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鸢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她扭头, 关玖眼睛看着地下，显然早有预料，不该看的绝对不看。关阎比关玖牛多了, 他不仅看，还面带微笑的看。
  “嬴小姐, 你觉得怎么样？”
  嬴鸢“呵”一声，她能怎么样：“这是在做手术？”
  除了黑心工厂，还是个黑心诊所？
  关阎直白说道：“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他眼睛漆黑如墨，目光沉沉压下来，嬴鸢心口重了几分。
  我心里想的那样？嬴鸢在见到那团血淋淋的器官后，说实话, 心里唯一的念头，器官买卖。
  但有的事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窗户纸戳破了真的没退路。尽管她明白, 从她来到这里, 关阎带她参观了这些后, 要想活着出去, 除非幕后boss死。
  嬴鸢假装听不懂：“你们这儿有营业许可吗？执业医师证呢？地方不大五脏齐全啊。”
  关阎摇摇头没说什么，关上门, 带着嬴鸢继续朝前。
  嬴鸢很想回去, 谁知道下一个门打开又会看见什么，她瞄到身旁的关玖, 想了想问：“这你哥？”
  关玖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我配不上。”
  他见嬴鸢主动搭话, 心想是不是怕了：“害怕？怕也没办法。”
  “你注定走不出这里。”
  嬴鸢收回视线, 关玖说他配不上, 看来不是亲兄弟的关系。说实话这种模式再加上之前看到的工人, 她有一个猜测。
  什么情况下大家不是亲人却一个姓。
  远方孤儿院就是这样, 都跟院长妈妈姓。
  下一个目的地到了，关阎照旧提醒：“嬴小姐小心。”
  说着又一把推开门，一刹那凄惨的叫声响彻楼层，门内同样是手术的状态，病人躺在床上挣扎扭曲却被死死钉住，围着他的医生在讨论什么，时不时看向一边的电子屏。
  “噢，很遗憾。”关阎也看了眼电子屏，把门拉上，“看来这次实验又失败了。”
  嬴鸢眨眨眼，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问：“实验？”
  “对。”关阎挥手，身后的人全部退下，包括关玖，此时走廊上就剩他们两个，“医学要进步，总是少不了实验。”
  嬴鸢捏紧手指，刚才那人是个实验体？
  关阎边走边介绍：“嬴小姐追求长生不老吗？”
  “不。”嬴鸢没这个想法，谁都知道不可能。
  关阎又问：“那，嬴小姐追求重生吗？”
  嬴鸢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关阎举了个例：“比如说，某一天你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无药可救，但你又想活着，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一下子去除病因，让身体焕发新生？”
  “就像抛弃掉旧的坏的躯壳，换上一个新的健康的身体。”
  嬴鸢大脑一阵嗡嗡的响，关阎嘴巴一张一合，她没听进去多少。
  “002，”她在脑子里呼叫系统，“你听懂了吧，这一次，不只是我的事。”
  还有算命系统。
  关阎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
  嬴鸢忽地嗤笑出声：“不排除以后的技术能达到这个程度，但是现在来说是不是太早？”
  “许多癌症都无法治愈，你不仅想治愈，还想连治愈的时间都不给，直接一秒钟换身体。”
  “关先生不应该是一个异想天开的人。”
  “是吗。”关阎只笑笑，就在嬴鸢以为他会深入话题时，他又立即换了个方向，“随便嬴小姐怎么想吧。”
  “前面还有，我再带嬴小姐参观一下？”
  “没兴趣。”嬴鸢耸耸肩膀，“你带我来看这些就是想吓我？不是吧，总有一个目标。”
  “到底是什么事？”
  关阎顿住。
  嬴鸢僵持着没动，她觉得关阎有点怪异，明明是在试探她，她接招后又不继续，问他目的他又说不上来，跟个傀儡一样。
  “既然嬴小姐不感兴趣，那我送嬴小姐回去。”一言不合就送回家，关阎转身做出一个“请”。
  回到房间里，嬴鸢以为今天就这样了，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每天吃了出去走两步又回来，这是要把她耗到死？
  然而下一顿饭菜送过来时，关阎给了她一个密封的信封，没人打开过。
  “先生让我交给你的。”信封放在餐盘里一起交给嬴鸢，“先生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又是先生，嬴鸢猜测这位先生就是最终的大boss，她端着餐盘靠在门口。
  关阎双手垂直放下：“先生说，你有的，他也想有。”
  ？
  什么毛病。
  嬴鸢不耐烦：“这句话你听懂了吗？”
  关阎沉默，显然他自己也不懂，但：“先生原话是这样，听不听得懂，你自己研究。”
  先生永远是对的，他们听不懂，是因为他们笨，跟不上先生的思路。
  嬴鸢嘭的关上房门，坐在桌前的板凳上，她把信封拆开。
  里面是一位男性的照片，第一眼有些眼熟。
  嬴鸢拿起仔细回想，很快，她瞳孔一缩。
  人总是会对特定的地点特定的事特定的人，因为某些原因记得特别清楚，哪怕只发生或遇见过一次。
  这人她记起来了，他们就见过一面，在去年四月。
  确诊她得了胶质瘤的主治医生。
  ——先生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你有的，他也想有。
  嬴鸢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是她有而别人没有的。并且，能让这位先生说出这句话的，明显不是简单的东西。
  那就只有一样了。
  “002。”嬴鸢瘫在床上，“看看你以前的前辈们留下的烂摊子，他们造孽我受罪。”
  002支支吾吾，它不笨，嬴鸢看懂的，它也看懂了。
  这位先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算命系统的存在，并且知道满足系统的要求就会有奖励，如果你要死了，奖励就是修复你生病了的身体，让你重新活过来。
  先生得知系统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嬴鸢才拿到系统一年，先不说先生调查确认她是神机妙算需要多长时间，就算她一得到系统先生就知道了，一年时间不足以让这位先生建立如此大规模的基地，并驯养这么多人，还不被外界察觉。
  先生对系统的功能很了解，明显是经过好几代的推测。
  “002，你不是说系统的存在不能暴露出来？幕后大boss怎么知道的？”
  “可、可能是哪一位前辈和它当时的宿主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嬴鸢：“这是一位前辈的问题？”
  002：“两、两三位也有可能。”
  哭唧唧，002泪流满面，眼看它就能成功飞升去做星际统，哪知道这节骨眼出了事。
  嬴鸢翻个身开始耍赖：“你就说怎么办吧，反正我没办法了，人家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我是神机妙算，估计是想逼我把你交出去，或者想个方法给他另一个系统，这两样我都做不到。”
  002：“……宿主您再努力一下。”
  嬴鸢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行啊，我的头好像又开始痛了，没办法思考，不对，这里几千人，我一个人逃不出去，我连方位都不知道。还有啊，我没有网络，没有通讯工具，没法爆料，这样看来，鸢鸢我啊，要命丧在这里喽。”
  002：“嘤。”
  嬴鸢给出最后一击：“不过没关系，想到我失败002也失败，002不能去星际，只能继续寻找其他宿主完成任务，不过现在任务越来越难以完成了，下一任宿主完成不了任务，002说不定也会死亡。”
  “能和002死在同一个星球，鸢鸢心满意足！”
  002：“哇！”
  它不要继续失败！它的能量没多少了，上次被同行阴了一把没能飞升，要是嬴鸢再失败，没有充足的能量补进来，它会能量耗尽失去自主意识的！
  它和嬴鸢打着商量：“宿主，其实也不是不能上网。”
  有了，嬴鸢嘴角微微勾起，很快放下，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你有方法？”
  002有些难以启齿：“那个，我能联系到段匆，你有什么想爆料的，给我说，我再转告段匆，段匆登录神机妙算的号爆料就行了。”
  ？？？
  嬴鸢这下是真不懂了。
  002能联系到段匆？怎么联系？为什么能联系？
  “002，你到底瞒了我什么，速速招来！”
  以前嬴鸢怀疑过002对段匆的态度，第一次见段匆那晚，002说的话全是偏向段匆的，后来说要给段匆算命，002也不是很热情。
  她以为是002知道段匆有和她相同的经历，明白段匆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兴致缺缺。
  现在看来不是：“002，坦白能活抗拒一起死啦死啦。”
  “咳咳。”x002号算命系统难得这么窘迫，“其实，我不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在这里带过的宿主不止您一个。”
  关键时刻嬴鸢脑子转的很快，不是第一次来，带过不止一个，在她之前还有人。
  “当年选中段匆的那个系统，也是你？”
  002老实承认：“是的，段匆也是我带的。”
  “说起来，我后来会选择您，也是因为段匆。”
  嬴鸢一怔，触及到知识盲区了，什么意思。
  002：“段匆和您说过，他努力算命挣钱只为了能早日重新站在顾青雨面前，可惜的是，这条路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顾青雨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