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豆豆就来到了春晖堂，伺候着祖母起床后祖孙俩又一起用了早饭。
  天气越发冷了，老夫人基本都不出门，只和豆豆坐在暖阁里说话。
  她见豆豆只穿了一件小夹袄，忙吩咐素馨取了一个小手炉硬塞到豆豆小手里，假意嗔怪道：“瞅瞅今儿天多凉，都是大姑娘了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豆豆嘟了嘟小嘴，她的手心儿暖烘烘的，根本不冷好不好。
  她无奈道：“祖母，我身边已经有那么多人伺候了，干嘛还要添人。”
  昨晚她粗粗算了算，挽星阁里丫鬟婆子加起来已经十多个了，说来比姑姑家的下人还多，主子却只有她一个。
  要是再来几个丫鬟，又不像采青采桑和她打小儿一起长大那么贴心，以后说话做事肯定都不如从前方便了。
  老夫人笑道：“祖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是一名太常寺少卿的女儿，这样的家世在京里根本算不得什么，身边也有一等丫鬟一个，二等丫鬟两个，其余粗使丫鬟也有七八个，加上婆子们比你的挽星阁人都多。”
  豆豆听了直咋舌，太常寺少卿只不过四品，而且并无什么实权，和爹爹这个吏部天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府里的姑娘身边竟有这许多人伺候。
  当年曾外祖父的俸禄够不够给下人们发月钱都难说得很。
  老夫人接着道：“你屋里原先竹君兰韵是一等，采青采桑两个是二等。现在竹君她们嫁了人，采青两个升上去做了一等，你身边连个二等丫鬟都没有，全是一群不顶事儿的，实在不像个样子。”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豆豆身后站着的采青和采桑：“你们俩这一等丫鬟做得也勉强，大冷的天儿也不知道让姑娘多穿些衣裳带个手炉，今后可得仔细了。”
  采青采桑两个赶紧应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丫鬟婆子们退下。
  很快屋里只剩下了祖孙二人。
  “沅姐儿，你姐姐还在禁足抄经书，你母亲说待会儿要亲自过来替她挑几个。”提起顾朝老夫人依旧不高兴。
  别以为她年纪大了就好糊弄，顾朝想给湘儿挑的绝不是什么丫鬟，而是想要寻几个出众的给湘儿做陪嫁丫鬟。
  不忙着给女儿寻婆家却忙着给女婿找通房丫鬟，就怕留不住未来的贵婿，简直是愚不可及。
  豆豆道：“反正我那里也不缺人，就让母亲先挑好了。”
  老夫人拍拍她的小手道：“沅姐儿那日见到你裴家大表兄了，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裴锦程？难道祖母目标转变了，之前有心让自己嫁给傅表兄，现在换成了裴表兄？豆豆险些把手里的小手炉都给摔了。
  好在老夫人并没有刻意等着她回答，继续道：“祖母看着那孩子稳重大方，像是个靠得住的，只是你姐姐性情难免弱了些，锦程又是长子，不知道你小姨母乐不乐意。”
  豆豆已经不知道是该放松还是紧张了。
  不是自己就好，可姐姐……
  “祖母，沅儿觉得姐姐是最好的女孩儿，不管谁家娶到她都是福气，可是裴家……有个不省心的小姑子，姐姐肯定会被她欺负的。”豆豆只能把裴锦歆拿出来做挡箭牌了。
  果然老夫人点点头：“这话也有理，虽说女孩儿迟早都要出嫁，可毕竟她年纪和你一般大，怎么也得在家里多留两年。何况她将来嫁的又是霍家，靠山越发强硬了，不能让湘姐儿去受那份气。”
  豆豆有些好奇道：“祖母，我和裴锦歆到底谁更大，我是该叫她表姐还是表妹？”
  老夫人笑道：“说起这个还真是巧了，你的生辰是七月初七，她竟是七月初六，我沅姐儿这次又吃亏喽。”
  豆豆撇撇嘴，好在不是同一日，那家伙讨厌得很。
  说话间顾朝和牙婆前后脚来到了春晖堂，老夫人和豆豆也从内室移步正厅。
  自从那日胡乱攀扯没有成功之后，顾朝和豆豆之间仿佛起了隔阂，关系似乎回到了几年前刚认识的时候。
  只是碍于老夫人在场，顾朝不好撂脸子，见豆豆给她行礼便淡笑着应了一声。
  吴妈妈见主子们到齐了，便把牙婆和二十个和豆豆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带进了正厅里。
  女孩子们随着牙婆行过礼，十分规矩地立在了一旁。
  牙婆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从来做的都是大户人家的生意，礼数方面很是讲究，并不像豆豆想象中那样惹人讨厌。
  老夫人知道顾朝打的什么主意，对豆豆道：“沅姐儿年纪最小，今日让你先挑。”
  豆豆无意在这样的小事上再让顾朝不高兴，笑道：“祖母身边也缺人，还是您先来。”
  顾朝还能说什么，不管小的先还是老的先，反正都轮不上她。
  老夫人也不推辞，闪目朝那些女孩子望去，直接把长得最水灵标志的四个挑走了。
  顾朝看得一阵可惜，心里对老夫人一阵抱怨，一个老太太偏喜欢长得标志的丫鬟，真是浪费。
  她忍了忍气，把剩下的十六个挑剔了一遍，勉强挑出了四个，相貌好的两个打算送到元湘那里，模样老实的留给自己。
  虽说元徵对她身边的丫鬟从未有过想法，她还是不喜欢用心思太活络的人在身边伺候。
  终于轮到豆豆了，她本来不打算添人，但既然祖母坚持让挑，怎么也得找两个合心意的。
  她这个合心意和长相关系不大，也没打算像采青采桑两个那样贴心，说白了就是找有点本事的。
  她走到十二个女孩子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道：“你们都会些什么，说来听听。”
  这问题看似简单，可还真让人没法儿说假话。
  谁知道这位元家姑娘需要有什么本事的丫鬟，你再厉害，对不上她的心意也白搭。
  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豆豆终于选定了两个。
  一个今年十二岁，瘦瘦小小的十分不起眼，却能打一手好算盘。而且豆豆从她的话中能听得出来，她的本事还远不止算盘打得好那么简单。
  至于她是怎么学会这些本事的豆豆现在不想知道，一个丫鬟而已，不忠心不好用了随时可以让她离开。
  见她一双眼睛虽然不大，笑起来却像是两弯新月一样讨喜，豆豆便给她取名为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