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景，周朝军营。
  日头高涨，帐前广场立的一杆旗帜，呼呼振响，群演们悉数换上赤色士兵服装。
  楚凡站在帐外，遥望吴景云身着黄金战甲，踩在红毯拾级而上。
  开机第一场，拍的是武王伐纣，登台拜将，敕封姜子牙为东征元帅。
  “伐纣万岁，伐纣万岁！”
  五十多名群演齐声高呼，场面震撼。
  他咂巴着嘴，单独这个画面拎出来，完全碾压后世经费短缺的小鲜肉古装片。
  滋滋，威武霸气，有股史诗风。
  可惜，这个镜头里没他。
  不过拍摄就可以打卡，楚凡直接说道：“系统打卡。”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八极拳专精。”
  楚凡右手扶额，有些鸡肋，不过也习惯了，摸了摸化妆师贴的“天眼”。
  “别摸了，小心抠掉要重新化妆。”
  楚凡瞥了眼元气满满的杨蕊蝶，简直是滢可儿的翻版，同样是婴儿肥，同样的圆脸，只是气质上没有滢可儿那般可爱单纯了。
  关键她可是选秀比赛出道，虽然是横漂出身，彼时选秀没有富二代人设，草根崛起不是梦。
  “台词练的怎么样？”
  “差不多啦，你教的真对，顺畅多啦。”
  杨蕊蝶高兴的脸一僵，苦恼道：“可是没用啊，我的声音都是后期找人配的，练了台词也白练啊？”
  “这部戏你碰上大制作，才有后期配音。”
  楚凡为感谢她在化妆间帮自己化解尴尬，特意指点了下她白开水一样的台词。
  如果放在十几年后，背不背台词倒无所谓。
  别说配音，你就连文替、武替、光替、笔替、脚替都没事。
  只要你有流量有人气。
  行内共识，新生代小鲜肉，台词普遍拉胯，标配后期配音。
  但现在，你要敢背数字对口型，趁早改行吧，这个时候演员的职业操守，是一个考量的尺度。
  楚凡耸耸肩道：“可下部戏呢？”
  “你不是主角，你不背台词也不练，喊12345，说字母，可没人给你找音。”
  “台词不行，以后甭想找你演戏。”
  “也是哦，嘿嘿，说的在理，楚哥你真厉害。”杨蕊蝶笑得天真烂漫，竖起大拇指。
  楚凡翻翻白眼，毕竟三年龙套不是白当的。
  本以为进大剧组，他这个演技和颜值，绝对是最帅、武力值最高的神仙，好歹剧本故事线、台词能倾斜一点。
  他可是仅次于周武王、姜子牙、商纣王、申公豹出镜数最多的男配诶。
  完全他喵是阉割版的西游记孙悟空赶脚。
  高级打架人，高级信使。
  打不过又变高级求救器，四处找阐教师叔伯。
  结果台词、镜头还不如哪吒多，又没有感情线，如果收服哮天犬算的话。
  嗯，人在封神，一人一狗。
  他现在怀疑李导是不是更改剧本了，整个角色看起来还不如当初王导给的男二锦衣卫角色。
  摸了摸下巴，贪心地想，要不要跟李导反映反映，剧本给他加点戏。
  楚凡对自己的演技绝对是自信的，但戏份太少也让他有些难受了。
  “呦呦，还教人台词。”
  李川不屑道：“你的资料大家都很清楚，当了三年龙套，去参加个什么综艺节目才有点名气，你踩狗运当上的配角，神气什么，不知道还以为这剧组你才是男一呢？”
  楚凡莞尔一笑，你他娘真是个天才，你咋知道我是一哥，你也认了？
  木吒一点不木，杨庄道：“呵呵，这里全是璀璨娱乐公司的人，他一个外人他当的起嘛。不要以为仗着外形，就真以为自己是顶级明星了！”
  “都是一个公司的，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杨蕊蝶气得鼓起脸。
  “过分，哪里过分，作为剧组老人，教育新人不是很正常。”
  “杨蕊蝶，你是不是太偏袒这小子，是不是看这小子长得帅，看上人家啦，哈哈！”
  李川、杨庄的调门越来越大。
  “你，你们，胡扯什么！”
  杨蕊蝶斜眼看楚凡风轻云淡，不动怒气，讶异道：“你都不生气的嘛，他们这么说你？”
  “狗冲你吠，你难道要跟狗对吼嘛，让他们叫唤。”
  楚凡一脸平静，毕竟狗吠的太多。
  难不成喷回去？掉价！
  “反正我后面会有条听话的狗。”
  “哈哈！”
  杨蕊蝶笑出声，偷偷瞟了眼，越发觉得楚凡线条硬朗轮廓俊美，心乱如麻，这家伙怎么会那么帅呢？就连那些顶级男明星都没有楚凡那么好看。
  “你怎么说话呢，想找茬是不是！”
  李川暴脾气发作，顶着张毛脸雷公嘴的造型，凶神恶煞冲了过来。
  “想找茬的是你还是我，别甩锅啊，做人不要太美利坚。”
  楚凡看着李川，怒目相对，龇牙咧嘴，很想嘴炮一句，你瞅啥？
  “塞木林，草基麦…”
  李川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呦，闽建的人啊。
  楚凡勾勾嘴唇，他前世认识几个闵建的朋友，说什么一清二楚，骂人是吧？
  “鸭屎嘞你，扑街仔，我是粤东仔。”
  李川一闷，不明白什么意思。
  懒地再争，楚凡指了指军帐前的空地：
  “喂喂，你嫌热闹还不够大吗？”
  只见休息的群演们，也不松松垮垮，偷偷摸摸，目光齐刷刷地投来。
  开机第一天，剧组就有内讧，瓜多新鲜。
  怕不是等群演下班，第二天门户网站娱乐版就要蹦出《震惊，二郎神大战雷震子，真相竟是……》。
  “你要想上新闻，你们俩个打一架，我给你们在旁边喊666。”
  “少他吗离间。”杨庄怼道。
  李川脾气暴躁道：“对，崩废话，有胆量就比比。我知道你也是个武行，李导金导就这点才勉强看中你，敢不敢！”
  “你们干什么呢！”
  就在此时，动作指导叶制华，领着自己的武行班底匆匆赶来。
  这速度？
  楚凡转过头，杨蕊蝶摇了摇手机。
  叶指导勃然大怒道：“金导他们在前面拍戏，一会儿就结束过来，你们要闹给谁看，给金导？”
  “嘿嘿，叶指，误会不是，一个公司的，都是武替出身，你说巧不巧，相见恨晚，哥两个想切磋切磋。”
  李川凑到楚凡、杨蕊蝶中间，恶狠狠地插在中间，小声道：“特喵的，告老师是大人干的事，有本事别躲娘们背后？”
  我也很想打死你，可法律不允许啊，不过干架这种事情，他干的不算少。
  楚凡裂开笑容，“你应该很少关注热门对吧？”
  真正了解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手。
  楚凡突然想到给自己加戏的主意。
  这不是一个露脸的机会？
  一跃而下，步伐矫健地走到叶指导旁边，就听他说：“真是切磋？你可想好啦，万一受伤，剧组可不会等你养好，搞不好跟韩东一样，找人把你替掉。”
  “不打架，就耍耍。”
  楚凡回头笑道：“哪吒，取我的三尖两刃刀。”
  ……
  “五月份，天就这么热。”
  吴景云脱掉厚重皮毛制的纣王衣饰，短袖短裤凉拖鞋，舒服地靠在躺椅上，接过助理递来的湿毛巾，擦着满头的汗。
  看到越来越多的群演，从秦王宫跑向周朝军营方向，边跑还边说：
  “喂，军帐空地有人演武，去看看热闹！”
  “听说是新来的小子耍耍威风。”
  “我怎么听说是打架？”
  演武！
  打架！
  吴景云一听，登时萎靡的精神一振。
  演过跛豪的他其实也是个练家子，打的一手好螳螂拳，一听有好戏，霍地站起来：“走，看看去！”
  “哎，吴哥，衣服，衣服鞋子没换呢！”
  助理提着牛仔裤运动鞋，慌里慌张地跟上去。
  等他们到军营的时候，空地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接踵摩肩。
  “好！”
  突然间，人群里爆发出响亮的喝彩声，热烈如潮水的掌声紧随而后。
  吴景云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跟助理两个人杀到最前头。
  只见一个古装扮相的俊美少年，挥舞着三尖两刃刀，画地五步内烟尘四起，未开刃的刀尖在阳光下寒光四射。
  他越舞越快，越快越猛，如狂风骤雨，劈、搅、冲、扎、撩、点、崩，杀气腾腾。
  锵！
  最后一刺，竟有龙吟。
  刀尖直指军帐前的一个人影，毛脸雷公嘴，黑羽银铠甲。
  “还要比吗？”
  楚凡望着面色煞白的李川，勾起胜利的嘴唇，两米长的三尖两刃刀，双手一旋，锋芒朝下没入土里。
  “好！”
  “再来一个！”
  环顾四周起哄的人群，楚凡翻翻白眼，笑道：“再来一个？你来！”
  “哈哈！”
  顿时，哄然大笑。
  叶指导高举扬声喇叭道：“好啦，好啦，不要围在这里，都散啦都散啦，这里准备拍戏，闲杂人先离开！”
  楚凡望了眼退去的人潮，惊奇地发现吴景云一边鼓掌，一边朝自己走来。
  “后生仔，了不得，了不得。”
  他试着用力拔起插在地里的三尖两刃刀，第一下竟然没拔起来，更是竖起大拇指，眼神发光。
  “嚯，靓仔，猴赛雷啊！”
  “吴老师，不敢不敢。”楚凡想不到能把港坛大哥专业户的吴景云招来，有些意外。
  眼前这人可是火了太多年的老前辈了。
  吴景云毫无架子，兴致浓浓道：“靓仔，你叫什么名字，刚才耍的那套有什么名堂？”
  楚凡自报家门，一一作答，不过并没有半点紧张和激动。
  都很平淡，保持谦虚就行。
  他到现在也没有跟李导见过面，毕竟这种大导演，比一线大明星还难见一面。
  没辙，这个时期，掌握华夏商业片话语权的多是香江导演，资方也认香江导演、演员，内娱唯一能战的竟只有冯裤子。
  楚凡的态度，让吴景云有些诧异，当听到他还会咏春时，就更来兴趣，当即要表演一回。
  “吴景云啊，改天，改天，这里要拍戏呢。”
  金副导终于插话进来，刚刚他了解各方的情况，理清来龙去脉，看向面前俊朗如天神的楚凡。
  “这件事不怪你，你解决得很好。挑事的，我已经让你们陈总处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就赶紧拍戏。”
  吴景云帮腔道：“好啊，就是香江的龙虎武师也这水平。”
  金副导拍了十几年戏，弦外音听得明白，吴景云这是想给楚凡加戏。
  “这事你问叶指导，他是动作指导，怎么打，由他说了算。”
  叶制华转头看向楚凡笑骂道：“你小子，身为新人都演二郎神啦，还嫌戏少啊？”
  武戏能少点特效，多点实战就满足。
  特效是酷炫简单，可就像爆米花电影，镜头的侧重、观众的注意力往往会被特效夺走，只记得住恢弘神奇的法术，甚至开天眼。
  至于开天眼的杨戬，没人在乎，主次颠倒啊！
  吴景云仗义道：“老叶啊，我看可以加点，老是飞来飞去吊威亚，摆摆动作加特效，你龙虎武师不是屈才了吗！”
  “行，可以给你加几段。等戏拍完，你再给我亮亮还有什么招，我给你设计动作。”
  见叶制华同意，楚凡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总算不像是个配角了。
  金副导开玩笑道：“这就满足啦，再给你加一段跟妲己的感情戏，第一集涩诱姜子牙不成，后面诱你要不要？”
  楚凡差点一个踉跄，这不19年版《封神演义》的狗血套路？
  杨戬跟妲己谈恋爱，你饶了我吧。
  “还是不要吧。”
  金副导调侃着晚辈：“那可是芷湘菲，你还不乐意？”
  吴景云摇头失笑说：“不介意不介意，我不还有雉鸡精嘛！”
  “哈哈！”众人爆笑。
  芷湘菲？
  真不如范税冰天然的媚，不像狐狸精，倒像兔子精。
  楚凡对比着，陡然间感到背后一阵刺痛，余光里看到一道倩影。
  求生本能爆发，矢口道：“我觉得还是跟哮天犬孤独终老吧，反正我也是条单身狗。”
  “单身狗，这个词好，哈哈！”
  噗嗤！
  芷湘菲收回眼神，掩着嘴笑，苦练的狐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俊帅神秀的小男人。
  越看，越觉得几分真的很帅，柳姐一直招揽不过来，还真是有些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