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为了帮她处理这两件事, 经纪人安纳斯特意搭乘客舰飞过来和她见面。包晚晚提前半个小时去卡斯星机场接他。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面。
  如果是在地球，安纳斯应该会得到一束被店员精心包装的鲜花；可惜现在是星际联邦，他只能从包晚晚手中接过一杯她装在保温杯里的热红酒。
  不过安纳斯看起来或许会更喜欢这杯甜甜的热红酒。
  胖胖的经纪人仰头一口气喝了小半杯, 只觉得漫长星际旅行里在安全舱里坐僵硬的四肢都随着柔和香甜的温热红酒一起重新苏醒了。
  他的脸颊肉眼可见的微微泛红。
  “这是什么？”安纳斯一边拖着行李向外走，一边问包晚晚。也许是微醺的酒意, 他没有顾忌身后跟着的包晚晚，昂首阔步地朝前走。
  包晚晚只得一路小跑略微有些费劲地跟上。
  “热红酒。”
  “煮的时候加进去了红糖、肉桂和丁香, 还有柠檬片和鲜橙皮。”
  “好吧, 我就不应该问。”安纳斯拍拍脑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我全都听不懂。不过谢谢你的礼物。它的味道真不错。”
  “你喜欢就好。”包晚晚从他身后快步追上去。“但你能走慢点吗？我跟不上了。”
  “哦，抱歉。”
  安纳斯停下脚步。
  等包晚晚从他身后走到前面，他才继续向前走，
  盯着包晚晚忙碌的小短腿, 安纳斯感叹——自家导演样样完美，就是身高有些遗憾。
  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
  两人走到机场对面的飞行车暂停车道。
  卡斯星是周边几十个星球中唯一一颗二等星, 是本星系的中央星。机场来往人群匆匆，外面停着不少来接人的私家飞行车。
  安纳斯迷茫地四处张望。
  喘着粗气，包晚晚指着其中一辆银灰色线条流畅的飞行车，对安纳斯说：“就是这辆。”
  那是管家老伊万给她安排的车。上面还坐着维恩庄园的司机——包晚晚还没有驾照。她打算等事情忙完, 再抽空去报名学习一下。
  “嚯, 鲍威尔的ng.ss208最新款？”
  经纪人凑到她耳朵旁边, 兴奋地和包晚晚分享：“我和你讲，我们部门的主管就预定了一台鲍威尔。我当时还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搞一辆。”
  “没想到今天托了你的福, 我也能蹭一蹭维恩集团的豪车。”
  安纳斯搓搓手, 看起来恨不得上前亲手去抚摸一下这辆他的梦中情车。但最后他还是悻悻地放弃了。
  他忧心忡忡道：“哎, 算了。要是我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 岂不是会让你在那位大小姐面前丢脸？”
  包晚晚这次是真得想笑了。
  她对这位酒量太小，喝了几口红酒就有些醉意上头的经纪人开玩笑道：“要是一会儿谈游戏改编的时候，你能让大小姐满意，说不定她一高兴就会直接送你一辆。”
  “送我一辆！”安纳斯倒吸一口气。
  他不可置信地确认道：“送我一辆鲍威尔吗？”
  “对。”
  包晚晚耸下肩。本以为经纪人会欣喜若狂，谁知他突然严肃起来。
  “阴险的资本家！”安纳斯皱着眉头嘟囔道。
  他转头对包晚晚说：“你放心。就算是一辆鲍威尔也不能让我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对她退让半步。从签订经纪合约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战斗伙伴，永远站在你的这一边。”
  安纳斯信誓旦旦地拍响胸脯：“别说一辆鲍威尔，哪怕是十辆！也休想收买我！”
  包晚晚差点忍不住在机场外面发出狂笑。
  ——
  直到这辆飞行车抵达维恩庄园，安纳斯才渐渐酒意消退。
  但他仍然对维恩家的大小姐充满警惕。
  “刚刚在车上不能多说，有司机在。”安纳斯下车后才对包晚晚说，“不能让他们听到。”
  包晚晚好笑的摇头。
  见庄园里的管家带领着仆人走过来，安纳斯打起精神。这位胖胖的经纪人今天特地穿了正装，灰黑相间的连体衣，精心修剪的发型，让他看起来很有精英范。
  他对包晚晚嘱咐道：“一会儿你都听我的。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些少爷小姐们仗着家世能有多嚣张难缠。”
  见两人在交谈，管家老伊万礼貌地在离两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下。
  安纳斯还在对包晚晚念叨，让她过会儿在谈判桌上一定要不露声色。就算是对方给的条件她很满意，也不能在表情上流露出来，被对方捕捉到。
  等到包晚晚无奈表示自己一定会照做，安纳斯才放下心来。
  他对管家扬起招牌式令人放下防备的温和憨厚笑容，斗志满满地走进维恩庄园。
  半个小时后。
  维恩庄园会客厅内。
  安纳斯看着手中的由维恩集团律师草拟好的合同愣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条件这么大方，简直是给导演送钱的改编合同。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金发棕眼的阿道夫·维恩生不出来黑发黑眼的包晚晚，他简直要怀疑自家导演是维恩先生遗落在蓝星的私生女。
  不，如果包晚晚是私生女，那房间里的雪莉尔大小姐必不可能态度这么和蔼。
  谁还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暴脾气？
  即使原来不知道，现在也肯定会了解。因为《哦，我的公主殿下》这部剧，大小姐作为主人公最近可谓是红遍星网。
  众所周知新兴流量的粉丝最惹人厌。
  一方面他们正处在对偶像狂热上头的情绪中，通常都不太理智；另一方面急速膨胀的粉丝数量也让群体内部难以控制管理——就像是家里新来了十八只哈士奇。
  少数几个理智粉丝根本管控不住欢脱的新粉丝。
  假如某位女演员出席活动穿了条颜色款式和大小姐在剧中的戏服有些相似的裙子，恰好被雪莉尔的粉丝看到。
  就会有这种令人有些尴尬的评论：
  ——这条裙子和大小姐穿得那条好像啊。
  ——不过我觉得雪莉尔穿着更好看，她的肩膀真得很适合穿抹胸裙。
  ——这里居然能看到公主的粉丝，哈哈哈。
  ——我也是大小姐的粉丝！
  该女演员的粉丝自然是火冒三丈，“斯诺公主是谁？不认识，哪里来的野鸡碰瓷我家女演员”，“怎么你家穿了抹胸裙，就不允许其他人穿？”，和不请自来的大小姐家粉丝撕成一团……时间长了，雪莉尔和她的粉丝一起在星网出了名，得罪不少人。
  大小姐的那些花边新闻和“黑料”也就在各论坛被翻来覆去的讨论。
  对面的律师还在等待安纳斯的回复。
  安纳斯从合同上实在挑不出毛病。他一条一条仔细浏览，发现上面全部是对自己这方有利的条款。
  但经纪人的职业修养让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合作方。
  “我先收下合同，递交绿泡泡公司审核。”他只得说道，“等公司审核通过之后，我们再正式签订合同。”
  对此，雪莉尔大小姐和她的律师都觉得很正常。
  包晚晚却知道安纳斯都是在瞎扯。
  因为安纳斯提前和她在电话中提到过，他可以确定《哦，我的公主殿下》的版权全部属于导演本人，绿泡泡只是作为导演签约的平台能够从中得到一部分抽成。
  离开后，安纳斯对包晚晚发信息说道：“在娱乐圈，你要永远保持警惕，不能轻信任何人。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会为此后悔——我刚入行的时候师父就是这么告诫我的。”
  果然。
  她就知道是自家经纪人的被害妄想症又犯了
  “那就辛苦你了。”
  包晚晚没有劝安纳斯。
  实际上她自己也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宋早早和雪莉尔大小姐那么信任，毕竟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为了利益父子反目成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包晚晚还不至于会对穿越后认识没多久的两个人付出全部信任。只不过是安纳斯表现得太过负责，让她忍不住松懈下来。
  合作暂时搁置。
  那份合同被安纳斯传到他熟悉的专业律师朋友处询问意见。鉴于他从首都星来卡斯星一趟并不容易，两人紧接着开始处理下一项工作。
  那就是新片《荒星求生》。
  ——
  安纳斯来到包晚晚在维恩庄园的客房里。
  包晚晚正在光脑上翻阅资料，看到安纳斯进来，示意他在旁边坐下和她一起看。
  安纳斯把头凑过去，那看起来应该是很古老的文献扫描件，上面书写的文字和现在的联邦通用语有些像，却不太一样。
  他费力辨认出这些单词，缓慢地念出来：
  “这是我们离开母星的第5087天。好吧，我也不太确定到底是第几天，不过我决定从这一天起重新开始记录我的太空旅行日记……食物已经不多了。”
  “ 这是什么？”安纳斯好奇问道。
  他知道最近包晚晚为了准备剧本翻阅了许多资料——其中一些还是通过他这个经纪人找到的珍贵历史文献。
  不过包晚晚喊他过来，说要问他一些选题方面的问题。
  难道这和她要拍摄的电影有关？
  包晚晚的回复肯定了他的猜测。
  “这是‘诺亚方舟’上一位先驱者的日记。根据联邦历史学家们研究，此时他们实际已经离开母星四十多年，再有三年就能够发现希望星了。但这也是星舰上人们感到最绝望的时刻。”包晚晚叹息一声，为这些平行时空的英雄们感到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