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难眠
  夏昀在第二天下午回来。
  走时岑溪给了他备份钥匙，他开门就见岑溪盘腿坐在床尾那块空地鼓捣东西。听见开门声，岑溪抬眼望过去，夏昀正一边脱鞋一边问：“在做什么？”
  他脱鞋都是互蹭鞋跟，问完便发现岑溪旁边放着个组装好的滑椅，几乎弹指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前几天在网上买的桌子和椅子。”那天她问过夏昀以后就在淘宝挑选桌椅，刚好今天货送到了。
  他来不及做其他，径直朝岑溪走过去。兴许是他眼神太过直接，岑溪忽然不敢看他，垂头小声说着：“就很一般的电脑桌和椅子，肯定比不上你们基地那些配置。”
  外包装的纸盒和薄泡沫被随便丢在一边，地上堆满大小不一的板材、钉子，她穿着睡衣坐在这一堆东西里，白绒绒的一团让夏昀心软到不行。他喉咙有些干，想开口说感谢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你怎么拿回来的？”
  快递都放在路口的小卖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将板材这样的大包装搬回来的。
  “分两次就拿回来了。”桌子和椅子是两个快递。
  夏昀的目光停在她手上，白净的手指此刻有些红，应该是组装时弄的。
  “谢谢你，姐姐。”他蹲下身。
  岑溪赶忙道：“不用啦，反正我也需要。”
  夏昀却没应这句话，伸手去拉她的手。他才从外面回来，手有些冰。岑溪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无措地抬起头，只见夏昀垂首看着自己的手。她下意识想抽手，却被夏昀紧紧抓住指尖。
  他微微收紧手，将她的指尖握紧一些。岑溪几乎忘记呼吸，被握住的指尖发热发痒，好似全身的感觉都涌到了被他捏住的地方。她想问他是怎么了，可被抓住好像还有她的声带，让她无法问出任何问题。
  “姐姐。”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不似平日清越。
  “嗯？”她艰难地应声。
  夏昀这才抬头去看她，缓声说道：“以后有这种事叫我做就好。”
  对上他的目光，岑溪仿佛被吸进旋涡，迟迟没能给出回答。夏昀摇摇她的手，撒娇似请求，“好不好？”
  岑溪心一软，“好。”
  夏昀忍不住笑起来，他看见岑溪棕褐色的瞳孔水润晶莹，就如历久弥新的完美琥珀。
  这琥珀中倒映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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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昀接手岑溪的工作，照着说明书组装电脑桌。蹲在旁边的岑溪不敢去看夏昀的样子，便一直垂头看他手上的动作。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刚刚他就是用这张双握着自己的指尖。想到这些，岑溪越发不敢看他。
  等到夏昀组装好，见他高兴的样子，岑溪也跟着开心起来。
  夏昀真的很高兴，迫不及待将放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搬过去，还将行李箱里的机械键盘翻出来。他本来不习惯用笔记本自带的键盘打游戏，在酒店时会连接机械键盘，只是茶几放不下，他才勉强用笔记本自带的键盘。
  新电脑桌就摆在岑溪的电脑桌左边，看他坐在椅子里欢喜地插键盘开电脑，岑溪不由得庆幸自己买了这套桌椅。夏昀却在这时忽然转身，一对上他的目光，岑溪就又有些无措。
  “谢谢你，姐姐。”他笑时眼睛微微弯起。
  她抿了下唇，“你谢过了。”
  “不一样啊。”可具体什么不一样，他也不知道。
  他如此欢喜，岑溪也忍不住笑，以后他们可以挨在一起做自己的事。
  晚饭后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岑溪继续画老师布置的作业，夏昀打排位。等排队时他瘫在椅子里玩手机，微微偏头就能看见岑溪认真的模样。他一时失神，想到那日梦里她也是坐在自己旁边。他不敢再想，慌乱收回目光去继续刷视频。
  到十点，夏昀提醒岑溪去睡觉。她看看时间，不可置信地说：“才十点！”
  “医生叫你早睡。”
  “这也太早了！”对于习惯两叁点才睡的人，十点只是夜晚的开始，“怎么说也得十一点吧。”
  夏昀瞥她，她又道：“十点真的太早了，我现在精神得能打一头虎。”
  “那就十一点。”夏昀被逗笑。
  岑溪撇嘴，“那你呢？”
  “我？”夏昀一怔，心理咨询师也建议他保持规律的作息，“也不熬夜吧。”
  就如小孩奇怪的攀比心理，不管好坏，只要对方和自己一样就会满意。岑溪也如此，肉眼可见她情绪更高昂。夏昀瞥她一眼，她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转眼就到十一点，夏昀结束一把对局后提醒她时间到了。刚好岑溪已经把今晚的计划完成，乖乖地上床去躺好，“你也要早睡哦。”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像在哄小孩。夏昀坐的位置对着床尾，回头就见被窝里的人只露了个头在外面，黑发下的脸白得发亮。
  两人目光对上，岑溪这才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多么不对劲，赶忙往关掉壁灯往被窝里缩。夏昀堪堪收回目光，无法再关心多久才能排进游戏，满脑子都是她那张白净的脸和扑闪扑闪的眼睛。
  挂在脖子上的耳麦传来提示音，已经排进对局。夏昀努力想要投入游戏，可床上翻身的动静让他心神不宁。恰好这次匹配到的队友也有问题，才过二十分钟就被全面压制，五人默契地选择投降。
  他不着痕迹地深呼吸，想要平复下躁动的心思。床上好像已经没有动静，他扭头想确认岑溪是不是睡着了，却发现她已经爬起来坐着玩手机。
  “怎么没睡？”
  岑溪撇嘴，“太早了，睡不着。”
  她当真有努力睡觉，但养成的生物钟一时改不了。而且机械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特别明显，她感觉像是夏昀拿了个机械键盘在她耳边当琴弹。
  “我吵到你了？”夏昀也想到了自己键盘的声音，心中充满歉意。
  “没有，没有。”
  她这个性子，重复否定就是肯定。
  夏昀怪自己思虑不周，而且也没心思再玩下去，便关了电脑，“我也准备睡了，你别玩手机了。”
  岑溪没应，拿着手机往被子里缩一点。夏昀起身去洗漱，岑溪趁着他还没过来争分夺秒地看小说。
  夏昀出来后岑溪立马放下手机乖乖躺好，她目不斜视，先是感觉到床垫下陷，等夏昀上床，再也忍不住瞧了一眼。洗漱时夏昀就一再嘱咐自己不要多想，却轻易就被身旁的人影响，手脚都有不听使唤的趋势。
  咬牙深呼吸几次，夏昀盯着天花板开口：“姐姐晚安。”
  “晚安。”岑溪下巴藏在被子里，说话时那一小块皮肤在被子上擦动，夏昀感觉自己几乎听见了摩擦的声音。
  两人都没再说话，前两次去医院时他们也是这样，最后都各自睡着了。但这次岑溪却异常清醒，闭上眼就想到下午的事，好似指尖还在发热。她没办法，只能又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出神。
  夏昀也没好多少，他不仅想到下午的事，还有那天自己自慰的事，甚至还有关于她全身雪白的幻想。他不该想，但忍不住。那天没有突然回家发现一切的人就躺在身边，他能听见她的呼吸，甚至自己可以马上问她要不要来做爱。每一条想法都在敲击他的理智，只要他懈怠一瞬就会发生其他事。
  岑溪从未这么煎熬，她越想忽略下午的事，身边的人存在感就越强。她忆起自己让他搬来的初衷，便不可遏制地想入非非，以至于听着他的呼吸声就心跳加速。
  在快要无法呼吸时岑溪拉着被子垫高枕头，她摸过手机打开，突然地光亮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我还是明天再早睡吧。”
  她得找点事做，这样就不会乱想。
  夏昀偏头，看见她的脸被手机照亮。光亮从下至上，是死亡角度，他却只看见她的唇瓣。可能是发现夏昀在看自己，岑溪借着光亮看向他，他的双眼在黑暗里依旧明亮。
  夏昀忽也坐起来，四周宁静，岑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忍不住抿了抿唇，夏昀看向她的眼睛，似不受控制般开口，“姐姐，我可以亲你吗？”
  他问得直接，没有一点遮掩。岑溪的呼吸更乱了，耳边似乎有什么在嗡嗡直叫。她可以拒绝，但她只是点了点头。
  肯定的答案让夏昀开心，却因为紧张忘记笑，只是小心翼翼贴近身体，盯着她的唇贴上去。
  思路断开的刹那，岑溪想这肯定也是他的初吻。
  两个人都没有实战经验，夏昀又紧张，便只会用自己的唇去碾，甚至因为太过用力将岑溪压回枕头上。他笨拙，岑溪也没好多少，唇瓣被他碾得微微发疼才反应过来要好好换气呼吸。唇被堵着，鼻翼呼的气全撒在夏昀鼻尖。被温热的气息熨烫，夏昀回神松开她。
  岑溪睁眼，发现他近在咫尺，正盯着自己。
  这不是要放开的意思。
  * 明天星期六！刚好故事里也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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