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婚 第18节
作者:
法采 更新:2022-07-09 00:24 字数:2694
眼看到了门前,杨蓁一着急,趁着项宜不注意,手脚极其利落地,把荷包放到了门边的小几上。
项宜并未发现,还跟着杨蓁主仆出了门去。
门帘撩开,刚从外面回来的谭廷,刚好也到了廊下。
众人相见,各自行礼。
杨蓁对这位宗子大哥的好感十分有限,匆忙给谭廷行了个礼,就拉着卢嬷嬷就走了。
谭廷甚至给这位弟妹点头,都只点到一半。
她们主仆一走,空荡荡的正房廊下,就只剩下谭廷和项宜了。
两人照旧无话可说,谭廷只是回来取本书而已。
但项宜垂眸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房中,却见他脚步顿在在门边的小几旁,看住了上面的荷包。
那荷包口散开,两副不菲玉镯的珠光宝气溢了出来。
谭廷足足看了荷包几息,眉头紧紧地压了下来,惊诧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项宜身上。
他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弟媳才刚进门不到三天,他的这位宗妇妻子想要如何?
谭家什么时候,有了刚进门的弟妹要这般侍奉长嫂的道理?
项宜也愣了一愣,才刚看到这个本已被她还回去的荷包。
但她更看到了谭廷阴沉难看的脸色。
她脸上温和的神色在这目光下淡没了影。
她抿着唇默了默,“这是弟妹东西,我会让人还回去的。”
男人依旧沉默的看着她。
有一瞬,项宜想再多解释两句,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此时不管她说什么,她这位夫君多半也是不会相信的,又何必多解释呢?
她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神色,将荷包重新系好,将春笋叫了过来。
“去把这个送回到夏英轩二夫人处,同二夫人说,我不便收下。”
春笋领命立时去了。
春笋一走,正院房中再次静了下来,静中再次拉紧着令人窒息的氛围。
项宜无言地收拾了茶几上的残茶冷盏。
谭廷沉着脸负手站在原地半晌,周身的气息压得门外的风都不敢游走而入。
半晌,他才深深吐了一气,走到窗前的书案上,磨了墨提了笔,走笔凌厉地不知写了什么。
写完,他重重搁下笔,头也没转地看了项宜一眼。
“把这个裱起来,就挂在房中的墙上。”
话音落地,他抬脚离开了房中。
房中瞬间只剩下了项宜一个人,项宜转头看向窗下,那墨迹未干的一篇字。
她走了过去,看到了谭廷的字,那是一首叫做《题贿金》1的诗:
萧萧行李向东还,要过前途最险滩。
若有赃私并土物,任他沉在碧波间。
春笋在这时从夏英轩回来复命了,看见项宜站在书案前,也走了过来。
他看到了书案上的这幅字。
“夫人,大爷这是什么意思?”
项宜目光落在这幅字上,定了几息。
“意思是,做人不要贪得无厌。”
“这......大爷写这个做什么?”
外面的风吹开了窗,裹着她的衣衫,将她细瘦的脊背衬得越发清瘦。
项宜极淡地笑起来。
“挂在房中,时刻告诫我,要为人清廉吧。”
作者有话说:
1《题贿金》作者:吴讷【明】
下一章,章节名《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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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当天晚上,谭廷留在了外院书房。
项宜挑着灯等到夜深了,听着更鼓响起,也没见着人影,明白了谭廷的意思,自己回了床上睡觉了。
翌日一早,正院有人趁着没人注意,匆忙跑去了谭有良家中。
邱氏一听,兴致勃勃地去了富三太太处。
富三太太昨日睡得不好,眼下有些发青,见着邱氏溜了来,本不想理会,但想到自己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留了她一并吃早饭。
邱氏得了富三太太一顿早饭的看重,高高兴兴地把早间听来的消息跟她说了。
“......道是昨日宗家大爷,是甩了袖子一脸怒色离开的正院,然后当天晚上就留在了外院书房,一夜都没回去呢。”
富三太太惊讶于邱氏消息灵通,“当真?是何原因?”
这种细节性的消息,邱氏自然是不得而知,她猜,“约莫和二爷新娶的忠庆伯府的小姐有关。”
富三太太没琢磨明白,但邱氏又说了另外一句。
“但还有另外一个要紧的消息,说是大爷题了一副名叫《题贿金》的诗,当天就让裱起来,说要挂在房中。”
这话一出,富三太太先自己激灵了一下,转瞬一想,似又明白过来。
“你是说,诗是给项氏看的?”
邱氏一笑,“反正不是给咱们看的,咱们也没有那样的权柄不是?”
富三太太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只是仔细一想,项氏娘家那般穷,又坐了那样的高位三年,怎么也不可能是干净人,手中收的贿钱还不知凡几呢……
有了这个消息,富三太太这顿饭没工夫吃了,立刻让人把表弟付桉叫了来。
*
秋照苑。
赵氏院中的红梅全都开了,枝头喧闹,喜气盈人,她一高兴就把所有人都叫来,午间一起用饭。
项宜到的时候,其余人都还没到,方才有个小丫鬟把水不小心砸在了赵氏裙摆上,此刻赵氏正在内室换衣裳。
丫鬟上了茶就下去了,项宜一个人坐在厅中等候。
只是赵氏还没出来,外间又有了人来。
项宜只听到那脚步声便垂了头,待那人进了厅里,她也只如常行礼,就没了下文。
厅中没有旁人,谭廷看了一眼自己的妻,想到她昨日的事,嘴角压成一条线,冷着神色坐到了上首。
他不说话,厅中也没有第二个人说话,小丫鬟上了茶就吓跑了。
房中气氛压得不像话。
连内室的赵氏都察觉了一二,小声问了吴嬷嬷是怎么回事。
吴嬷嬷在内宅久了,消息自然比邱氏灵通的多,当下就把昨日的事情说了。
“依老奴看,多半是误会。”
项宜是什么人,旁人不清楚,掌过家的秋照苑的人还不清楚吗?
赵氏听了叹了口气。
“怎么又闹出这样的误会?项宜也真是,就不能软下身段,小意温柔地同廷哥儿解释几句?廷哥儿又不是暴虐不讲理的人。”
吴嬷嬷不便多言,“唉,夫人多少也有些执拗脾气吧。”
赵氏叹气说罢了,“少不得我出面劝两句。”
她往外看了一眼,厅里仍旧无人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了人。
赵氏也不想此时出去,揉了揉额头,问其他人缘何没来。
“姑娘方才拿了新画的花样子,去木工坊了,估摸着这会快回来了。夏英轩那边......”
话没说完,外面就有了谭建和杨蓁的声音。
杨蓁是行伍人家的姑娘,嗓门不算小,虽听不清具体,但声音已经传到了厅中房内。
庭院里,谭建连忙让杨蓁小点声音。
“娘子小点声音吧,有什么话慢慢说就行,不急不急......”
“怎么不急?”杨蓁瞪了他一眼,“我今儿可听说,昨天我从正院走后,大哥就弄了个什么《题贿金》的诗,这不是完全误会大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