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强摇了摇头道：“都在背包里，昨晚跑的太匆忙，没顾上拿！”
  “在这里等我。”
  段飞将枪端在怀里，交代一声后，转身折返了回去。如果有人细心留意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发现，段飞返身的每一步几乎都踏在了自己之前过来的时候留在石头上的脚印上。
  他已经猜到了王自强的身上带着定位装置，否则自己的位置以及动机根本不会被人发现。不过这既然是朱卫国的安排，肯定有对方的用意，他也不打算甩开对方。
  ……
  踏上灰岭，一直跟在段飞后面的王成看了眼身前雾蒙蒙的一片，表情严峻。他们虽然在半山腰雨停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留下的痕迹，可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会追得到对方？
  如今还没有真的遇到对方，自己的人就已经有六名因为扭脚而失去战力，假如在这个时候对方杀个回马枪，自己的人想躲恐怕都没有地方躲了。
  “报告！”
  一直负责盯着目标定位信息的通讯兵返身跑回王成身边，开口道：“目标停下了，距离一千米。”
  王成立即出声道：“找掩体，警戒！”
  尽管已经用掉了浑身力气，可王成的声音却也根本没传出去多远，几乎在他出口的瞬间，声音便被山顶的狂风卷走。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
  子弹并没有伤到几个人，反而是因为碎石的关系，又有几名士兵扭到了脚，惊呼声此起彼伏。
  王成躲在一个堪堪能充当掩体的石头旁边，示意手下退后。听到身侧响起一阵几乎微不可查的脚步声，王成立即举枪转身。正要扣动板机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枪管也同时被对方攥住。
  哒哒……
  枪是响了，子弹也的确射出了弹膛，但枪口却被对方给抬了起来，并没有击中对方。王成抽了抽枪，发现根本敌不过对方的力气之后，十分果断的弃枪，虚步挥拳砸向了对方。
  军事演习中，短兵相接的机会不能说没有，却也十分罕见。有了昨晚的事情，他很快便意识到对方是过来抢枪的，自然也就不打算让对方如愿。见对方躲过了自己的拳头，王成立即抬腿提了过去。
  眼前这个他刚看清模样的男子显然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可是对方非但没有闪躲，反倒和他一样抬腿，摆出一副想要硬碰硬的架势。
  王成的嘴角翘了起来，眉宇间露出了隐藏不住的悦色。这还是他自打昨晚丛林战之后，第一次在脸上露出笑意。
  他并没有轻敌，甚至也没有觉得自己有稳赢的可能。不过他对自己的搏斗能力还算有些自信，觉得拖住对方不算是什么难事。只要自己的手下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那么对方就无路可逃了。
  王成并不算聪明，刚参军那一阵训练科目想要达标都很勉强。军体拳的动作别人两个月都会的差不多了，而他用了五个月时间才刚刚学会。
  他学习的过程很枯燥，只是单纯的对着沙袋出拳出脚，最后硬生生的将军体拳每一招都背了下来。熟能生巧，或许也是这样的缘故，一套简单的军体拳应是被他使得运斤成风。
  如果那个被段飞起名灰熊，同样也参加了这次军演的黄峰会看到，一定会对王成投以同情的目光，甚至将其引为知己。
  因为很久以前他也是这么觉得，甚至有些不够磊落的想到以车轮战的方式对付对方。但无一例外，最后受伤的人都是他。
  在两人腿部接触到的一刹那，王成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表情也变得有些扭曲。他觉得和自己腿部接触的似乎并不是人腿，而像是一块装甲车上的钢板。忍着腿上的痛感，王成收腿回来之后一个仆步，直接挥拳撩向段飞裤裆。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做出这个动作，只是因为退部太疼，生生坠了下去。于是他索性也就顺势而为，再次挥拳过去。
  许多人质疑军体拳的用处，觉得这套有些类似体操的拳法实战作用并不大。实际上这套拳法只要运作得当，杀伤力并不见得比一些传统拳法小，而更为难得的是，军体拳要简单易学的多。
  能和王成在灰岭交手的人除了段飞又会是谁？面对这样阴险的套路，段飞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由衷的露出了一丝赞赏之意。
  他后撤一步，闪开了这招仆步撩裆之后，本来还打算再和这位中尉男子过过招。见对方身后出现了一个持枪身影，他只能作罢，随即笑着跃开，消失在了浓雾中。
  “怎么回事？”
  带人随后赶过来的冯奋亮走到需要别人搀扶才能稳住身子的王成身边，出声问道：“刚才你和那家伙动手了？”
  “嗯。”王成表情苦涩的点头。
  不同于此前想要找回场子的心态，刚才一番乱战，自己手下又阵亡了四十多位。不算冯奋亮和峡谷下的三连，队伍人数刚刚凑够一百。
  “怎么样，怎么没留住他？”冯奋亮立即问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他的身手很强。”王成由衷赞扬。
  他对刚才那个已经交过两次手，却连是敌是友都还没分辨清楚的男人却是心服口服。‘军人崇尚武力’这句话有些片面，却也是一句不争的事实。冯奋亮脸色惨淡，出声问道：“你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休息一会就行了。”王成回答道。
  “那就暂时休整一下，反正脚印和定位都在，咱们还能随时追上去。”冯奋亮恶狠狠的说道：“哪怕一直到演习结束，我也要将这家伙‘杀了’！”王成嘴唇嗫嚅，却还是没有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昨天晚上还能说是冒进或者轻敌等其他原因，可连续两次被伏击的事实已经说明了对方并不是什么普通士兵。如今已经不是说什么追不追人的问题了，而是自己的队伍会不会因此被拖垮。
  ……
  洪山镇，红军指挥部。
  “首长，又牺牲了四十三人。”
  年轻军官从电脑前起身，出声解释道：“其中有十二人是因为扭伤脚踝，自己丧失了战斗力。”
  朱卫国面如土色，心里却不知道应该去骂谁。一个随心所欲，想打谁就打谁。另一个更是抗命不遵，带着一帮人瞎胡闹。
  前者他倒是能包容一些，谁让对方是他自己请来的。况且闹到这种地步他也有些责任，只要对方真的能做成这件事，他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可后面这个就有些离谱了，居然明目张胆的切断联络，不顾整体战局，以一个营的兵力去追杀一个人。
  “朱老，我看这也未必是坏事。”一直跟在朱卫国身边的中将男子开口。
  “嗯？”朱卫国侧目。
  中将男子开口道：“独立营这些年一直都被视为标杆，让他们见识一下人外有人，吃上点亏，不能算是什么坏事。等到演习结束，记个过也就过去了。”
  顿了顿，中将男子接着道：“而且我一直准备在咱们jun区现有的基础上再扩建一支特战队，这个段飞就很适合，到时候将他直接扣在咱们jun区就行了，其他责任我担着。”
  他虽然只是中将军衔，却是实打实的jun区司令，权柄滔天。起初这场演习随便找一名副司令参与就行，但在朱卫国的要求下，他却亲自出席。因为除了朱卫国自身的特殊身份，对方更是他从军的引路人。
  简单的了解了段飞的事情，尤其是看了对方雨夜伏击的报告之后，他便动了这方面心思，想着将对方招揽过来。其他行业需要人才，而军队对人才更是如饥似渴。尤其是像段飞这样打过仗，有战斗经验的人才，比大熊猫都要来的珍贵许多。
  朱卫国冷哼道：“你前面说的我倒是认可，但责任就不是记个过那么简单了。至于第二件事，你还是别想了。”
  “为什么？”中将男子一脸疑惑。
  “要是有可能的话，上次我都动手了，还能轮得到你说。”朱卫国翻了个白眼，接着道：“血刃的人已经盯上他了，这次军演就有考察的目的在内。”
  中将男子眼皮一跳，不再出声。
  特种部队或许能算是军队的尖刀，血刃则是尖刀中的刀尖。但凡了解这支部队，包括他这个将军在内，只会感到由衷的钦佩。
  迟疑了片刻，朱卫国接着道：“不用去管冯冈的情绪，给冯奋亮记大过一次，其他方面也都压一压。年轻人，难免毛躁一些，需要好好历练历练。另外也不用去管这两拨人了，先由着他们去折腾，你转告导演组，就说血刃的事情。”
  中将男子苦笑连连。
  一个大过对于普通人的约束有限，可对他们这些军官来说却根本不容忽视，这也代表了失去了许多晋升的机会。或许冯奋亮靠着父亲冯冈副司令的身份能将影响降到最低，而朱卫国那句‘压一压’就已经将对方的后路全部堵死。
  冯奋亮一直算是南都jun区少壮派的代表，许多人也都觉得对方早晚能够在军队中登顶。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方现在还很年轻，可一步慢，步步慢。假如他真的在现在这个级别上逗留两年时间，到时候不能说优势全无，所剩的也就少的可怜了。
  朱卫国重新将目光挪到那个格外刺眼的信号源上，喃喃道：“这次你要不把事情给老子办妥，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