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悄悄话
  “额，江老师的意思可能是……想让您出去帮一下他。”跟拍导演进去监控室前没忍住提醒顾了了。
  “哦好……”顾了了立刻起身往外走。
  让人帮忙也不说明白了，她哪儿听得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暗示。
  顾了了随手在门口捡了个草帽戴在头上，然后快步往外走，走到碎石子路中间的时候，她看见不远处江樾拎着行李进来。
  江樾穿着一身黑衣，休闲衬衣的袖口挽起了两道，露出的小臂白得刺眼。
  顾了了一下子有些晃神，她记得自己那年在a大门口迎新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晴朗天气的中午。她遥遥地在迎新点看到江樾从车上下来，放下杯子就过去，抢着帮他拿行李。
  推着行李箱到了宿舍楼下顾了了才知道，他不是什么新生，只是延迟到校而已。
  二人中间的距离愈来愈近，顾了了放缓了脚步。
  面对面站着，江樾将行李箱放到地上，跟她对视。
  “你行李好像也不是很多。”顾了了打破这大太阳下面的宁静。
  江樾嗯了一声，缓缓地朝她伸出右手。
  顾了了下意识后退半步，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一上来就要牵手吗？倒也不必玩儿这么大。
  江樾察觉到了她的疏离，将臂弯里挂着的外套递过去，声音平缓，没什么感情，“帮我拿一下。”
  “哦。”顾了了接过他的衣服，记起自己是来帮忙搬行李的，指了指江樾背上的双肩包，“你那个背包给我吧？”
  “不用。”江樾弯腰拿起行李箱，快步往前。
  他们这一对组合是最早到达的，江樾也像顾了了一样将行李箱放在客厅角落里。
  趁他放行李的功夫，顾了了已经坐回到了沙发上。
  江樾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随后走到顾了了旁边，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顾了了一抬头，正对上江樾的目光，她呼吸一滞，下意识撇开。眼神无处安放，她最终盯着窗台上的的一盆打了花苞的茉莉，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江樾看着她的侧脸，又看向她因为紧张而揪着自己衣角的手，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导演疯狂举着白板朝他们两位示意，白板上只写着说话二字，还有加浓的八个感叹号。
  江樾长腿随意交叠着，往后靠，半倚在沙发上。
  他慢悠悠地抬头，看向顾了了的方向，“顾老师。”
  “啊？”顾了了一个激灵。
  “帮我拿一瓶汽水。”江樾指了指她右手边的小冰箱。
  赞助商为了让产品足够醒目，直接将mini冰箱搬进了客厅里，以及房子里其他的角落。
  其实江樾身后不远处就有一个冰箱，但既然他开口了，顾了了总不好在节目刚开始的时候驳他的面子。
  她起身打开冰箱，问：“你要什么味儿的？”印象中江樾喝饮料偏爱柑橘味道的，顾了了手都伸过去了，却还是问了一句。
  “跟你一样。”
  顾了了悬在空中的手一愣，转而向下拿了葡萄味的给他。
  他们两人虽面对面坐着，但还隔着茶几，中间距离不短。
  顾了了见他跟个大爷一样地坐在那儿不动，索性拿着汽水走过去给他，“江老师，给。”
  “谢谢顾老师。”
  “不敢不敢，您别叫我顾老师。”
  江樾抬手握住汽水瓶的下半截儿，往下微微一拽。
  顾了了没来得及松手，身子一低，下意识弯腰撑住沙发靠背。
  两个人离得很近，在某种角度看，几乎快搂上了。
  导演组看到这副情形的时候都沸腾了，摄影师立马拉特写镜头过去。
  江樾压低声音，“那叫什么？叫了了还是……”
  他切换成无声模式，用嘴型比出后面两个字——
  宝贝。
  顾了了瞪大了眼睛，随后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她攥了攥手心，转移话题，“我饿了，去削个苹果，你吃吗？”
  江樾点头，“吃。”
  一路上，室内安装的摄像头纷纷变换角度追寻她的脚步，试图从她脸上拍到一些不一样的神态。
  顾了了将冰箱打开，没料到冷藏区的gopro跟她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冰箱里都有摄像头？”她惊诧于节目组的疯狂程度，这是生怕错过一点点镜头。
  她随手拿了个苹果出来洗，正擦干的时候，瞟见跟拍导演拿着手机追过来。
  “弹幕。”
  顾了了看了一眼屏幕，努力地眯着眼睛，装作看不清的样子。
  [你俩说什么了是我不能听的？]
  [啊啊啊啊，我看见江樾嘴在动啊，但是听不清说什么了，节目组出来挨打！为什么不给戴麦克风？]
  [我有一个朋友想知道你们刚刚说了什么悄悄话。]
  [怎么跑了？害羞了？]
  跟拍导演：“他们问你刚刚在客厅，江老师说什么悄悄话了。”
  按理说拍摄期间，节目组不得干扰嘉宾，这次算意外情况，顺应民意。
  “没说什么啊……”顾了了咽了咽口水，“就，那个……江老师说他之前在济南待了好久，所以学会了当地方言的精髓，见谁都叫老师。”
  [你觉得我们信吗……]
  [江樾粉丝在吗？求证一下。]
  [额，樾哥确实年初在济南待了好些天来着。]
  [我作证，我们济南人真的不管男女老少，见谁都叫老师儿哈哈哈。]
  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顾了了之所以敢这么信口胡来，是因为以江樾的性格，绝对不会回答导演组的问题。
  她将苹果切块装盘，端过去的时候远远地在落地窗前看到外面来了几辆车。
  “有人来了吗？”
  顾了了看了一眼弹幕，说是云苏郁一个人先到了，她的搭档南洵还在路上。
  放下苹果，顾了了套了件防晒衣往外走，她换鞋的时候看了一眼江樾，“江老师，我出去帮云苏郁拿行李。”
  江樾嚼着苹果抬起头，不解道：“她不能自己拿吗？”
  “我觉得她不能。”顾了了开门出去，将江樾独自留在房间里。
  直播间的粉丝们都笑疯了，导播还特别懂地给切了一个江樾的面部特写。
  [樾哥：怎么肥四？我的cp要帮她的情敌拿行李？]
  [所以他们这两组互换多好啊，苏苏喜欢江樾，了了喜欢南洵。]
  [江樾来的时候，了了：你不能自己拿？云苏郁来的时候，了了：她哪儿拿得动啊！]
  云苏郁是近两年当红的小花，前年以一部小成本的现代戏走近大众的视野，随后上的两部青春校园网剧也有不俗的口碑。她性格古灵精怪，长相清新明媚，被粉丝们称为国民初恋。
  这次她来参加这个节目，说白了就是为了江樾来的，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江樾的死忠粉。
  顾了了跑到外面的时候，云苏郁正费劲地将行李箱往里拖，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了了！”云苏郁哭丧着脸看着她，“拎不动……”
  “我来。”顾了了弯腰去拿行李箱的把手，却在起身的时候变了脸色，试了几次，箱子都纹丝不动。
  顾了了绝望地抬起头问她：“你都带了什么啊？”
  “没什么呀，就平常出差都会带的东西……”云苏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然我们把箱子放在这里，等南洵老师来了让他帮忙搬吧。”
  “让江老师出来吧。”顾了了说着就要用手机远叫江樾。
  云苏郁一听，立马扶住她的胳膊，为难道：“别吧……”
  “我，我不想麻烦江老师。”
  顾了了还要说什么，突然发现旁边的人盯着某处，眼睛都看直了。
  她顺着云苏郁的目光看过去，江樾头上顶着一只草帽出来了，就是她先前带的那只。
  江樾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拎起云苏郁的箱子，又面无表情地往回走。他似乎没有看到云苏郁激动的神情，也没有看到她悬在空中，跟自己打招呼的手。
  云苏郁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漠，作为江樾的老粉，她早就习惯了。多关注作品少关注生活，这是云苏郁以及江樾粉丝们一直以来的宗旨。
  如今能有机会天天看到江樾，就算是不跟他组成恋爱搭档，云苏郁也已经满足了，毕竟能这么频繁地见到江樾的粉丝除了她还能有几个人呢？
  云苏郁自来熟地走到顾了了旁边，小声称赞道：“你比直播里看起来更漂亮。”
  顾了了朝她笑：“你也比电视上好看。”
  回到别墅，顾了了带着云苏郁转了一圈儿，随后主动给她拿了一瓶汽水。
  “我记得你喜欢荔枝。”她来之前做过所有嘉宾的功课。
  “谢谢了了。”云苏郁喝了一口，眼睛不自觉地去瞟坐在对面的江樾。
  顾了了起身，将江樾面前的苹果端过来放到云苏郁跟前，“吃水果。”
  “嗯！”
  五分钟后，江樾边看书，边探身去拿茶几上的苹果，手悬在空中到处扑腾了好久，都没能摸到水果签。
  江樾奇怪地抬起头，发现他跟前的水果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