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的话让张可欣如鲠在喉。
  她想要大声的辩驳，笑她说的话都是狗屁，她才不会对那个野种有什么同情的心理。
  可是，手掌下她肚子温热的脉动，那是带着她生命延续的力量。
  张可欣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在接受教育改造的日子里，想起最多的却是航航用稚嫩的声音叫她老师。
  最开始，她抱着能融入上流社会的心情接受了阮碧让她带孩子的决定。
  航航很小就没了妈妈，聪慧早熟却又敏感脆弱，懵懂的时候会小心翼翼的攥着她的手指，含着泪叫她不要抛下他。
  她在那个时候是对那个孩子是真心疼爱的。
  只是后来，她在知道自己那个融不进的阶层隔着巨大的鸿沟，受不了嘲笑轻视的她逐渐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了一个孩子的身上。以一个老师的角色，教育他如何变成一个坏孩子。
  真的没有歉意吗？
  张可欣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眶微红，怔忪的表情下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垃圾桶。”
  良久，她攥紧了桌上的纸巾盒，声音沙哑的挤出一句。
  “你说什么？”
  繁星不确定她说的垃圾桶是什么意思，但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s城一间小诊所的垃圾桶，我和方倩是在那个时候捡到他的，刚好那个时候怀着孕的方倩因为墨城的妈妈不接受她压力过大意外流产了。”
  “我们捡到航航的时候，他身上的脐带都还未剪断，看起来应该是早产还未足月。因为刚好和方倩的孩子差不多大，所以，我们就将孩子送到了医院，确定健康后偷偷养起来，等到方倩生产的时候拿来冒充。”
  “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航航的亲生父母是谁，不过，这些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重要的，要不然，谁会把一个活着的早产儿丢掉？我是狠毒，也是罪有应得。但抛弃航航的人比我更可恶。”
  张可欣说完一切后，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好像放下了什么重负。
  然而，她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颗巨石砸在繁星和墨夜溟的心里。
  原来，壮壮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想到他还那么小时就满身是血的躺在肮脏的垃圾堆里嗷嗷大哭，她就被狠狠的纠成一团，喘不过气来。
  当初，她在知道怀有肉肉会有危险时，仍然不顾自身的危险将她带到人世抚养长大。
  这个时间上，是有很多狠心的父母，生而不养，她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悲剧。
  但是，她的壮壮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可以！！！
  那一瞬间，繁星将墨夜溟的手心握的生疼，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红光，她的脸上布满了令人陌生到生寒的煞气。
  然而，很快，她又冷静下来，身子靠向墨夜溟的方向，脆弱的让人心疼。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
  张可欣被她的样子吓到，慌忙起身。
  “希望以后，你们可以好好对他。”
  走了几步后，她停下弱弱的说了一句。
  这即是一个做老师的祝福，也是她那未能说出口的怨念。
  张可欣走后，墨夜溟将繁星揽进怀里。
  很快，他就感觉到衣服上传来的湿意，那是她的眼泪。
  “别哭。”
  “我很难过！”
  “我知道。”
  听到壮壮的遭遇后，墨夜溟也动了怒，但怒气之后，是心里抑制不住的对那个孩子的心疼。
  他不愿去想，如果没有繁星带他回来，等待壮壮的应该是怎么样糟糕的人生。
  尽管那天下午，繁星伤心了很久，但回家看到两个孩子甜甜的笑脸时，他们仍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毕竟，不管他之前是谁，现在的壮壮，只会是他们的孩子。
  “壮壮，过阵子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个什么礼物？”
  繁星拉着他的手问到。
  其实，这个生日也不是壮壮真正的生日，而是从他改了的户籍上的日子，代表一切的新生。
  “我，我可以要一辆小汽车吗？”
  他会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但他有点想学开车，因为爸爸开车的样子真的很帅。
  壮壮的内心里，最想成为的就是像爸爸一样强大，同时又像妈咪一样温柔的人。
  “你才六岁，学开车太早了。”
  繁星知道，他会学的很快，但是，才六岁就会开车，路上的交警叔叔是不会允许的。
  “我可以教给开车，不过，在你满18岁之前，你最多只能开玩具车。”
  对于儿子的想法，墨夜溟一向是很支持的。当然，前提是壮壮能够接受玩具车这种东西。
  “那个是不是跟游乐场的碰碰车差不多。”
  壮壮的小脸上有点抗拒。
  “你喜欢的话，也可以是遥控的，你开你的，你妈在后面用遥控板给你控制方向，反正，她也是个眼馋车又开不了的人。”
  听到男人说的话，繁星一脸问号。
  “什么叫我是个眼馋车又开不了的人？我可以开啊，不是你不让吗？”
  以前她失忆手又没好，自然是不敢碰方向盘，现在她的手被老秦调理过有好转，按理说开车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墨夜溟就是不让。
  “玩具车也可以的，外公可以给你联系做的好的工厂，按照你爸爸真车的比列一比一定制。”
  刚刚下楼的顾建德对于这个话题也来了兴致。
  “唔，还是不要了。”
  一想到自己坐在玩具车里转动方向盘的样子，总是莫名的傻气。
  “妈咪，我可以要一匹小马吗？”
  显然，壮壮的生日愿望，总是跟交通工具过不去了。有一匹小马，在后院里和富贵妹妹赛跑，也很有意思。
  “我，我也是想要一匹小马的，妈妈我可以再过一次生日吗？”
  肉肉一听小马，眼睛都亮了，将两只手举高高，发表自己的愿望。
  “那就一匹小黑马，一匹小白马，小白马给妹妹。”
  好哥哥自然不会让妹妹的任何愿望落空。
  于是，关于墨奕辰小朋友六岁的生日礼物，就这么和谐的确定下来了。
  两匹乖巧可爱的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