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用来看的？”这下马子健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菜品的份量那么小了。
  来时几番担忧、提前准备，就生怕在高档饭店丢了人。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还是暴露了土包子的本质。
  “这，这些看的，难道就不能吃吗？”既然暴露了，也就没啥好装的了，马子健干脆开口问道。
  “当然也是能吃的。”
  余梦瑶笑了一下，不是那种讥讽的笑，有点像姐姐疼爱弟弟的味道：“不过一般没人吃，主要怕主菜上来后，肚子里没处塞就该后悔了。”
  “哦，那我还是别吃了……”一听这个，马子健当即从善如流，将手里的干果又放回盘中。
  余梦瑶也不想因为这个，影响两人的谈话，就想着该如何缓和下。
  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听马子健那里随即又补了一句：“等主菜上来后，把这些打包回去以后吃。”
  ‘噗嗤’一声，余梦瑶一下忍不住了，然后赶紧掩口道：“马大师，你可真是……嗯，率真直白。”
  “呵，有啥率真直白的，我就是个久穷乍富的俗人，装也装不像。”
  “大师不用谦虚，就凭您刚才一番见解，可见非池中之物。”这话余梦瑶没有笑着说，神色反而很认真。
  同时看向马子健的眼神，也轻松自在了许多。
  心理学上有个‘白璧微瑕效应’，意思是说太过完美的人，很容易导致别人的疏远。相反，一个才能出众并且有些缺陷的人，反而更有吸引力。
  马子健留给余梦瑶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年轻、聪明且神秘，这些虽然算不上差，但不可避免地拉开了两人距离。
  现在他坦然地表露出自己真实一面，并且刚才一番见解的确有理有据，鞭辟入里，余梦瑶不自觉就有些被撩到。
  随即竟主动唤来服务员，然后向马子健问道：“喜欢什么样的酒？”
  “呃……”看对方兴致不错，马子健便开口道：“来一点果酒吧，口味酸酸甜甜的比较好喝，而且酒精度也不高。”
  没错，他就是这么土鳖。
  都被炒到事关面子大小的白酒、红酒，他一点没兴趣。啤酒显然不适合接下来的主菜，能想到的也只有果酒了。
  没想到这个选择，反而让余梦瑶神色更满意，道：“那就来两瓶俏芽梅酒。”说着又看向满桌的看盘，道：“这些撤下去后打包。”
  “好的，女士。”
  接下来又聊了些觉醒的话题，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马子健跟人不熟的时候，是真没什么话好说。可一旦混得熟了，段子笑话是一抓一大把，不时就把余梦瑶逗得咯咯直笑。
  随后鼎泰酒楼的主菜，也的确也没让人失望，让他真正知道了什么叫食不厌精、烩不厌细！
  就拿第一道特色菜‘八宝鸭’来说，据说选用的鸭子都是海边滩涂地养的，吃的都是贝壳、小蟹、野草，没半点饲料。
  杀鸭的刀，刀口如黄豆般大小，鸭血必须放干净，以保证皮色白净，取内脏而不影响鸭的外形，烫鸭拔毛，不伤一丁点儿鸭皮。
  烧煮时，还得将鸭放进沸水中，拎上拎下，三起三落，目的是为了让鸭皮受热缩短、快速定型。冷却后，把带骨鸭开背，填入八宝配料后扣在大碗里，封以玻璃纸蒸熟。
  成型后的鸭子丰腴饱满，原汁突出，出笼时再浇上用蒸鸭原卤调制的虾仁和青豆，周围衬托着菊瓣，玫瑰花，以及兰叶。整道菜漂亮的惊艳，令人都不忍破坏，亦不知从何下手。
  这时余梦瑶还主动用筷子扒开鸭背，顿时一股鸭肉、虾仁与配料混杂的独特清香，便扑鼻而来。待热气一散，再看那鸭背内，八宝配料十分可爱，汤汁晶莹剔透。
  然后才示意马子健用餐具里的汤匙，去舀里面的配料吃，还不忘嘱咐道：“吹一吹再吃，小心烫。”
  一勺子下去的马子健，顿时体会到电影《食神》里，那位女裁判吃到黯然销魂饭的感觉：那叫一个香……更让人陶醉的是，这种鸭肉、虾仁、以及清淡配料色味交融的艺术气息，只有极少菜肴才会产生。
  其他的主菜也都如这八宝鸭差不多，不仅味道绝美，而且摆盘也十分精致好看，个个如一道道艺术品。
  随着一道道特色菜上来，他大快朵颐。忍不住吃得泪流满面，感觉以前自己吃的都是猪食。
  “怪不得人人都想有钱，现在我是真明白了。”又一次吃完舒服得跟老母猪一样，忍不住要哼哼的马子健，不禁感慨道。
  这时候的余梦瑶，也有些撑。
  吃饭这事儿跟打哈欠一样，都是会传染的。看对方吃那么香，她的胃口自然也好。此时就摸着小肚子，郁闷道：“你都明白什么了？”
  “我这会儿才明白，原来有钱人的快乐，我以前根本想象不到！”
  “呵，马子健同志，你得有觉悟。严格来说，你现在也属于有钱人的行列了。”说着，还白了他一眼，道：“而且有钱人喜欢干的事儿，你现在也干了。”
  “有钱人都喜欢干什么事儿？”这下，他反而不懂了。
  “有钱人喜欢搞大漂亮女人的肚子。”说着，风情万种地又看了马子健一眼，余梦瑶就起身露出自己略微有一点点弧度的肚子，道：“而你现在，就把我的肚子搞大了。”
  这种话她都说得出口，可见刚才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关系进展有多神速。
  当然，合同的事儿也在饭后简单交流一下，也就签订了。主要余梦瑶这里也不贪，合同条款订得很宽泛，马子健实在没拒绝的理由。
  出了酒楼后，已经是下午快四点了。
  原本想着打个车送余梦瑶回去，毕竟吃饭时两人都喝了些果酒，而‘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这个准则，马子健是铭记在心的。
  没想到，余梦瑶却开口道：“别打车了，我家离这里不远，天气也不算太热。干脆一起走走消消食好了，省得几个月的减肥成果毁于一旦。”
  就跟两人的合同一样，这次马子健依旧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他也不傻，已看出余梦瑶对自己有一些好感。
  从车里拿出遮阳伞，两人就共举着一把伞走在路上。
  东海市的绿化其实很不错，人行道上绿荫成行，各种树木长势盎然。路旁还有人工的小丘，草色清新。偶有微风吹过，虽然带着水汽的潮热，却也是自然的馈赠。
  就这样，漫步在人工湖旁的道路上，偶尔说笑一下。从背后来看，谁都会认为这是一对儿情侣。
  可走到一处小道，远处小区也遥遥在望时，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轰鸣声。紧接着看到一辆跑车迅疾开来，猛地一下停在两人的小路旁。
  跑车骤停的灰尘，一下迷荡开来。马子健反应迅速，当即将余梦瑶转到一侧，自己挡住了那些灰尘。
  他不认识什么豪车，但看车前粪叉的标识，就知道这车很值钱。
  里面坐在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还带着一副墨镜，正哈哈大笑道：“梦瑶，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你，捎你一程？”
  话音落下，就看到后面又有两辆车跟来。然后下来几个长相凶横的家伙，身上的那些纹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混社会的一样。
  一时间，马子健就看看远处的小区，以及周围没摄像的环境，脑子里不由回响起章修明的那句话：大师，瑜缘轩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