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娇养手册(重生) 第20节
作者:苏鎏      更新:2021-10-25 23:30      字数:5123
  侯府那边也一早就得了宫里的准信儿, 知道大姑娘得了水痘暂时不宜归家。长公主听说这事儿后一时有些高兴,把女儿阮茱叫过来好好地说了会儿子话。
  长公主在自己屋里颇为不顾忌, 直接拿阮筝的病打趣:“要我说啊她当真是个没福气的,本以为她得太后召见是家门大幸,结果碰上了三皇子脑子不清楚, 听说差点儿死在他的剑下。”
  阮茱在旁边悠悠接了句:“可她到底是没死,此番救驾有功, 只怕回头太后娘娘会有赏赐呢。”
  “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命拿这赏赐才是。刚刚救驾转眼又得了重病, 出痘这个事儿可不好说, 身子好的扛一扛就过去了。若是身子不好或是运气差了, 搞不好便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太后娘娘再怎么赏赐, 也不过是死后哀荣罢了。”
  许妈妈在旁边听得有点心惊胆颤, 几次想要提醒长公主说话当心, 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会儿听她这么说终于便插嘴道:“可不是这么个理儿,这病当真有几分凶险。且我记得这病人极易传染, 哪怕还未发病都有可能传给身边之人。”
  长公主一听便挑眉道:“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这病坏就坏在这里,初时得病时一点儿迹象全无,可也会传染身边之人。大姑娘才入宫便发了病,只怕是在外头得的。若是在家中便得了,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得注意着才是。万一……”
  许妈妈说着看了眼面黄肌瘦的二姑娘,吓得长公主立马跳起来,马上吩咐人阖府上下清扫地清扫熏醋的熏醋,还让人去请常过府的大夫过来给阮茱把脉。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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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瀛这几日也在忙此事。刘长墨听闻的阮筝的病症后,也认为她是在入宫前染的此症。
  “既如此,京城内外只怕也有不少人已得了此病。此病虽不如天花凶险,但也得小心防治才是。”
  封瀛因此指派了皇城禁军在京城内将此事调查了一番。加之三皇子之事惹下的大小官司,一连两日他都未曾合眼,直忙得脚不沾地。
  这般情形下还有些不知趣的死活非往他跟前凑,得知他从西北回来后,便日日找各种借口来他府上叨扰。有些封瀛懒怠见便着人打发了,有些却是颇有交情不得不见,便也只能拨冗相见,陪着小酌几杯。
  那一日他与翰林院编修林丛文喝了几杯酒,推杯换盏间林丛文有了几分醉意,便壮着胆劝他道:“我瞧你这王府如今是愈发冷清了,整日里来来回回的皆是些大男人,不觉无趣吗?”
  封瀛扫他一眼,又替他斟满一杯酒,劝道:“你若觉得冷便多饮几杯。”
  林丛文哈哈大笑:“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喝不喝都无妨,我屋内自有人。我担心的是你,夜夜宿在冷被窝中,可觉不适?”
  “如今入夏,冷被窝自是最妙不过。林兄若是觉得热,不妨也试试?”
  林丛文被他搅和得无话可说,只得挑明了:“今日也不是我想来,实在是老父有命不得违之。你也知我有一侄女,生得才貌双全……”
  “你从家的姑娘自是极好,凭令尊大人的地位求皇上赐个婚也不是难事。若是看中哪家儿郎,我替你去说和。”
  “你明知我那侄女看中了谁。自打上回家父寿宴她远远瞧了你一眼后,不怕你笑话如今竟是拘在家中不肯再谈婚嫁之事。姑娘大了总不能再这么留下去,她又是我父亲最宠爱的小孙女,若非如此我也不必厚着脸皮上你家讨酒喝。”
  林丛文虽只是个从五官的翰林院编修,但其父乃是建安帝时期的太傅。那时建安帝尚未立太子,便着林丛文的父亲林湛教习各皇子诗书,算起来那也是封瀛的老师。
  封瀛与林家交情匪浅,也知他家乃清贵人家,只是这婚姻大事他如今未想太多,也不想耽误林家姑娘一世。
  “我这人生来无趣,姑娘家必不会喜欢,你不如回去多费些心思为你家侄女寻一位良婿,省得她蹉跎年岁白白浪费。”
  林丛文眯着醉眼问他:“你当真不肯?”
  封瀛淡淡扫他一眼,不发一言却已令对方心领神会。林丛文只得长叹一声:“唉,也不知道你究竟中意怎样的姑娘。莫不是如外界传的那般,不爱红妆爱武……”
  话没说完后脖颈处就是一凉,林丛文及时住嘴没敢再往下说。
  封瀛又灌了他几杯酒,直把他灌得人世不醒后才叫来林家候在厅外的小厮,着人将林丛文扶上马车送他归家。
  他自己却叫人牵来了马,趁着夜色未至朝着京郊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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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慎亲王府到清漪园,封瀛一路快马加鞭,只用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园子。这园子如今里里外外皆守卫森严,内里侍候的宫女太监皆经过挑选,选的全是幼时得过水痘不易再患者。
  而外头则由禁军守着,日夜巡逻连只老鼠都休想进出。
  封瀛策马前来禁军头领王充一早没得着消息,待知道时匆忙迎出才见封瀛早已下马,将缰绳扔给马夫已是大步流星朝内走来。
  王充只当他是来视察自己的工作,紧张地快步上前正要回禀各项事宜,便听封瀛问道:“她如今人怎么样?”
  王充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封瀛指的是阮姑娘。
  “回王爷的话,阮姑娘今儿早上已然醒了。张太医替阮姑娘把了脉开了药,阮姑娘一切安好。只不过……”
  “不过什么?”封瀛眉头微蹙,只当她身上哪里不好。
  王充失笑:“阮姑娘毕竟小又是女子,见自己得了水痘许是被吓着了,今日哭了一整天。侍候的人来回报说怎么也哄不好,你说这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一大老粗。让我上阵杀敌自是无话可说,可哄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当真是叫人为难啊。”
  王充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一脸无奈样。他只觉得封瀛跟自己一样,也是个钢直的性子,对付女子那样的细小活计自是不擅长。本以为两人必定感同深受,却不料封瀛沉声应了一声,问清了阮筝所住的院落后,便抬步朝那里走去。
  王充只能舍命陪君子,跟着一道过去。到了院内只觉满世界都飘着股药味儿,侍候的宫女太监面上都系了巾帕。见封瀛过来众人皆要过来行礼,却被他抬手拦住。
  他挑了一个宫女到近前问话:“听说阮姑娘今日哭了一天?”
  宫女以为摄政王是在责怪他们侍候不力,吓得立马跪倒在地浑身打颤:“回、回王爷的话,阮姑娘因身上长水泡痒得厉害,想要挠又怕留疤,身子不舒服才会哭泣。奴婢们都小心侍候着,绝无人敢怠慢。”
  封瀛看都未看那宫女一眼,快走几步到了房门,不待人传话便挑帘走了进去。
  他可以这般毫无避讳,王充哪里敢这么大胆,只得守在屋门口,着其他人各归各位各忙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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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瀛进屋一瞧,果真如刚才那宫女所说,阮筝这会儿还在那儿哭个不停。
  她身子还未好,虚弱地靠在床头,手里拿了条帕子正在抹眼泪。身边站着的宫女正在那儿侍候她喝药,她却是喝一口哭一声,只因满嘴燎泡疼得连药都喝不下去。
  整间屋子愁云惨雾,当真是极为动容的一幕。只是这一幕在封瀛看来却是毫无触动。女人眼泪多他向来知道,尤其是阮筝动不动便掉泪,实在无需大惊小怪。
  他一进屋其余人便都立即噤声,连正苦口婆心劝阮筝喝药的宫女都住了嘴,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
  封瀛便走上前去,极自然地从那宫女手中将药碗拿了过来,又扫一眼正闹脾气的阮筝,沉声道:“当真不喝?”
  阮筝被他吓了一跳,还没从那小脾气里跳出来,条件反射般回了句:“不喝。”
  “好,那我便让他们倒了,回头你身上痒起来便只得自己受着了。”
  阮筝一听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如今都快死了,喝不喝药又有什么打紧的,反正迟早也活不了。”
  “你不过得了水痘又非天花,倒不必如此担心。”
  “我不是担心自己得了病要死,我是快要痒死了。她们都不许我抓,日日看着我守着我,我这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倒不如还是死了痛快。”
  封瀛一听这话搁下了手中的药碗,盯着她看了片刻。阮筝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小心地往床里缩了缩:“我、我说的实话,你、你要做什么?”
  “当真不想活了?”
  这话一出阮筝只觉得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丝凉风,吹得她后背发僵。她抬起眼皮瞟了对方一眼,默默低头不说话。
  这人真的好凶,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太监这么凶过。没见过太监比正常男人更让人害怕,也没见过太监有那么强的武力值,能一箭把人的头颅射穿。
  这就不是个普通的太监,阮筝不敢跟他硬碰硬,只能自己默默咽下了那口气。
  只是她虽不敢顶嘴,手却一刻也没停,在身上几处痒得实在厉害的地方轻轻隔着衣服抓挠。她本以为小心一点不会让人发现,身子尽可能地贴到床角处,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可不料封瀛目光如矩,一眼就瞧出她的不对劲,直接冲屋里的几个宫女冷声道:“拿布条将她绑起来。”
  第27章 哀求  我保证乖乖听话。
  阮筝正一心一意在那儿挠身上的水泡, 听到这句话手一顿,下一秒便震惊地瞪大了眼。
  他说什么,这人莫不是疯了?
  只是她咒骂的话还未出口, 那些人便听话地找来了布条, 两人摁手两人摁脚,剩下的两人手脚麻利地绑住了她的四肢, 瞬间便令她动弹不得。
  这下轮到阮筝疯了,她挣扎着扭动身子连连惊呼:“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富平侯府的小姐, 我、我没做触犯律法的事儿,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你们快把我放开。”
  可那些人哪里听她的, 她们一个个都只听那个死太监的。他让她们绑她,她们就当真把她绑得结结实实毫不含糊。别说用手挠水泡, 就是寻死都不能够。
  阮筝忍着浑身的奇痒冲对方怒目而视:“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让人将我绑起来!”
  “都是为了你好。”
  “好个屁!”阮筝简直快要气炸,那一刻也顾不得自己的贵女形象, 当着几个宫女的面便与对方吵了起来,“你这人简直不讲道理, 你让人这么对我, 我、我恨你一辈子。”
  她越骂越觉得身上抓心挠肝得痒, 简直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她又气又难受, 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晕过去。
  见来硬的不行, 阮筝又开始走可怜路线。
  “你让人放了我吧, 我保证乖乖听话。我不挠了, 我听你的话喝药,我喝完药就睡觉,你让人替我把布条解了, 求求你了。”
  阮筝从小到大用这一招不知解了多少危机,那些个人不管是长辈也好姐妹也罢,尤其是那些男人,没有一个不吃她这一套的。每次她一开口哄人,连长公主脾气那么难搞的人,都能被她哄得团团转。
  可这男人不行,他根本不为所动,听到那般楚楚可怜的一番话却置若罔闻,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阮筝一个人哼哼唧唧求了他半天,见他始终不为所动,火气一下子便涌了上来:“死太监,你到底让不让人替我解了。你、你就是个浑蛋、无赖,你、你简直不是人!”
  屋里那几个宫女都吓坏了,缩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方面是畏惧摄政王的威势,另一方面则是被阮筝吓着了。
  这阮姑娘看起来又美又娇弱,想不到发起脾气来竟这般厉害,关键是她竟敢有胆子当面这么骂摄政王。
  要知道她们平日时哪怕远远见到摄政王都会吓得想要跪下行礼,若是离得近了那颗心简直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半是害怕半是景仰,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处。像方才那样他同她们吩咐了一句,只怕今晚众人都要睡不着。
  那样一个嫡仙般的人物,别说有胆量骂他,便是心中想想都是极大的罪过。
  更何况连皇上和太后都不敢动他分毫,这阮姑娘怎能有胆量骂他。且她骂的是什么,死太监,摄政王何时又成了太监?难不成阮筝骂的是旁人?
  几个宫女心中默默腹诽着,彼此间都想用眼神交流一番,可迫于封瀛的气势谁也不敢动。一直到对方突然开口:“都下去吧。”
  几个宫女同时长出一口气,又带了几丝失落走了出去。为首的是她们这一行人的管事宫女,名叫玉珠,入宫时间最长生得也最为美貌。她走回房门还回头恋恋不舍得地望了一眼,身边就有姐妹过来轻轻捅了捅她:“玉珠姐姐快别看了,回头惹王爷生气。”
  玉珠却是心有不甘。难得见封瀛一面,还是离得这么近,虽说他积威甚重令人胆寒,可她还是想多看两眼。结果就这么被人赶了出来,她实在有些懊恼。
  摄政王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她们中哪一个不想攀高枝儿。可偏偏他谁都没看上,却冒着危险留下来陪阮姑娘。
  阮姑娘得的那个病会传染,回头万一王爷染病可如何是好。
  玉珠刹时间恨不得冲进去提醒一二,却被一直守在门口的王充叫住。王充在门外听到了些许动静,好奇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跟玉珠打听。
  玉珠看在他是禁军头领的份上客气了几分,当下敛了心神柔声回了句:“阮姑娘不肯吃药,王爷在想办法。”
  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拿碗灌。玉珠突然觉得阮筝既然这么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该这么对她才好。
  带着一肚子的妒恨,玉珠和其他人退到了旁边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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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内,阮筝梗着脖子不理会那人,恨恨得将头撇到了一边。
  她不想见那人,可手脚皆动弹不得,只能蜷缩着身子靠在床头。因手被布条绑在了床架上,她都不能自由挪动身子,虚弱地靠在那里又委屈又难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过了一会儿她眼眶微湿,差点儿掉下泪来。只是不同于以往惹人可怜的哭泣,这回是当真被伤了心,一个人默默地在那儿难过。又觉得当着他的面哭十分丢人,想抬手去擦眼睛却够不着,得探着脑袋往前再行。
  这下子阮筝实在控制不住,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
  她不想让人看见,只能把头埋进了手里,死死地咬着唇不出声。那瘦弱的身形配上微微颤动的身子,便是心肠再硬的人也要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