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玲是真的想通了。
  她这个娘呀。
  你退你让？
  她看到的从来都不是你对她的孝心。
  更不是她这个女儿的丁点好儿。
  在她娘的心里、眼里，不管她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
  哪怕是把自己这一身的血都给她二哥一家，以及她爹娘给榨干。
  她娘这里也只会念叨一句。
  这丫头，怎么这就没用了，或者是，妨弃她拿出来的少。
  让她往外头拿的多一些。
  再多一些。
  上一次沈妈妈过来。
  一来是她一个人过来的。
  二来嘛，沈小玲那会儿还有点傻呼呼的，没想这么通透呢。
  甚至如果说，那会儿沈妈妈旦凡对着沈小玲能好些。
  或者是前一次她们一行人回家。
  沈妈妈对沈小玲旦凡有那么一句两句的嘘寒问暖。
  哪怕你没什么实际行动。
  只是嘴上说说呢。
  最起码的，沈小玲心里头好受些呀。
  她这个当女儿的都这么大了。
  自己也能赚钱养活自己。
  还能指望她娘什么？
  只要她娘说几句好话，软话或是关心她这个女儿的话。
  她心里头自然会好受些的。
  又怎么会当真一点不管沈妈妈老两口，不管沈北军这个亲二哥？
  可惜。
  沈妈妈是真的就没想过这些。
  在她眼里头，她把这丫头养这么大，她给家里头赚些钱付出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
  过几年，这丫头可就要嫁去别家。
  那就是别人家的人啊。
  到时侯她就是想找她要钱，这死丫头也不会再给了吧？
  沈妈妈的思想还是老思想。
  甚至有几分以男人为主，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的思想。
  女儿就是想往家里头拿。
  婆家的人难道是傻子不成？
  就像她眼皮子底下的孙晓红吧。
  结婚前给家里头捞了多少给孙家呀。
  可现在，她还敢往家里头拿吗？
  自己挠不死她！
  这一刻，母女两人都是思绪万千。
  但是两个人的想法却是千里之差。
  一个东一个西的。
  沈妈妈最先反应过来，她气呼呼的瞪了眼沈小玲，“你狠的下心饿着你二哥二嫂大侄子，我可舍不得，你要是不再去买吃的，那，那我也就不吃了，我，我绝食……”
  她眼珠转了两下，正想点点头坚定下自己的说法。
  不远处。
  房间里头跑出沈大宝。
  他先是打开门，在门缝里头探出个小脑袋。
  打量了外头几眼后。
  一下子看到了沈妈妈。
  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奶奶，大宝饿了，奶奶，我要吃的……”
  他噌噌两步跑过来。
  一眼看到沈妈妈手里头的包子，以及放在她面前桌子上的一碗粥。
  想也不想的从她手里头顺过去。
  “奶奶，这是啥馅的呀，呀，有肉，肉包子，真好吃……”
  估计是真的饿到。
  两个包子被他很快吃完，又把碗给喝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呢。
  眼巴巴的瞧向沈妈妈。
  小脸可怜兮兮的，“奶奶，还有吗，我饿……”
  “有有有。”
  “大宝你等等啊，奶奶这就让你姑去给你买。”
  沈妈妈和自家孙子笑呵呵的说完。
  扭头对着沈小玲的脸色就拉了下来，“死丫头，还杵在那做什么，没听到你侄子的话吗？”
  “大宝可是咱们沈家的独苗苗儿。”
  “你是想饿死他，让咱们沈家绝后吗你？”
  沈小玲想到自己几次看到沈大宝时的样子，以及他一个小孩子的所作所为。
  不禁呵呵两声笑。
  “娘，要是有他这样的后代，我真怕到时侯咱们沈家的祖宗会被他气的活过来，从坟里头爬出来和他算账。”
  就这么个玩意儿。
  还独苗儿？
  这么个东西，估计到时侯还不如没有呢。
  “你骂我。”
  沈妈妈还没说话呢，沈大宝应该是听出了沈小玲话里头的恼怒。
  不乐意了起来。
  竟然伸手指着沈小玲，气呼呼的喊了起来，“我奶奶可是说了，我是沈家以后的顶梁柱，沈家以后的香火可是都要靠我呢，我奶还说了，以后沈家的一切都是我的，还有我大伯家，都是我的。”
  “你要是不听话，我把你赶出去。”
  沈小玲听了这话不怒反笑。
  她摇摇头，扭头看向站在那里不以为然的沈妈妈，笑起来，
  “娘，你就指望着他来给你撑起沈家，给你们养老送终，给咱们沈家的祖宗长脸？”
  “你和我爹就不怕这小子把地下的祖宗给气死？”
  “说不定祖宗他们会觉得，这么个东西，有不如没有呢。”
  “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骂你侄子？”
  沈妈妈一下子回过了神，她瞪大眼，指着沈小玲，“你侄子哪里说错了，这个家以后本来就是要靠他的。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过上个一两年的就要出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可就不是沈家的人了。”
  “对，奶奶，把她赶出去。”
  “奶奶，她欺负我，我讨厌死她了。”
  “好好好，我们宝贝说的对，以后咱们不让她回家，乖啊？”
  一边说一边瞪向沈小玲，“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去买饭去？”
  买饭？
  沈小玲扯着嘴角呵呵笑了两声。
  “娘，你好像没把我之前的话当成一回事儿？”
  也是。
  她这个娘呀。
  什么时侯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过？
  这么一想，沈小玲也就懒得再多说或是多想。
  她直接开口道，“我刚才已经给你买过饭了，还和你说过的，你可以给她们吃，但是，我却绝不会再买第二遍。而且……”沈小玲不看沈妈妈铁青的脸，顿了下，继续开口时却是看向招待所柜台后头的人，“这位姐姐，这个呢，虽然是我娘，但是我娘向来偏心，恨不得让我和大哥把我爹娘和二哥二嫂侄子一家全都养起来，而且，我爹娘已经给我和我二哥大哥都分了家，所以，除了我过来买的吃食，余下的她们要是在这里赊账，你可不能记我大哥大嫂的名字啊。”
  “我大嫂可是特意说过的，不会给钱的。”
  “我也不会给。”
  这话听的沈妈妈气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死丫头！
  她被气的想伸手去打沈小玲。
  自然被沈小玲给躲了过去。
  “娘，我可是大姑娘了，您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打我了啊。”
  “我还要出去做事呢。”
  “不做事我就没钱，哪里能每个月给您往家里头寄钱呀？”
  如果是以前。
  沈小玲是宁肯别人误会她。
  也不会唧哩瓜啦般把这些话都说出来的。
  可是现在……
  自己都做了，凭什么不说啊。
  她才不要再憋屈自己！
  而且，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说不定人家会以为是沈妈妈说的对，做的对呢。
  所以，沈小玲是想也不想的把自己每月往家里头寄钱的事儿说了出来，
  “之前分家的时侯你可是我和大哥说好的，他一个月往家里寄多少钱，我寄多少……”
  “娘，你可不能逮着我和大哥使劲儿的要啊。”
  “我虽然赚的钱少，但我是个女孩子，都给了你也没什么。”
  “顶多以后就是没嫁妆，会被婆家的人看不起。”
  “可是我大哥不行啊。”
  “他还得养家呢。小一一上学吃饭啥啥不用钱啊。”
  “娘，大哥手里真没钱了的……”
  她噼哩啪啦的说了一通。
  虽然说的是东一句西一句的。
  可是，却是条理分明，直接把事情真相说了个大半！
  沈妈妈倒是真想模糊事实的。
  可这会儿被自己女儿这么一通竹筒倒豆子般的说出来。
  她觉得柜台那边的女人都在朝着她看！
  脸皮有些厚的沈妈妈也就是心里头有些许的不舒服。
  随后她哼了一声，瞪着沈小玲，“分家怎么了，分家了难道他就不是我儿子，你就不是我女儿了吗，我可告诉你，我这次过来就是来看看你大哥大嫂的，我想我儿子了不行吗？”
  “娘，我大哥不在，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哦，对了，你不是来看我大哥的吗，等我大哥来了我会让他过来这里看您的。”
  言外之意那就是，沈南川这个大哥没回来之后。
  她就不会再过来了。
  当然，沈妈妈也不用再过去军区大院那边。
  生怕沈妈妈听不懂。
  沈小玲索性直接加上一句，“大嫂现在身体不舒服，没有精力来和你们折腾，所以娘，你就当是为我磊哥着想，要不在这里老实的等着我哥回来，要么，你们明天回老家去吧。”
  “啥，啥，你说的那是啥话？”
  身后不远处的房间门被人打开。
  沈北军打着呵欠从里头走出来。
  站在自家亲娘和妹妹跟前。
  他伸个懒腰，黑着一张脸看向沈小玲，“你这是说什么话呢，什么叫要么老实等着，要么明天回老家？有你这么和咱娘说话的吗？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可不就是为了来看你，看大哥吗？”
  “你倒是好，这一顿早饭都不管你二哥二嫂。”
  “我管不着。”
  沈小玲把头扭到了一边，气呼呼的，“二哥你和二嫂那么有本事，自己去买了吃呗。”
  “行了行了，娘，你赶紧去买早饭呀。”
  “晓红都饿坏了。”
  沈北军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沈小玲，“你别走啊，娘一会有事和你说。”然后他又催沈妈妈，“娘你还杵在这做什么啊，赶紧去买早饭啊。还有，记得多买几个肉包子，晓红说她想吃。”
  “吃吃吃，怎么不吃死她？”
  一个女人，天天睁开眼就知道吃吃吃。
  把个男人指挥的陀螺似的。
  简直就是没天理！
  她暗自瞪了眼沈北军，有心想要去不买……
  可儿子还饿着呢啊。
  她也觉得有点饿了。
  这么一想，她气呼呼的重新买了早饭。
  沈北军看着她端了两碗粥过来，赶紧过去把几个包子拿在手里，
  “娘，你赶紧给我送过来啊，对，送到屋子里头来。”
  沈妈妈脸色漆黑，不过却还是眼带凶光的端了过去。
  直到她出来。
  看到一侧桌子上的八个包子，竟然一个都没了！
  可把她给气的，
  “哪个小贼拿了我的包子啊，好啊，感情你们这里是黑店！”
  几个包子也拿。
  下次别让她逮到这个小王八蛋。
  旁边，沈小玲撇了下嘴，“娘，你可别冤枉人家大姐啊，什么贼啊小偷黑店的，你哪只眼看到有人拿你包子了？没亲眼看到的东西别瞎嚷嚷，这里可是军区招待所，下次人家会不让你住的。”
  “啥啥，我出了钱的凭啥不让我住？”
  “我包子明明放在这的……”
  “老太太，那是您儿子拿走的，都拿走了的。”
  招待所的大姐对着这样子的沈妈妈也是满满的无语。
  好在，她不是上次沈妈妈过来那会的那一个。
  不然的话，这会儿她只要稍稍一提上次沈妈妈尿裤子的事儿……
  估计沈妈妈肯定会有所收敛。
  另外一个人调走了。
  此刻，招待所的大姐看着眉头紧紧拧着的沈妈妈，笑了笑，“你买的包子你儿子都拿进屋的，不信你问你女儿。”这也幸好是有这小丫头在这里当人证，不然的话被这老太太给闹腾起来，外头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她馋嘴，把包子给偷着吃了呢。
  “娘，包子是我二哥拿的。”
  “不信你现在进屋去看看。”
  沈妈妈瞪了她一眼：
  这个胳膊肘朝外头拐的死丫头！
  果然不是沈家的人，心就不和她往一块使儿。
  就知道和她作对，偏着外人！
  “对了，你嫂子呢，她在哪，为什么没跟你一块过来？”
  沈妈妈气呼呼的喝了一碗粥。
  肚子还在咕噜噜叫。
  可是舍不得再去买包子，又气又饿，索性找起顾海琼麻烦来。
  “我嫂子啊，她不在家。”
  沈小玲生怕她娘再说什么，索性直接用这个理由推了去。
  只是下一刻。
  沈妈妈却是猛不丁的眼都亮了，“你嫂子不在家？她去哪了，得什么时侯回来？”
  “啊，这个，我也知道，说不定一天都回不来呢。”
  得一天功夫啊？
  沈妈妈心里头飞快的转了几个念头，突然看向沈小玲，“那你带着娘去大院里头逛逛吧，娘和你保证，娘什么都不做，也不多说话，就进去看看，真的……”等到她进了大院，她非得去自家儿子家里头看看，看看那个女人都背着她儿子私藏了些啥好宝贝不成。
  那些可都是她儿子的，都是她们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