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过后，沈遥川带着棠鲤去查了抗体，接种很成功，小家伙也很坚强，抽血的时候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小声哼唧了一会儿，没掉眼泪。
  再去育崽房做个全面检查，在抚养合同上盖个章就可以回去了。
  育崽房的工作人员早就已经等着了，见沈遥川过来，十分贴心地询问了棠鲤破壳以来的所有细节，并将棠鲤连带着鸭鸭玩.偶一起塞进了检测空间。
  沈遥川在外面候着，闲来无事，点开光脑逛了起来。
  想起小家伙方才打的那个喷嚏，沈遥川手指不自觉地点开了购物软件。
  鲛人手巧，擅织，鲛绡入水不濡。
  小的时候他因为精神力太强的缘故性格比较暴躁、容易失控，研究所怕他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愈来愈不受控制，每次他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那群人要么将他关进封死的全黑的房间，要么使用电击之类比较极端的手段以暴制暴，人为创造出令他“害怕”的东西，达到克制的目的。
  确实有用。
  哪有小孩子不怕黑不怕痛。
  小时候的他也怕。
  后来他发现做些小手工能够转移注意力、平复情绪，每次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他都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做些小玩意儿。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只有小遥川自己知道。
  后来他终于离开了研究所，也再也没碰过那些东西。
  而现在——他很想给小家伙亲手做些小玩意儿，不为别的，仅仅只是想要逗他开心而已。
  不过制作那些东西尚且需要一段时间，还是先在光脑上给小家伙买些衣服凑合一下再说。
  虽然不穿衣服在水底活动十分舒服，但还是得让小家伙从小适应才行。
  等他年龄到了……是要与其他小鲛一同入学的，是要融入这个集体的。
  他虽然将小家伙养在陆上，但也从未想过不让小家伙接触其他同类，相反的，他很希望小家伙能交到几个好朋友。
  沈遥川在搜索栏输入“幼鲛衣服”四个字，下面瞬间弹出不少花花绿绿的商品。
  【秋季可爱洋装】
  【连衣裙最新款】
  【蓬蓬公主裙带尾饰】
  【幼崽常款刺绣t恤时尚百搭】
  【lolita童装】
  【可爱鸭鸭睡衣】
  沈遥川：“……”
  理智告诉他应该点进那个“幼崽常款刺绣t恤时尚百搭”，但手却不自觉地点进了其他几个的页面。
  ……
  就在沈遥川逛得正起劲并且连续下了好几单的时候，身前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沈遥川反应很快地关掉了光脑，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见半点心虚。
  只见一只浅橘色尾巴的小鱼抱着黄色鸭鸭，飞速朝他游了过来，沈遥川赶紧抬手接住，用手指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唔。”小家伙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在他手心哼哼唧唧地蹭了蹭。
  与他一同出来的鲛人员工有些微微愣神，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原本还在他手中的小崽子怎么突然冲进了太子殿下怀中。
  “殿下，”回过神来的鲛人员工来到他们面前，“崽崽一切都好，很健康，接下来要带他去测精神力等级吗？”
  所有崽子出生之后家里的人都会给他测试精神力等级。
  沈遥川愣了一下，淡淡道：“不用了。”
  “啊……？”工作人员有些惊讶，目光落到一旁站着的沈柳身上，沈柳则笑着朝他耸了耸肩。
  人族的精神力分类较多，鲛族却很单一，无一例外几乎全是强化类的，来迎合他们进化而来的各种“武器”，用于实战迎敌，这也是优胜劣汰的结果。
  简单来说——鲛族都是近战，与之相匹配的强化类精神力会强化他们的体魄用于战斗。
  有的鲛人专注练习指甲锐利的双手，有的鲛人专注练习带骨刺的尾巴，有的鲛人专注练习胳膊上如刀的鳍……
  如同人类的刀、枪、剑等。
  但是鲛人不需要，他们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便是最趁手的武器。
  而殿下收养的这只崽子身体没有发育完全，是只残疾小鲛，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测不测确实也没什么区别了，哪怕他的精神力再强，也比不上低等级发育完全的鲛人，徒增烦恼罢了。
  见沈遥川并没有给他测精神力的意思，趴在玩具小鸭上的棠鲤默默松了口气。
  这个攻略对象简直太深得他心了。
  系统安抚道：【放心，鲛族测试的都是强化类精神力的等级，不会暴露您精神力是治愈类这件事情】
  【而且测试精神力的仪器十分珍贵，蓝星上仅仅只有几台而已，只要您不轻易使用能力，几乎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那就好。”棠鲤打了个哈欠，将脸搭在了鸭鸭脖子上，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检查这么久实在是有些累了，幼崽的身体总是容易犯困。
  系统：【还有就是，您注意不要睡过头，您今天的直播时长还没有挂，晚上七点半的时候我会再提醒您一次】
  棠鲤：“……”救命。
  他已经能够预料到今晚直播间那群人见到他破壳后的样子会是怎样一副面孔了。
  想到这里，棠鲤整条鱼都瘫软在了鸭鸭背上，恨不得瞬间昏睡过去。
  见沈遥川没再说话，鲛人员工也没再提检测精神力等级的事儿，而是打开主光脑，与他完成了此次体检的盖章。
  “下次体检在一个月后，小家伙正好满月打第二针疫苗，麻烦殿下准时过来了，到时候会在光脑上通知您的。”
  倘若沈遥川住在海底，他们肯定会派人上门专门给小家伙检查身体注射疫苗，可惜沈遥川住在陆上，还距离人族皇室那么近，他们过去就有些麻烦了。
  海岸的“安检”十分严格，不论是鲛人想来陆上，还是人族想去海底，都需要通过仔细的检查以及办理十分严格的手续，为的也是两族的和谐发展。
  毕竟蓝星与其他星球不同，其他星球几乎都被同一个种族占领——比如全是猫的猫星、全是虫的虫星等，而蓝星则是两个种族共生，管制交流起来也要考虑颇多。
  沈遥川点点头道了声谢，没打算再继续耽搁下去，“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抱着鸭鸭玩具卷起尾巴偎在了他的怀里，像是有些困了，连打了两个小哈欠，趴在鸭鸭背上半眯起眼睛，小脸被硌得微微鼓起了一小团儿，像软乎乎的糯米汤圆似的，叫人忍不住地想要戳上一戳，看能不能戳出溏心来。
  离开前沈遥川又向他们购买了一些幼鲛食用的药品，鲛人员工笑着将所有东西打包给他：“小家伙身体十分健康，殿下不用太担心。”
  低头瞅了一眼被自己护在手心、睡梦中还不忘一只手轻轻揪住自己胸口衣服的小家伙，沈遥川笑着点了点头。
  离开后，沈柳一脸怪异地将沈遥川整个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在沈遥川冷淡的“有话快讲”注视下开口说道：“我以为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爱笑了，结果……”
  沈柳目光落到沈遥川怀中浅橘色的小尾巴上面，叹了口气：“结果只是爱对小家伙笑。”
  沈遥川听罢手指轻轻碰了碰睡梦中小鱼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没有接话。
  小家伙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快乐。
  “对了，”沈柳突然想到什么，“小家伙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男孩子。”沈遥川说。
  早在领养那天育崽房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和他说过崽子的性别了。
  他不是很在意崽子的性别，不过与他同性别的男孩子抚养起来确实更方便一些。
  “噢……”沈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眉头微微皱起，“那你刚才为什么在光脑上给他买了好几件小裙子？？”
  就在刚才小家伙被带去做检查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这人在光脑陆续上下单了好几件粉粉.嫩.嫩的小裙子，他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心想沈遥川竟然捡到个宝贝闺女。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问小家伙就做完检查出来了，小尾巴摆得飞快，飞速冲进了沈遥川的怀中，将他的思绪完全打乱。
  “随便买的，天冷了，临时凑合一下保暖用。”沈遥川轻咳一声，操控轮椅朝前走去，很快便将沈柳甩下了很长一截。
  沈柳：“……？？”
  第14章
  因为小鱼睡着了的缘故，沈遥川没在海底继续停留，而是与沈柳道了别，被他送到了海岸交界处。
  鲛族与人族的领地向来是以海岸划分的，为了两族的和谐发展，海岸的监管尤为严格。
  沈遥川的悬浮车就停在海岸那边，沈柳将他送到安检处便离开了。
  鲛绡入水不濡，鲛人的皮肤、毛发也因为两栖的缘故进化得不易挂上水珠，就算是从海底出来，沈遥川身上依旧清爽的很。
  棠鲤被他放回了小鱼缸内，方才半梦半醒的时候被他塞入一枚草莓味的糖果奶嘴，如今趴在鸭鸭上睡得格外香甜，小尾巴微微蜷起，长长的睫毛根根可数，凑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莓奶香。
  要不是怕将他吵醒，沈遥川真想伸手戳戳这软乎乎的小脸。
  一直到家棠鲤都没有醒来，沈遥川索性将鱼缸放在了大鱼缸内壁边缘的平台上面，小家伙若是提前醒了过来没见到他也不会太害怕，可以自己翻身游回水中。
  轻手轻脚做完这一切，沈遥川操控着轮椅来到别墅门口收件处——这会儿已经堆满许多小件快递了。
  甚至他刚到的时候还有个小机器人快递员将最后一个小件放到那堆里面，头顶竹蜻蜓转得飞快，跑过来求沈遥川给它打个五星好评，还送了他一把彩色糖果。
  给完好评，沈遥川面不改色地将快递全都拿回屋中，一一拆开。
  全是他今天在光脑上买的各种小衣服以及配套饰品。
  布料是柔软的鲛绡，即使穿在水中也不会黏哒哒地贴在皮肤上面，十分舒服。
  就等小家伙醒过来了。
  沈遥川没将衣服直接带回卧室，而是丢进洗衣机里仔细洗了一遍。
  洗衣的空档，沈遥川又操控着轮椅来到厨房，寻思着先去做些好吃的，等小家伙醒过来可以直接将他带到客厅填饱肚子，顺便……再试试新衣服。
  -
  谁料小家伙一觉睡到了太阳下山。
  棠鲤打了个哈欠，尾尖轻轻拍了拍水面，眼神迷离地询问叫醒他的系统，“几点了？”
  “晚上七点半，准备准备，要开直播了。”
  “……”棠鲤瞬间清醒，不情不愿地从鸭鸭玩具上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他还睡在那个小鱼缸里，小鱼缸下面就是自己的大鱼缸，只要稍稍翻身就能跳进去。
  而沈遥川正在卧室办公，十分专注地看着光脑，唇缝微抿。
  秋天渐凉，日头越来越短，透过卷起帘子的窗户能够看到这会儿天差不多已经彻底黒了，好在别墅内温度一直恒定在舒适的度数，不会很热或是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