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思玩着玩着，就有点累了，抱着鱼尾睡觉，周围不时地吐出咕噜的气泡来，那是她用鱼鳃呼吸的时候造成的动静。
  慕思思睡眠很轻，在听到脚步声后，又懵懵懂懂睁开眼，嘴里吐出无数的小气泡来，黑色的小眼珠氤氲着水雾，模样迷糊得不行。
  龙启明站在容器前看她，原本就高大无比的身形，对于此刻的慕思思来说，就更加像是庞然大物。
  她的脑袋需要仰得高高的，才能看见龙启明的样子。
  慕思思说：“啾？”
  面对这样简短的音节，龙启明竟也能毫无障碍地跟她进行对话，“嗯，晋楚走了。”
  慕思思小幅度地轻点脑袋，身躯又小又脆弱，鱼尾轻轻抖动了下，她颤颤巍巍地张开了手掌，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慕思思这才意识到区别所在。
  她的十根手指沾着白色液体，每只手的手指都是连在一起的，手指与手指之间有蹼状的肉膜连着。
  人鱼直到成年之后，手才能够真正地分开，并且拥有可以在陆地行走的双腿。
  慕思思好奇地观察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却发现她周围的水源咕噜噜地发出无数水泡，逐渐地被金光弥漫包围。
  站在慕思思眼前的龙启明消失了，转而变成了玻璃容器里的一条小金龙。
  它变成与慕思思差不多大小的模样，努力着不让她感觉到有压迫感。
  龙须随着水流波动长长摇晃，这样的形状才终于有了慕思思记忆里关于龙图腾的模样。
  她看着它那小巧的龙犄角，心里好奇得不行，想要伸手去碰一下。
  但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没有乱摸。
  见此，小金龙将脑袋垂了下来，看上去并不抗拒，反倒露出龙犄角来，方便慕思思的触碰。
  于是慕思思就碰了下，龙角脆脆滑滑的，貌似是他身上最柔软的地方。
  慕思思说：“啾！”
  小金龙点头，它用尾巴圈住了慕思思，与她贴在一起，用脑袋蹭了下她的脸颊，但是也不敢过于用力，怕弄伤她那脆弱娇软的肌肤。
  人鱼实在是太过娇弱容易受伤了，需要人细心呵护着才行。
  龙启明这么一靠近，反倒更加方便了慕思思看清它的龙角了，小小个的，像是藕芽一样，小荷才露尖尖角。
  慕思思啾啾地说着话，小泡泡在她脸庞四周散开，在灯光下仿佛也沾染了细碎的光芒，像钻石一样地闪闪发着亮。
  龙启明似乎在笑，金色的竖瞳闪烁着柔和的细光。
  慕思思又道：“啾！”
  为什么上次看见他的时候，龙启明会没有龙角呢。
  龙启明听懂了，点头：“龙角平时会藏起来，就算被拍到了也不会引起怀疑。”
  金龙的爪子也隐藏得好好的，潜水的人哪怕看见了，估计也只以为这是哪里来的长鱼。
  但是看见慕思思似乎很喜欢自己的龙角，金龙贴着小人鱼的脸颊，“明后天出去的时候不藏了。”
  慕思思惊喜地弯眼，她往龙启明的犄角碰了下，再次很小心地摸着它们，细嫩的皮肤被龙角蹭得有些泛红，粉粉嫩嫩的，脸颊也印出了两个小红印来。
  随后，她才想明白龙启明那句话的意思，他好像是要带自己出去，于是又再次看向金龙。
  龙启明说：“嗯，回海里一趟，泡下海水。”
  慕思思的头发还在随着水流散开，有些不太听话，尽管这一幕看上去梦幻到了极致，但对于慕思思来说就显得有点麻烦了。
  因为她偶尔说话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头发吃进嘴里，然后再呸呸呸地吐出来。
  小金龙的爪子伸进喉咙，像变魔术一样，齐刷刷地从里面翻出来好几颗漂亮的金色珍珠。
  慕思思没忍住好奇心，“啾”了一声。上次在海底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总感觉龙启明什么都能往嘴里放，然后等到需要了又再拿出来。
  小金龙将金珍珠都堆到了一起，锋利的指尖往珍珠上一按，分别在它们身上凿了一个小小的洞，再用丝线串联起来，变成了一个闪耀的小皇冠。
  慕思思看着它这一系列的东西，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龙启明把慕思思的头发都绑在了一起，然后用小皇冠固定好，尽管做的时候还有点生疏跟不熟练，但总算是产生了效果，头发不再随着水波乱动了。
  慕思思抬了抬眼睛，好奇地看着戴在她发顶上方的珍珠皇冠。
  海藻一般的头发被温顺地固定起来，金色的珍珠衬得她的脸庞像白玉一样珍贵又美好，小巧精致的脸蛋，黑色的眼睛纯粹干净，天生就带着一抹无辜纯净。
  那模样，却像极了与神话里能够蛊惑人的鲛人。
  慕思思吐着泡泡，在龙启明的龙角上亲了一下，以示感谢。
  小金龙身躯的颜色瞬间比她的脸蛋还要粉一些，它无措地看向她，尔后又害羞地把另一边的龙角转移到了慕思思那里，一脸希翼地看着她。
  慕思思呆了下，很快又凑过去再轻啄了一小口。
  系统不放心地抬头看了眼玻璃容器，见慕思思跟那条龙玩得很好，才收回了视线，窝在旁边的沙发上休息去了。
  *******
  一般到了周一那会儿，海滩上几乎是没什么人的，偶尔会有几个游客过来，带着滑板去海里冲浪。
  而就在不远处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金色的小龙，还有一条小小的蓝色人鱼。
  小人鱼窝在金龙的脑袋上，不时地划动着水面，带来一朵朵浪花。
  龙启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的，只有在慕思思重心不稳，险些要摔下来的时候，它才会伸出爪子来，收敛起尖锐的利爪，把小人鱼重新拎回去放好。
  慕思思又再次拍水，开心地在金龙头顶游着泳，蓝色鱼尾晃来晃去，“啾啾”叫着。
  游客冲浪回来，提着滑板往回走时，听到那清脆优美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等看清那一幕，怀疑性地揉搓眼睛，等回神之后，耀眼的金色与那一小点蓝色的痕迹就不见了。
  他的友人问道：“你在看什么？”
  游客很迷茫地挠了挠头发，说：“我刚刚……好像看到了龙？”
  友人十分不给面子地嘲笑出声：“什么龙啊凤的！我还看见人鱼了呢。走了走了，该去吃饭了。”
  一群人拿着滑板，结伴离开了。
  等到海面逐渐安静下来，金龙又再次探出头来。
  慕思思好奇地四处张望，戴着的小皇冠因为才刚刚进了海里，所以上边就湿哒哒地滴落下来水珠。
  龙启明笑，把她拎在手心，“看吧，刚才发出的声音被人听见了。”
  慕思思却并不害怕，反倒熟练地从金龙嘴里拿出一片海草来，盖在自己身上，当做是小被子，索性躺龙启明手掌睡觉去了。
  他们大老远都还能听见游客们的声音，原先说话那个人又一次强调：“可是我觉得我真的看到了。”
  随后便是朋友有些敷衍的应答：“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也是真的看见了人鱼。”
  游客生气：“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们也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啊！好了好了，再不快点就抢不到号了。”
  游客被朋友拉走，随之而来的便是嘻嘻哈哈的玩笑声。
  直到过去了很久很久，他们的声音才逐渐听不见了。
  而此时的慕思思已经躺在金龙爪子里，吐出两个小气泡，舒舒服服地睡起觉来。
  第99章 世界七
  因为暂时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所以慕思思这段时间都是待在龙启明这边。
  龙启明偶尔会带她去海里玩, 而慕思思这时候通常都是窝在金龙的脑袋上的, 海滩上偶尔会有游客听到动静看过来, 还没等他们注意到慕思思他们的存在，龙启明就已经快速地反应过来, 带着慕思思潜进了海底里面。
  慕思思似乎并不害怕，反倒还觉得好玩，露出水面的时候便揪着金龙的一条龙须不放, 紧紧地拉住, 开心地笑了起来。
  就这么过去了将近一周的时间，龙启明跟慕思思从海里回来，回到玻璃缸里待着。
  先前的容器有些太小了, 慕思思不是很喜欢，所以龙启明又让人定制了一个大的玻璃箱送过来。
  里面有着鹅卵石堆砌成的假山，再加上龙启明之后放进来各种金币与珍珠,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精致豪华的小宫殿。
  但也正因为东西多，所以有时候他们一旦窝在里面休息，就基本上会被那些东西挡住, 看不见踪迹。
  这一日，晋楚带着新鲜鱼肉跟蚌肉上门, 他觉得自己最近是越来越像是保姆了，龙启明那家伙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来他了。
  晋楚进屋的时候发现屋子有点暗, 便打开灯, 随手把食物放在了桌面上, 嘀咕了句：“老龙又带着小人鱼出去了？”
  慕思思原本还躲在海藻里歇息着，晋楚开灯的声音立马就把她给惊醒了。
  慕思思重心一时不稳，直接从海藻上掉了下来，然后就掉到了游过来的金龙脑袋上。
  因为换了个大一点的地方，所以龙启明这会儿的龙形也变大了，此时正好能安全接住她。
  慕思思捧住龙角，使劲地往上爬了点。
  金龙感觉到头顶上方那细细柔柔的动静，视线往上看了点，只可惜它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勉强看到一些蓝色的光泽。
  它不放心地伸出爪子来，轻轻捏住小人鱼，把她重新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慕思思才刚刚找到个安全的地方，猝不及防被拎下来，小小声地“哎呀”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都在海里泡着的关系，慕思思已经能开口说话了，不用再“啾啾啾”地发音。
  而也正是她的哎呀一声，让晋楚听见了玻璃缸那边传来的动静。
  他愣了愣，朝那里走去。
  龙启明靠过来了些许，低头仍是不放心地观察着慕思思的情况。
  她与那双金色的竖瞳对视上，感觉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拎起来了些许。
  小金龙收敛起利爪上的痕迹，认真地把小人鱼翻了个面，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看见她的确是没有受伤，这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龙启明重新把她放回到自己脑袋上，慕思思再次抱紧了它的犄角。
  她看着眼前粉嫩脆滑的龙角，又再蹭了蹭，挨得离龙启明更近了点。
  晋楚这会儿正在找他们。
  但是绕着玻璃缸走了一圈，看见的也都是些鹅卵石珍珠之类的东西，珍珠跟金币都是金色的，一时之间还有点闪眼睛。
  当晋楚看见龙启明居然把他最宝贝的金币也放到了水缸里，别提有多惊讶了。
  他敲了敲玻璃，叫道：“你们是不是在里面？小人鱼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