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左锡点点头。
  “是，二爷，之前时间仓促，来不及调查。后来我找电梯员和护士确认了一下，裴娇娇的确从八楼下了电梯，然后走楼梯上了两层。”
  “因为那架电梯是不停vip病房楼层的，为了确保隐私，只有其中两架电梯能够在vip楼层停留，而九楼是员工层，也不停。”
  虽然顾左锡也很不情愿，但却不得不依照事实推测。
  “所以我认为可能是她不想再因为两层楼而去转坐vip电梯，便选择了楼梯。”
  “vip楼层的护士也的确见到了她去给裴爷爷送饭，饭盒也还在裴爷爷的病房。但她下楼时为什么没有选择坐电梯就不从而知了。”
  墨寒之熄灭香烟，单手揉了揉太阳穴。
  脑海中，尽是裴娇娇刚刚不停地挣扎，抗拒他时的那张脸，和那双始终含着泪水，满是委屈的双眼。
  太阳穴疼的更厉害了。
  “继续说。”
  顾左锡看着墨寒之的反应，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后面太具体的还没有查到，需要点时间。但现在能确定是医院后门的一个小摊贩老板看到裴娇娇是独自乘出租车离开的。”
  “如果您还想要更具体的结果，我可以想办法查一下附近监控，得到出租车的车牌号，然后就可以……”
  墨寒之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了顾左锡的话。
  “孤儿院呢？裴娇娇为什么会去孤儿院？”
  “这个……我问过院长了，她说裴娇娇是去捐款的。”
  “捐款？”
  “对。“顾左锡打开手机，点开照片，递到墨寒之的面前，“这是裴娇娇和院长签署的一份长期的捐赠合同，在未来的十年内，她会对那家孤儿院进行不定期捐赠。”
  墨寒之回想到裴娇娇给他打电话时，叫他名字时那兴奋的语气，眉心皱得更紧了。
  “你先出去吧。”
  “是。”顾左锡点头转身，可到门口的那一刻，却又忍不住顿足转身，“二爷，恕我多嘴，您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次的事还是裴娇娇给您下的一个套呢？”
  墨寒之随手抓起一旁的烟灰缸，直接砸向书房门。
  而顾左锡也像早就料到一般，提前闪身躲了出去。
  有些话，虽然他不说，墨寒之也会想到，但他要不说，墨寒之未必会深想。
  该点，还是得点。
  “咚”的一声，烟灰缸砸到门板，摔落到地板上。
  墨寒之看着四散的烟灰，心头的复杂也在脑海中四散开来。
  理智来讲，他认同顾左锡的分析，这件事的疑点太多，有些巧合太过巧合。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在告诉他，他误会她了。
  墨寒之烦躁地捏了捏鼻梁，动作娴熟地又点燃了一支烟。
  ……
  裴娇娇是被张管家吵醒的。
  想想自己的处境，她直接按照自己上一世的性格把张管家骂了出去。
  门一关，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裴娇娇等了会，见门外没有声音后，立刻起身关掉空调，打开窗户，让房间的温度逐渐上升。
  接着跑进浴室，打开莲蓬头，冲凉水澡！
  等自己凉透时，再离开浴室，热了，再回去。
  如此反复，冷热交替。
  直到估算着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才擦干身体，重新关上窗户，打开空调，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钻回到被子里。
  这样一折腾……墨寒之以后应该不会再这么对她的了吧，她真的再也不想回到前世了......
  ……
  直至天色渐暗，墨寒之才离开书房，下到一楼。
  “少爷，您是要用晚饭吗？”
  墨寒之摆摆手，“少奶奶吃了吗？”
  “还没有，我给少奶奶送过一次，但是敲开门却被少奶奶骂了出来，她不吃。”
  怨气还不小。
  “把晚饭送上来。”
  “是，少爷。”
  墨寒之转身上到二楼，打开了禁闭室的门。
  房间里异常安静，那抹纤瘦的身影仍然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
  还在睡？
  心倒是大。
  墨寒之步伐极轻地走到床边，刚要伸手掀被子，却发现裴娇娇的呼吸频率似乎有些问题。
  他立刻将裴娇娇翻了过来。
  掌心在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清楚的感觉到了那异常的高热。
  再加上一对烧得通红的脸颊。
  “娇娇，裴娇娇！”
  早已烧糊涂的裴娇娇下意识皱了皱眉，但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墨寒之迅速弯腰，直接将小女人从床上打横抱起，步伐极快的向外走。
  刚一上车，他便拨通了尹宥冬的手机。
  “二十分钟之内要是没在医院看到你，你就死定了。”
  尹宥冬：“……”
  ……
  “墨……墨寒之……呜呜呜……”
  “你醒醒啊！我求求你快醒醒啊！”
  “你冲过来干什么啊，谁要让你保护啊！呜呜呜……”
  墨寒之刚回到病房，就听到一声又一声带着哭腔的梦呓。
  他走到床边，干燥的掌心轻覆裴娇娇的额头，不由得松了口气。
  烧已经退了。
  “娇娇，我在这。”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裴娇娇的呼吸一滞，接着忽然惊呼道。
  “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
  惊呼声落下，裴娇娇倏地睁开双眼。
  额上是细密的汗珠，眼中还满溢着噩梦未褪的惊愕。
  她平复了半分钟，过快的心跳和呼吸频率才逐渐趋于正常。
  她又梦到上一世的事了。
  她梦到墨寒之为了让她避开那辆疾驰而来的车，一把推开了她。
  而他自己却因为躲闪不及，被撞飞了很远。
  那抹总是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高大身躯，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在她的视线中飞起，又迅速坠落。
  牵扯着她的心一起，坠落。
  她狼狈地跑过去，抱起他，想让他睁眼，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再后来，她隐约听到墨寒之的声音，记忆开始错乱，本能地想要骂跑他……然后就醒了。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看到黑着脸站在窗边的冷面阎王墨寒之。
  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之后，再把她做刺身似的。
  裴娇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头皮发麻的厉害。
  人也下意识往身后缩了一下。
  她怕他。
  那是被他反复折磨出来的，由心底而生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