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个弟弟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章晓有点心疼地安抚着他们：“你们先回家休息，明天我陪你们去自首，我会帮你们请最好的律师，曾经被你们伤害过的人，我也会帮你们加倍地补偿他们。”
  “姐……”
  章宇哆嗦着开口，“我，我们要是被判死刑，你就别帮我们请律师了，浪费钱。”
  横竖一死。
  就是，他们还太年轻，才二十二岁呀。
  章晓瞪他。
  心里越发的恼恨着凌红玉。
  要不是有凌红玉那样的母亲，她两个弟弟何至于年纪轻轻就犯了这么重的罪？凌红玉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要雇凶杀她，请些杀手不就行了，却安排两个儿子去执行。
  等等。
  章晓忽然醒悟过来，忙问着：“你们说当初是你妈跟你们说要撞死我的？是不是你妈安排你们怎么做的？”
  兄弟俩点头。
  “这么说主犯是你们的妈，你们和小六子算是从犯，虽说也罪大恶极，请律师奔走一下，赔偿到家，或许不会被判死刑，就算判个死缓，也还有机会活着出来，只要你们在里面改造良好，争取减刑，死缓都能变成无期徒刑，再努力改造，再减刑的话，无期徒刑就会变成有期徒刑，那就有希望活着。”
  兄弟俩面面相视，彼此的眼里都有点喜色，谁也不想死呀。
  但是一想到母亲，他们又面露痛色。
  母亲本就罪大恶极，再添一罪，必死无疑。
  章晓看透了两人的心思，她缓慢地说道：“你们的母亲是不可能再活着出来的，以她的罪行必定被判死刑。”
  兄弟俩垂下了眼眸。
  “章明，你把去年那起大事故重新说一遍，你们去找小六子，给小六子钱，都是你妈安排好的吗？”
  章明艰难地点头，“是我妈策划安排的。”
  再次确认之后，章晓心里有了底。
  “好了，你们也别想太多，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陪你们去自首，自首后该做的事，我在外面会奔走的。”
  章晓安抚着弟弟的情绪，让他们先回家休息。
  兄弟俩站起来，章宇看着章晓，忍不住问她：“姐，你不恨我们吗？为什么还肯帮着我们？”
  章晓站起来，没好气地应着：“谁叫你们叫我姐。”
  恨……
  她曾经恨过吧，只是再大的恨面对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时，她也会软上几分。
  只要弟弟们真心悔改，她愿意为他们奔跑一下。
  章晓亲自把两个弟弟送出门，看着他们上了车，开着车离开，她才回身往里走，见到一大一小父女俩坐在平时她喜欢坐的石桌子前，父女俩本来是盯着她看的，见她转身往回走了，都装着抬头望天空。
  黑云满布的天空，少了月光，黑漆漆一片。
  章晓走到父女俩跟前，挨着慕娅坐下，故意问着：“慕娅，天上有什么好看的？”
  “黑云，妈妈，我在赏黑云。”
  章晓笑，“妈妈只听说过赏月，没听说赏黑云的。”
  慕娅当即敛起了仰视的视线，伸出双臂要章晓抱，章晓把她抱过来，她自己调整一下坐姿，坐在章晓的怀里，再瞟着爹地，说道：“都是爹地的错，爹地说要赏黑云的。”
  “怎么是爹地的错了，你也可以不赏的嘛。”
  慕宸可不愿意背黑祸。
  “他们，都说了什么？”慕宸往门口的方向瞟去，问着章晓。
  摸摸慕娅披散着的长发，章晓抱着她站起来，说道：“一会儿再和你说。慕娅，要休息了。”
  似是明白母亲哄她睡着，就是为了和爹地卿卿我我，慕娅偷偷地在心里哼着：妈妈是重色轻女！
  现在的慕娅其实不用哄，回到房里不用十分钟，她就睡着了。
  章晓坐在床沿边上，爱怜地凝视着孩子熟睡的面容，良久，她才起身离开。
  她没有再下楼，而是轻轻地往楼顶而上。
  上到顶楼，发现上面的灯光全亮着，幕宸就坐在桌子前，她怔了一下，眼前的情景颇为熟悉，慕宸已经起身把她拉过去，拥着她坐下，桌子上摆有红酒。
  慕宸替她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她，她接过了，花了几分钟的时间，默默地喝光了杯里的酒。
  “很难受？”
  慕宸轻轻地问，再次帮她倒了一杯。
  这一次，章晓没有马上喝光，而是慢慢地呷饮着，轻轻地说着话：“去年在夜市发生的那起事故，你还记得吧，我怀疑过是凌红玉和我两个弟弟做的。”
  “真是他们做的？”
  不仅仅是她怀疑，慕宸和宁致远也怀疑，宁致远甚至详细调查过，可惜就是没有证据能指证那母子三人。
  章晓点点头。
  “策划的人是凌红玉，章宇兄弟俩去找小六子，与小六子一起去执行，他们想撞死的人是我，结果误伤了那么多人，还让小六子当场死亡。”
  “章宇说他们会去自首。”
  慕宸沉着脸说道：“雇凶杀人就等于是故意杀人，那事件情节严重，影响也大，事隔一年再自首，等于逃逸了一年，他们去自首，极有可能被判重刑，策划事故的人是凌红玉，但章宇兄弟俩必定也在旁商量着，可以说母子三人是主犯，小六子是从犯，小六子已死，无法追究他的责任。”
  章晓脸色一白，“我以为凌红玉才是主犯，他们是从犯。”
  慕宸沉吟片刻，问她：“你是打算帮他们？”
  章晓叹着气，“怎么说都是我的弟弟，如今他们又有了悔改之意，能帮的我是会帮的，可恨的是凌红玉，自己做坏事还要拖儿子下水，害了两个儿子。要是……要是他们被判死刑，我爸泉下有知，如何安宁？”
  越想，她就越恨凌红玉。
  蛇蝎美人，害人不浅。
  慕宸握着她的手，“只要你想帮他们，我会想尽办法帮他们的。”
  章晓看他，由衷地道谢。
  轻点一下她的唇瓣，他笑，“又跟我客气了，都说咱们是夫妻，是一体的，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正如你所说，他们知错能改，咱们就应该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