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凶相怎么看都是奶凶奶凶的。
  叶妄克制住了嘴角的笑意：好，睡觉。
  *
  第二天早上，舒时因为晚睡，不可避免地又赖床了。
  不过他昨天刚杀青，今天没工作，倒也没必要早起。
  叶妄也没太惯着他，只许他睡到早上九点，再睡久了就该头痛了。
  但可能是之前工作时候的生物钟太厉害，舒时只赖到了八点半就自己醒了。
  他洗漱完出门之后，刚好撞上这时候在走廊打扫卫生的姑获鸟。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舒时有些尴尬，自己一大清早就穿着睡衣从大美人房间出来，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他两昨晚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最后，还是姑获鸟打破了这凝滞的氛围：舒先生早，您先等一会，我去把早饭再给您热一遍。
  舒时悄悄松了口气，顺势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同时心里有些感慨，专业人员的心里素质，果然不一般。
  吃早饭的时候，姑获鸟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舒先生，您平时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或者其他的特殊生活习惯？
  姑获鸟这次是真的有点纳闷了，先生这么多年，头一回动心，怎么说应该也是认真的。
  但是人都已经住进家里了，也没见先生给自己交代个注意事项，搞得她现在心里都有点没底。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现在既然已经在家里了，那不管住多久，自己都应该伺候好。
  所以，她就自作主张问了一下。
  彼时舒时嘴里正咬着烧麦，听到这话，他眨了眨眼睛，等咬了一大口烧麦下来后，才开口回答：就和以前一样就好啦！
  不过细说起来，他以前好像也没什么忌口或者要注意的。
  姑获鸟一时间没听懂：以前？您这话的意思是
  舒时抓了抓头发：诶？大美、叶妄没和你说吗？
  见姑获鸟还是一脸迷茫，舒时干脆从衣襟里扯出了那块雕着【叶时】两个字的玉石，你之前一直都叫我小先生啊！
  啪嗒一声，姑获鸟手上拿着的锅勺掉到了地上。
  她赶紧蹲下身捡起来：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我只是
  见她话语迟疑，舒时一双狐狸眼笑眯眯地看着她，干脆替她说了：只是太吃惊了对吧？我理解的。
  姑获鸟愣愣点头，不自觉多看了两眼舒时的眼睛。
  那双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对上那样狡黠的目光，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在看那只骄纵的小狐狸。
  这一点发现，让姑获鸟找到了一些熟悉感，由此心情平静了不少。
  不过一想到先生和小先生成了一对，姑获鸟脑子里诡异地出现一个念头：
  原来先生喜欢走养成系路线啊。
  吃过早饭后，舒时无所事事，干脆回家把自己之前买的一些专业书拿过来看。
  期间，姑获鸟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再和舒时说话时，没了之前对不熟悉之人的小心翼翼，相较之前，多了几分熟稔。
  太阳慢慢上移，大片的太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照射进来，舒时坐在沙发上，看了两个小时书，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不自觉伸手挡了一下稍有些刺目的太阳光。
  再放下手的时候，舒时看到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灰色手环。
  他之前觉得用来编织这手环的毛发不是大美人的，但是现在想来，应该是自己想岔了。
  毕竟当时大美人对他有那样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把别人的毛编织成的手环送给自己呢？
  舒时扬起手腕，对着太阳光细细看了片刻，心里一阵满足。
  思索间，舒时想起了之前被自己收起来的那撮狐狸毛。
  心下感慨，还好当时自己没丢，要是丢了的话，现在不得再拔一次毛？
  想到这个，舒时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之前可是秃了一小块来着，直到前不久，那里才慢慢长起了细嫩的绒毛。
  爷爷说过，互相送毛发算是给对方一个立誓证天地的承诺。
  想到这一点，舒时不禁有些脸热。
  大美人那么早之前就给了自己这样的承诺，自己也要早点给大美人回应才行。
  于是舒时放下手里的书，和姑获鸟说了一声之后，就回了自己家。
  他想给大美人一个惊喜，所以打算自己偷偷弄，不告诉别人，也不带到隔壁去，大美人那么细心，很容易就能发现蛛丝马迹，到时候就没有惊喜感了。
  舒时回到家，从书房的展示柜里拿出了自己之前弄得歪七扭八的狐狸毛毡雏形，不禁叹了口气，要是做毛毡，他没几个月估计是做不出像样的东西来。
  他目光缓缓下移看向了自己的手腕，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
  要不，做个一样的情侣手环？
  叶妄刚下车的时候，舒时也刚好听到熟悉的引擎声从家里出来，神色间有几分疲惫。
  怎么了？
  听到大美人的疑问，舒时强撑着重新打起精神：没什么，就是看了一下午的资料书，有点累。
  回到家，叶妄看到桌上散落的专业书，抿了抿唇：还是要注意休息。
  舒时点头应下，心里却仍然想着编织手环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他可能天生手就不巧。
  他仔细看了大美人送给自己的手环，原本是想依葫芦画瓢也编出一个一样的。
  后来发现，这对他来说，可能是个很难的挑战。
  想到这，舒时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过几天，我们回去看看爷爷吧。叶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很平静。
  建木是从山海境存在之初就矗立于大地上的神木，而叶妄是之后才诞生于山海境之中的凶兽，按年龄算起来，建木的年纪估计比叶妄还大上不知道几万岁。
  所以，叶妄这一声爷爷，喊得十分没有心理负担。
  不过听到这话的舒时，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
  他还记得上次回四合院的时候，爷爷并不怎么待见大美人。
  舒时神色间有些犹豫：要不再等等吧。
  他想先自己回去和爷爷聊聊，至少先让爷爷态度软化一些，然后再让大美人上门表现一番，这样可能会更好。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但叶妄并不太认同他的想法：让他对我改观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不应该让你自己一个人承担。而且，上一次见面，我和他之间的相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紧张。
  听到前半句，舒时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被击中，胸腔里盈满了某种酸涨的情绪。
  那我提前和爷爷说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可太勤快了_(:з」)_
  第90章 种树
  回四合院那天, 舒时看到大美人手里还拿了一个文件袋，有些好奇：那是什么？
  叶妄唇角弯了弯，没说话。
  这次回来, 舒爷爷没再有之前拿乔的姿态, 不过对待叶妄的时候，态度也算不上多好。
  他瞥了一眼舒时手上的灰色手环，心下冷哼一声。
  如果不是因为这手环, 让他看到了饕餮的诚意，他上次根本不会那么轻易就把之前的事情揭过去。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当时的叶妄，根本就没剩多少理智, 所以在后来舒时问他关于饕餮的事情时, 他也没表露出个人情绪。
  但不表露个人情绪, 并不意味着没有情绪。
  在见到叶妄并且知道对方就是拐跑自己乖崽的人后，建木觉得自己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 把从前的事情说清楚，已经是他对叶妄尽到的最大善意了。
  今天舒爷爷并没有做饭，只是提前买了菜, 放在厨房里。
  叶妄注意到之后，叫来了姑获鸟，让对方帮忙做菜。
  见到这一幕，舒爷爷脸色稍霁。
  还不算太木头。
  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舒爷爷眼里流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
  他也很久没吃到姑获鸟做的饭了。
  算算日子, 得有个五六千年了吧。
  舒时沏了一壶茶过来, 分别给坐在两边的爷爷和大美人满上。
  之后就站在两人身后，看样子短时间内没有离开的意思。
  叶妄看了一眼舒爷爷。
  舒爷爷回头看向舒时：姑获鸟可能不熟悉家里的厨房，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舒时离开之后, 舒爷爷抿了一口热茶，施施然开口：说吧。
  叶妄指尖流连在茶杯的外壁上，不停摩挲，同时缓缓开口：我听小时说，您平时喜欢喜欢种植蔬菜。
  舒爷爷用余光睨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叶妄摩挲的动作停住，我这里恰好有几张多年前被人赠与的土地转让书，说到这里，叶妄抬起头看向舒爷爷：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舒爷爷冷哼一声：你送我几大片土地，是想让我过去种菜累死我？
  闻言，叶妄唇角一勾：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您也误会了。这几张土地的选址，并不是在平地，而是在未开发的深山。
  舒爷爷心里一动，今天第一次正眼看向叶妄：你什么意思？
  叶妄对上他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语气不疾不徐：多年前，有个人类送了我几分地契，时至今日，变成了土地使用权的转让书。我对这几座山的兴趣不大，所以那几座山头依然还保留着原先的模样，所有的动植物都没有被人工干预过。
  那几座山是在偏远地区的丛林深处，没有被开发过，因为开发的难度很大，而且周围人烟稀少，并没有经济效益，所以，往后的几十年里，那里可能都是一片荒芜，或者丛林和杂草疯长。
  神木一族，应该都对大山和深林有着与生俱来的向往，而且，在往后几十年，甚至数百年里，那几座山发生了什么变化，甚至就算寸草不生的山石里长出了密林，也并不会有人知道。
  舒爷爷被说中，冷不丁刺了他一句：打听得倒是挺清楚。
  他又抿了一口茶，语气并没有比刚才好多少：所以，这就是你想拿来交换我乖崽的筹码？
  叶妄笑了笑：并不是，你想岔了。
  我其实并不太在乎你认不认可我，但是舒时在乎。我喜欢舒时，想和他立誓证天地，所以，我才想缓和和你的关系。这几份土地使用权赠与书，算是我的诚意。
  叶妄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以前的事情，是我的过失，那时候太过鲁莽。
  他低头看着清透的茶水，声音低沉缓慢：现在，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表达我的歉意。
  建木听到前面还没什么，这种冷傲的处事风格确实是饕餮没错，如果今天对方情真意切和他打感情牌，说些肉麻兮兮的话，那他才要提高警惕。
  但是叶妄会道歉，这确确实实出乎他的意料。
  舒爷爷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语气含糊：你这声道歉，倒是难得。
  叶妄放下茶杯，看着满院子的菜地，姿态悠然，语气诚恳：生平第一次，没什么经验，有不妥之处，还望谅解。
  舒时看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出去叫爷爷和大美人过来吃饭。
  临出门前，他偷摸伸出个脑袋往廊檐下看了一眼。
  爷爷在说话，大美人点头，两个人看起来模样都很放松。
  舒时心里嘀咕：这两人的相处应该算是还不错？
  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决定还是先把碗筷准备好再叫他们好了，让他们保持这个状态再多聊会。
  廊檐下，看到那颗小脑袋缩回去之后，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各自看着前面不说话。
  良久，厨房里的香味慢慢飘到廊檐下，舒爷爷幽幽叹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这样也好。
  说罢，舒爷爷先一步从藤椅上起身，往厨房走了过去。
  叶妄怔了一瞬，而后放下茶杯，也跟了上去。
  *
  这一顿饭吃得和上次一样安静，但是舒时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缓和了很多。
  上一次吃饭大美人给自己夹菜的时候，爷爷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舒时能感觉得出来，他是有点不太高兴的。
  但这一次，面对同样的举动，爷爷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一样，什么表示都没有。
  这一点发现，让舒时心里开心不少。
  至少爷爷在尝试着接纳大美人了。
  回程的时候，舒时发现大美人之前拿来的那个文件袋不见了，有点好奇：你是把文件袋给爷爷了吗？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叶妄把玩着舒时的手指指节，闻言唇角弧度稍稍扬起：大概是一片原始森林吧。
  没过多久，舒时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说是想要出去旅游一趟。
  舒时有点不放心：去哪？远不远啊？
  舒爷爷笑了笑：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行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走了。
  挂完电话后，舒时坐到大美人旁边，把这事说给他听：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出过远门，怎么现在突然就要出去了？
  叶妄反应很平静：可能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太无趣了，想去追求真正的自由吧。
  舒时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种树。
  他怎么感觉这个回答，这么敷衍呢？
  不过舒时不解归不解，但是对于爷爷这次出门，倒是不太担心。
  毕竟爷爷不是普通的老年人，更何况，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电话最后要求爷爷一个星期和自己打一个电话报平安。
  *
  暂时没有接戏，唯一的亲人又出远门去旅游了，廖航现在不在A市，林飞悬最近似乎在忙着录制新歌，大美人工作日也要每天去上班。
  到头来，舒时发现，竟然只有自己是闲人。
  不过舒时想到自己那个还没完成的手环，觉得似乎当个闲人也不错。
  这样他就有充分的时间去做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