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举着果啤杯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这顿饭我来请好了，今天都别和我争。”
  瞧见李文坚毅的目光和不可置否的语气，胡古和陈予砜两人眼神互相交换了一下，也没在多言语，点了点头，算是妥协。
  不知道陈予砜和胡古有没有感觉，反正这次的聚餐，李文觉得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了。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后边忙起来，就没有多少时间去书店，他妈妈何其芳也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挣钱的事不用他来。
  李文叹了口气，他突然有点悲怆，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
  对面坐的两个人低头吃着饭，和以前很多次饭桌一样，陈予砜吃饭不怎么喜欢说话，今天胡古也是饿急了，嘴都用在吃饭上了，哪里还顾得上调侃。
  除了店里其他课桌上吃烧烤客人谈话的声音，不然店里要是整体和郑奕他们这桌一样，那都不像是烧烤店了。
  这顿饭吃到最后差不多快十二点了，三人走出店门，胡古提议走着溜达一圈再回去。
  于是沿着街角走下去又走上来，三个人也不怎么说话，就这么沉默的走着，陈予砜本来话就不过，胡古则是在感受夜晚这难能可贵的时光。
  而李文则不知道说什么好，所幸就不说最好。
  转回去几人上车，陈予砜开着车把李文送到了水巷口大路口，李文下了车，很郑重的跟陈予砜和郑奕挥了挥手。
  “有机会再见吧。”李文弯着腰跟主驾陈予砜和副驾上的胡古道。
  “有的是机会呀！”胡古拍了李文一下肩膀，“瞧你这话说的。”
  “嘿嘿～”李文没说话，笑了一下。
  “你快回去吧，”陈予砜跟李文道，“不早了，学习加油！”
  “嗯！”李文点头道，然后跟着胡古俩人挥手告别。
  很多时候，事情都是说不上来的那种。
  那个春天除了班里的同学，又认识陈予砜，胡古还有林铭，侯君。
  再就是自从高三毕业，以及后来离开那个小县城的郑奕，两人最后一次通话说他去当兵了。
  今天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天，送李文来学校报名的是夏志豪与何其芳。
  天很热，虽然已经九月份了，但还是热，抵挡不住的热。
  李文穿着白色体恤，底下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
  夏志豪帮他推着皮箱。
  一进校门，就有学姐学长热情上前询问是哪个系的学生，李文手里拿着学校录取通知书给问他的学姐看了一下。
  “是建筑系的学弟呀，”说话的学姐戴着红色的应援帽子，天气太热了，嘴角起了小皮，“这个系在那个体育馆里边报名呢，”
  学姐说着给李文指体育馆的位置，是个要上好多台阶才能到的地方。
  李文看着那么多的台阶，跟学姐说了谢谢，才跟夏志豪说让和他妈在下边等，他一个人上去报名交学费。
  “这样吧，”夏志豪把手里的皮箱杆推到何其芳手里，“其芳你找一个树荫底下歇会，我陪小文去报名，这孩子一个人哪能搞定。”
  “我自己可以的，夏叔叔。”李文跟夏志豪道，“你和我妈妈先找个地方歇着，我上去交完费就下来了，没事的，我以前上学都是一个人报名交费的，”
  “走，咱爷俩一块上去。”夏志豪推了推眼镜框，轻轻拦着李文的胳膊，“以前是没认识夏叔叔，现在有夏叔叔了，年年报名交费，都不用一个人了。”
  “就让你夏叔叔陪着去吧，”何其芳戴着一个遮阳帽，但太阳还是很炙热，她眯着眼睛四处看了一下，然后指着不远处一棵杨树，“我先去那颗树底下等你俩出来，”
  见劝说无效，李文只能由着夏志豪陪着他一块上台阶，他的体质属于那种，冬天身体热，夏天身体冰凉的体质。
  一直以为每个人都是这样，结果有一次夏天李文礼拜天午睡，何其芳下班回来已经傍晚，见李文还睡着，手凑上去摸了一下他的胳膊，竟然发现特别冰凉，脚也是，吓得何其芳以为是怎么了。
  一阵动乱，把李文给吵醒来，他揉着惺忪的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他妈妈在做什么，何其芳问李文身体哪里不舒服，李文摇头，何其芳这才停下来忙活，刚才急的她都准备领着李文去看医生了。
  夏志豪领先走在李文前边，校园绿化区不是太大，没树的地方，就是水泥平地，太阳直愣愣照射下来。
  李文没觉着自己身上出汗，但是夏志豪穿短袖的脖子漏出来的地方，有细细的汗珠，明亮亮。
  好不容易上完台阶，李文和夏志豪走进体育馆，没了太阳的的直射，瞬间感觉舒服多了，很凉快。
  与外边形成鲜明的对比。
  体育馆里边也有很多戴着红色帽子的学长学姐，见李文进来，很热情的又问他是哪个系的。
  五年制还是三年制的。
  是的，李文高考考了一个大专学校。
  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一场失利的考试，反正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发过来的的那条高考成绩短信的时候，心还是漏跳了几拍。
  “通……通……”地。
  看到那个分数，李文脑海中闪出第一个想法就是。
  他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成绩出来的那天，夏志豪与何其芳与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两个人下班回来也没问他短信发了没，考了多少。
  都没问。
  如同往常一样，做饭的做饭，打下手的打下手。
  李文自己一个人在房子待着闷，把手机扔到床上，才从卧室出来。
  何其芳见他顶着乱乱的头发，笑的很温暖道，“今天想吃什么饭呢？”
  李文没搭话，身体靠在厨房的推拉门边上，看着忙碌的夏志豪与何其芳，没言语。
  切菜的何其芳见李文没有回话，才有停下切菜的动作，抬起头正视看着李文，有点紧张问“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夏志豪正蹲在地上摘菜，闻声也赶紧起身转过来，“感冒还是发烧了？”
  “都没有……”李文丧气的摇了摇头。
  他其实真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和大多数家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