名声扫地，说不准还会惹得皇上勃然大怒。
  到时候，就算董庶妃膝下有皇女，不能打入冷宫，待遇也离冷宫不远了。
  想她这样死缠烂打敬酒，一般人都会碍于面子多少都会接上一杯，没想到董庶妃那么谨慎，竟是一杯也不接她的酒。
  李庶妃不死心地将自己手中的那杯酒递到戈雅面前。
  “董姐姐我再敬你一杯。”
  戈雅摆手道：不喝了，喝多了，担心会殿前失仪，宴会也快开始了，你也快坐下吧，李妹妹。”
  戈雅都这么说了，李庶妃只能暗自愤愤不平地坐回自己位置。
  她怎么觉得自己出来后，事事不顺。
  真的是太憋屈了。
  这董庶妃以前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任她欺负，如今两次交手竟是嘴上一点也占不到便宜。
  张庶妃与那拉庶妃在一旁真是看了一出烂戏。
  张庶妃心内暗道李庶妃真是个没用的东西，那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吧。
  装都装的不像，那副居心不良的嘴脸，谁都能看出来了。
  要是自己有李庶妃这家世，早就将董庶妃按到泥里去。
  张庶妃往日也没少被李庶妃出言不逊，但比起李庶妃，她更讨厌跟自己同样出身的董庶妃。
  有一类人，往往最憎恨低便是跟自己出身差不多，却比自己过的好的人。
  张庶妃便是这一类人。
  那拉庶妃看得也是闹心，这下她更想吐了，她赶紧拿出秘药再涂一遍人中，这才勉强将胃中的酸水压了下去。
  那拉庶妃安慰自己，过了今天便苦尽甘来了。
  戈雅打了胜仗，这才专心享用瓜果。
  马佳庶妃递了一碟葡萄过来：“戈雅妹妹，快尝尝，这是回疆上贡的葡萄，可甜了。”
  她进宫那么久，也就尝过几回贡品葡萄。
  戈雅正吃着呢，笑道：“确实很甜，但我这也有，你留着吃吧，吃多多点蔬果对胎儿好。”
  说着将自己台面上那碟葡萄送去给马佳庶妃：“这碟你也拿过去吃吧。”
  马佳庶妃接过葡萄傻笑道：“瞧我这脑子，真是一孕傻三年，都忘了宴会上人人都有了。”
  戈雅才空闲下来，打量参加这场宴会。
  太和殿是用来举行各种典礼的场所。
  右边是嫔妃的坐席。左边则是宴请皇亲国戚的坐席。
  外头平台则是朝廷重臣们与诰命夫人的坐席。
  戈雅遥遥望去，达官贵人们已全是入座，戈雅倏然发现左第三排的似乎有人也在望着自己。
  她定睛一看，是大伯与大伯母。
  大伯母此刻眼中含泪朝戈雅点点头，一副有女初养成的神情。
  戈雅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这是原身的情绪，董得贵两夫妇膝下没有女儿，虽然不常常一块生活，但两人都将原身当女儿宠着。
  自从原身十二岁，大伯举家迁去边疆，距现在也有四年没见面，如今亲人相见却只能远远地见上一面。
  戈雅在打量周围，也有人在打量她。
  佟格格看着戈雅，眼里闪过一丝如有所思的眼神。
  不一会，昭妃便到场了，她坐下后，戈雅暗自给她抛了个媚眼。
  昭妃露出一个无奈宠溺的笑容，惹得众嫔妃好生奇怪，都在疑惑昭妃今日怎么了？
  昭妃入座不久后，康熙与皇后扶着太皇太后，与太后登场。
  “嫔妾/臣等，给太皇太后，太后，皇上，皇后请安。”
  “祝太皇太后，太后，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颔首道：“众卿请起。”
  “谢太皇太后……”
  众人谢完恩便入座了。
  这一顿请安，请下来，戈雅感觉舌头都打结了。
  太绕了。
  康熙先敬太皇太后与太后一杯。
  随后举杯面向众人扬声道：“今日中秋佳节，朕敬诸位皇室宗亲，朝廷重臣一杯。”
  他乃大清皇帝，不需要说任何贺词，只敬酒对底下人来说便是恩典。
  下面的大臣闻言纷纷对康熙说一大堆贺词。
  等大臣们声音渐渐褪去。
  佟格格倒了一杯酒，朝皇上举杯，举止娴雅道：“臣女，也在这里敬皇上一杯。”
  第25章 献艺
  康熙一听便听出这是自家表妹的声音, 他初听感到奇怪，表妹怎么对他如此生疏，竟唤他为皇上。
  随后反应过来是自己让舅舅教导表妹的。
  今日一窥, 果真有长进了，起码在众臣面前懂得君臣之分了。
  康熙举起杯遥遥与佟格格对饮。
  饮尽后, 他将酒杯放回桌面, 吩咐道：“梁九功，将这葡萄送去佟格格那桌。”
  他记得表妹最是喜爱吃回疆上贡的葡萄。
  虽然今日葡萄人人都有, 但皇上赏赐的, 意义就变得不一样了。
  佟格格心花怒放, 果然表哥还是牵挂自己的。
  她暗暗地对皇后挑衅一笑。
  皇后不屑一顾，暗想等你入宫后, 自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妻妾之别。
  她微微一笑也举杯敬皇上
  一时间众嫔妃也紧跟随后举杯敬康熙。
  康熙见状举杯同饮, 他将杯中酒水饮尽, 还抽空瞥了一眼戈雅，似乎是问，你也干了吗？
  戈雅巧笑嫣然，将自己手中的酒杯翻转，表明自己一滴不剩。
  康熙笑着满意地眨了眨眼。
  康熙这些微细的动作，最靠近他身边的皇后最先发现。
  她往皇上望的方向看去发现竟是董庶妃。
  皇后不由地紧紧攥心手心，直到护甲刺痛了手心，才唤回她的理智。
  福嬷嬷说的没准, 她贵为皇后, 自己犯不着跟一个包衣嫔妃置气, 那么多女人中与皇上并肩携手终究是她这个正宫皇后。
  一直关注着康熙的佟格格也注意到了, 但她不知道康熙看得是谁, 眼前却不由地浮现戈雅的面容。
  她越想越气愤，但不过想起嬷嬷们的教导，便慢慢平复自己心绪。
  挂上一抹温婉得体的笑容，让婢女拿托着酒杯与酒壶，袅袅婷婷来到戈雅身边，唤道：“董庶妃。”
  戈雅正跟马佳庶妃聊天，佟格格跟个幽静似地悄无声息地来到身边忽然出声，直接吓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