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的顾笙格外粘人，顾嘉阳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睡之前破天荒地提出请求：“可不可以陪陪我？”
  当然最后什么都不会发生，顾嘉阳顶着哥哥的身份，就真的摆好位置，充当一个称职的好哥哥角色。顾笙也没有别的意思，她一向不敢奢望太多，以免日后过于失望。
  最终，顾嘉阳守在顾笙床边，静静看着她，直到她呼吸逐渐平稳，紧握着他的双手也软软耷了下去。
  他动作放轻，将她的胳膊裹进被子里，站起身正欲离开时，又蓦地回头看向她的睡颜。
  “哥哥，可不可以陪陪我？”一个小时前，他的妹妹这样说。
  “要怎么陪？”顾嘉阳问道。
  “怎么都好啊，”她似乎只是下意识想留住他，并没有思考太多，“给我讲睡前故事，哄我睡觉也可以的。”
  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话太过天真，一个已经快成年的女孩，看向他时，从心思到眼神都透露出极致的单纯。
  于是顾嘉阳笑了：“你几岁啦？”
  顾笙也没害羞，她只是重复了一遍，然后执拗地问：“不行吗？”
  当然可以。顾嘉阳永远不会拒绝妹妹的任何请求：“你等等。”
  然后他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很快找到一本安徒生童话，十分认真地询问：“阿笙想听哪个故事？”
  “哥哥……”顾笙反应慢半拍，后知后觉红了脸。
  顾嘉阳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回话。
  她转移话题道：“为什么你都二十岁了，家里还偷偷藏着童话故事书啊！”
  “有什么不合理的吗？”他问，“你十岁以前，每天都要听故事才能睡着，爸妈不在之后，这个任务一直是交给我的。”
  “至于你说的，现在这个年龄似乎不太合适，”顾嘉阳顿了顿，“很早之前买的书，某天晚上我照常要给你读故事，你突然叫起来，说自己是个大人了，以后要自己一个人睡，也不想再听这些幼稚的情节了。”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她却突然失落起来，又似乎害怕被他发现，掩饰般地露出笑容：“好久之前的事情啦，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嗯。”顾嘉阳没有拆穿她，“躺好，我们继续。”
  他找到多年前断掉的那一篇，翻到对应页码，缓缓地念着一段段的文字与对话。
  她很快就睡着了。
  顾嘉阳合起书，这一瞬间，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困惑他已久的疑问也全部迎刃而解。
  妹妹懂事之后突然的疏远，看向他的眼神永远暗含着多种情绪，她明明很黏他，却又强行拉开距离表示自己要独立。
  然后被宠坏无法自理的女孩投入别人的怀抱，寻找新的情感寄托。
  一切都在往最正常的又最不正常的方向发展。
  他的妹妹喜欢他。不，或许具体点，他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的妹妹，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顾嘉阳眼里闪过一丝荒唐，这丝荒唐情绪不是由于悖伦的震惊，而是对顾笙做法的不认同。
  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喜欢上亲哥哥而已，他们血脉相连，本来就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她拼命逃开，却压抑不了自己的情感，最终情感化作无法释放的情欲，找了一个又一个的情人，试图填补心中的缺口。终究是他没给足安全感，害得她每天强颜欢笑，他却丝毫不觉。
  这就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吗？顾嘉阳自嘲一笑。凝望着睡得安稳的顾笙，她嘴角还浅浅勾着，似乎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良久，他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傻孩子，从父母离去，全世界剩他们兄妹相依为命那天起，他就只为她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