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声，有些漫不经心的，“您说。”
  梁华就说了——对方开价五千，想要买断凌修的版权。
  怕叶未歇不懂，她又详细解释了一下，意思就是，付完这五千块后，不管以后书卖得如何，都和他叶未歇没有任何关系。
  “你仔细考虑一下。”
  说到‘仔细’两字时，她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叶未歇笑了下，道：“抱歉，不卖。”
  如果是新人，大概率已经同意了，毕竟能出书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何况五千块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但叶未歇不是。
  这一年凌修有多火他是知道的。
  所以这五千块，只是出版社拿来哄不懂事的小孩罢了。
  梁华没想到叶未歇回答得这么干脆，整个人都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复成自然模样，甚至嘴角还往上勾了一下。
  她道：“不再考虑一下？”
  “不了。”叶未歇说。
  “为什么？”梁华公事公办的问理由，“五千块已经给的不低了。”
  只是话音刚落，梁华就想起了叶未歇曾经的名句——我不差钱。
  叶未歇自然也想起了自己的中二发言。
  俩人沉默了一瞬，又双双笑了起来。
  半晌，叶未歇道：“麻烦梁主编告诉一下出版社的人，出版可以，不过我只接受版税分成，其他的免谈。”
  叶未歇这话一出，梁华就知道这是个懂行的了。
  她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好，你的话我会转达。”
  “谢谢。”
  “不客气。”说完正事，梁华绕回了每次联系都会问的问题，“最近还是没有适合我们杂志的新漫画吗？”
  余清和：“暂时没有。”
  “那有了记得给我们投稿啊。”
  “好啊。”
  挂断电话，梁华叹了口气，这一年他们靠着凌修的连载，杂志的销量翻了一倍不止，现在连载马上结束，她是真担心销量会一朝回落。
  如果一直是以前的样子从未变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已经见识过辉煌的时光，再回到谷底就有些不得劲。
  但她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遵循着花无百日红的道理。
  凌修虽好，却也不可能一直连载下去，所以只希望他们这次找的新漫画能延续过去一年的风光。
  收拾了一下心情，梁华拿起电话打给了出版社。
  接电话的正是负责联系她的那位林编辑。
  听到是她，林编辑笑道：“这么快就谈好了？那我明天让人把合同送过去，尽快签下来，我这边也好安排下一步的工作。”
  梁华唇角边带着一丝冷笑，话语却是公事公办，“对方没答应。”
  “等弄好了，请你——”
  “你说什么？”对面显然没想到作者会拒绝，声音都拔高了不少，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梁华翻了个白眼。
  出版的事情她其实去年就提了。
  连载虽然没结束，但可以先出上一部，这样可以赚一波不爱追连载的销量，但出版社的人怎么说的？
  新人作者，不要这么上赶着，让她管好自己的事就行，甚至还说她假公济私。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杂志社挂靠在出版社下面，她有职业操守，她早就把凌修推荐给别的出版社了，哪里用等到现在连载都快要结束了，才来谈出版。
  用句难听的话来说就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她有些恶劣的把话重复了一遍，“作者拒绝了。”
  林编辑：“……”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声音一下变了色，“你是不是没和他说清楚价格？”
  “说了。”梁华说，“五千块，买断版权。”
  “然后呢？”
  梁华：“然后对方拒绝了。”
  “……”
  “哦，对，”梁华想起叶未歇让她传的话，“作者要求版权分成，其他免谈。”
  对面的人一下火了，高声道：“他以为他是谁？还版权分成，就他一个什么书都没出过的作者，用什么谈分成？厚脸皮吗？”
  “告诉他，我们出版社这辈子都不会出他的书！！”
  啪——
  电话挂断。
  梁华听着‘嘟嘟’声，摇摇头放下电话。
  她知道，出版社是旱涝保收，吃惯了大锅饭，干多干少都是一样的钱，所以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还总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好像作者就该求着他们一样。
  但她也知道，现在经济在发展，人民在进步，这种情况不会再持续太久，所以，如果出版社还不改变，终究会被淘汰掉。
  只希望到时候他们的杂志社不会受影响。
  晚上，梁华回到家，丈夫李宏已经做好饭。
  见她情绪不太高，李宏一边给她盛汤一边问道，“怎么了？”
  梁华摇摇头接过汤碗，“没事。”
  “杂志社的事？”
  梁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算是。”
  “那是什么？”李宏追问。
  梁华想了想，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李宏听完后看向梁华，问道：“就是这一年让你们杂志销量翻了一番的漫画？”
  梁华点头，“嗯，就是那一部。”
  李宏道：“那应该不缺出版社找吧？”
  梁华苦笑了下，道：“如果是别的杂志，那当然是不缺。”但他们挂靠的出版社……
  李宏也是出版系统的，一下就明白了梁华的意思。
  “可惜了。”梁华叹息一声，道。
  李宏见状，沉吟了下，道：“你们确定不出了吗？”
  梁华想了想林编辑之前电话里的态度，道：“应该。”
  “那我……”
  梁华摇头拒绝了李宏的提议，“还是别了，你的身份太敏感。”
  即便李宏最后没有直接参与出版，但中间有她这一层关系在，也会让人诟病。
  到时候爆出来对谁都不好。
  李宏想了下，道：“我有个老同学在沪市的出版社任职，要不我问问？”
  “沪市？”梁华一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宏笑了下，道：“前段时间我不是过去开了个研讨会吗？正好同一个宿舍，这段时间我们还打过几次电话。”
  梁华闻言有些迟疑，“那你们刚联系回来就找人帮忙会不会不太好？”
  “这哪里是找人帮忙？”李宏道，“明明就是给人送机会的，何况我只是推荐而已，又不是要求他做什么，他看上了就做，看不上就算。”
  “反正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也行。那你问问吧。”
  “嗯。”
  ……
  另一头，叶未歇从电话亭里出来，不用余清和问，他就把事情说了，重点吐槽了一下出版社想坑他的事。
  余清和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个环境的缘故，叶未歇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的鲜活，比在景城时日日忙着学习工作时更像一个少年人。
  也多了很多的喜怒哀乐。
  “那我们自己找出版社？”他提议道。
  “沪市还挺多的。”
  以凌修在南边的大火程度，要出版应该不难。
  叶未歇却摇头，“不着急，等新漫画出来再说。”
  前几天他已经把新的漫画寄到新的杂志社了，现在对方应该已经收到，如果这一本也能起来的话，那前面的出版应该会更有底气一点。
  反正他不急。
  倒是工作室可以先组建起来，画师，助理都要招。
  毕竟单单靠他一个人是干不完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