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林若颤抖着嘴唇，气若游丝地道，“有本事让我们比一比，看到底谁强？”
  萧如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别了，我怕你到时腿再断一次。”
  林若满怀伤悲地道：“所以，我就连做你挂名弟子的资格都没有？”
  萧如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收好你的承包合同，我走了。”
  一座山再好，可是注定不属于自己。
  徒留下饱受打击的林若，痴痴呆呆地留在原地，甚至没有发觉萧如斯离开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人家早已经走远了。
  萧如斯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林若该死心了，但随即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踪自己。
  她揪出人，在拳头的威胁下对方终于吐口，却不想背后的指使者是林若。
  “你到底想干什么？”将人扔在林若的面前，萧如斯眼底布满严霜。
  “我，我就是不服气，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收为徒弟？”林若焉巴巴地对着手指，看着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如斯，我对你的心意就一点也打动不了你吗？”
  萧如斯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别说得那么暧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若嘴唇动了动，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头发下的视线却一下一下地瞅她，看着小可怜地模样。
  “行，你想见我的徒弟，让你见一下也无妨。”就算知道他是装的，萧如斯也懒得揭穿。
  她当即打电话叫来席匀苏，二徒弟冷冰冰的又毒舌，就将林若交给他解决。
  萧如斯是打算将席匀苏往管理门派事务上培养的，如今不妨让他小试一把。
  一行人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等着，林若目光不时若有似无地扫过门口，腰背下意识地挺着比平常都要直。
  看了看自己的轮椅，林若又有些后悔。哎，他应该在治好腿之后再意气风发地和人面对面对峙，这样更有气势一点。
  现在，还没有见面，自觉都矮了一个头。
  不过扫了扫神情不渝地萧如斯，林若紧紧抿着唇，告诉自己不能再招惹萧如斯的不快了。
  席匀苏来得很快，一身干干净净的，雪白的衬衫，黑色的裤子，眉眼清俊，就如茂林修竹中那最具风韵默立的竹子，光是站在门口就情不自禁地吸引人的目光。
  即使身形未足，已经可以窥见日后的风华。
  林若瞳孔紧缩了一下，哪怕不用问，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他艰难地开口：“他就是如斯你的徒弟吗？”
  “对，他是我的二弟子。”萧如斯朝席匀苏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这般出色的少年还只是二弟子，那能让萧如斯收为大弟子又该当是何等的惊才绝艳，才令之见猎心喜。
  林若苦涩的想，自己是比不上。光是年纪就已经输了。虽然自己才刚过二十岁，可是人家还是鲜嫩可口的春笋，自己却已经是啃不动的老菜帮子了。
  他就是再违心也得承认，席匀苏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未来前途远大。
  林若边盯着席匀苏走定，边哀怨地道：“如斯，我虽然不如你的弟子年轻貌美，可是我对你的心却不会输给你任何一个弟子，你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刚走到附近的席匀苏差点崴了脚，这是什么八点档狗血剧的恶俗台词，他几乎以为不是在抢着拜师，而是抢‘情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05章
  轻浮——这是林若给席匀苏的第一印象。
  而林若则是双手环胸, 斜睨着比自己小了一大截的少年，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初见的两人，对彼此是相看两相厌。
  让席匀苏在身边坐下, 萧如斯开口：“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二弟子席匀苏, 同时也是我的同桌。这位, 是一心想拜我为师的林若，林生。”
  同桌？这是占了近水楼台得月的便宜了？
  “姓席，席尧章是你什么人？”眼里闪过一丝嫉色，林若傲矜地抬了抬下巴。
  席匀苏瞳孔缩了一下，他看着林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沉住气道：“他是我的父亲。”
  “原来是b市首富家的儿子。”林若撇了撇嘴, 心里却暗自咂舌，能让萧如斯看上收为弟子的果然不简单, 竟然是首富的儿子。
  想来能让萧如斯收为大弟子的人才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样一来, 自己除了身份出身高些, 真是没有什么值得萧如斯看中的。
  林若郁卒地垂下脸, 刚才还昂首挺胸的气势，顿时焉了下来。
  “你真不适合当我的弟子, ”萧如斯叹了口气, 拍了拍席匀苏的肩膀道，“交给你处理, 让他打消这个主意, 我走了。”
  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承受不住林若的哀求，冲动之下答应下来。
  席匀苏矜持地颔首, 示意自己明白了。
  王凌峰还小，现下能出面代替萧如斯处理事务的只有自己，他当然要出面支撑门户。
  等到萧如斯的身影消失在店内，席匀苏立即毫不留情地道：“放弃吧，我师傅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在萧如斯面前他别别扭扭着，非要等到正式拜师后才叫她‘师傅’，可是现在她人不在面前，席匀苏叫得毫无压力。
  “小鬼，懂得什么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林若也一改刚才的小可怜模样，傲慢地道，“只要我诚心诚意地恳求，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打动你师傅的。”
  “练武靠的是天分和坚持，可不是光有诚意就够了的。你认为自己有这个天分吗？能将师傅的武功传承下去发扬光大吗？如果都做不到，我不认为你有拜师的必要。”席匀苏冷静地指出，“而且，光冲你现在的态度，想象不出未来你会尊重我这个做师兄的。师傅最讲究长幼有序，你能低得下头喊我‘师兄’吗？”
  就算你低得下头，上面还有一个更小的五岁娃娃等着你呢，席匀苏唏嘘不已。
  他当然看得出林若的身份不简单，要不然也不会轻描淡写的提到自己的父亲。席匀苏到底敏感，虽然想打消林若想拜师的目的，可是也不想彻底得罪对方，给萧如斯招来麻烦。因此只从将来身处门派内部地位着手，像林若这等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来说，定然无法忍受自己屈膝人下，还是喊一个初中生方师兄。
  或许这也是萧如斯将席匀苏喊出来的本意之一，想借此打消林若的拜师的热情。
  可是他们都错估了林若想跟着萧如斯习武的决心，他真的渴望接触真正的武功是什么样子的，想尝试让自己强大起来，探求人的身体极限到哪里？
  他原本就是一个性子执拗的人，只是如今偏执的方向换成了拜萧如斯为师。
  他要拜师就要拜最强的人，有萧如斯珠玉在前，何必还要将就他人呢？
  林若连做个‘挂名弟子’都不嫌了，何况是喊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人师兄？
  他心里酸酸的想，席匀苏也就是仗着比自己年纪小了，如果自己能年轻十岁，还有他什么事啊？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为达目的能屈能伸，不就是以后让两个小屁孩压在自己头上嘛，他就当自己大度尊老爱幼了！
  这时候他还只当萧如斯的大弟子应该是与席匀苏年纪差不多的，说不定也是同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一个五岁上幼稚园的儿童。
  因此在心里用阿q精神自我安慰了一番，林若厚着脸皮道：“这有什么，不就是喊你‘二师兄’吗？来后到，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给你斟茶道歉。”
  说着，他提起咖啡壶，随即反应过来这里没茶，当下道：“错了，是以咖啡代茶。你放心，只要你师傅收下我，我肯定妥妥地认你当二师兄，以后师弟罩着你们。”
  辈分比他大又怎么样，一个个毛还没长齐呢，等有事他们就知道什么叫做‘长者风范’，名称上让他们一步又如何？林若大度地想。
  “你，竟然不介意？”席匀苏震惊了。
  像林若这等世家子弟不应该是最高傲目下无尘的吗？
  就是自己，还耿耿于怀只能屈尊第二，喊王凌峰大师兄呢。
  “不介意啊，肯定不介意。”林若一脸的诚恳理解，“谁让我拜师迟了一步呢，这都是命啊，我服从师傅的安排。”
  席匀苏的脸黑了，他到底涉世未深，不知道有些成年人脸皮厚起来可以毫无下限。
  “别乱喊，可没有谁同意你拜师！”他冷着脸道。
  “哎，二师兄，”见席匀苏嗖嗖地冷气，他识趣地改口，“那个匀苏啊，让你师傅收下我这个弟子绝对不亏，要不，你帮着劝劝？”
  好家伙，这是想反过来策反席匀苏当说客呢！
  “师傅收徒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传承武学，你，不合适。”席匀苏正色道。
  他还是了解一点萧如斯的，不收林若，显然是没有达到她的收徒要求。
  “可是不尝试过，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合适呢？”林若收起骄矜，黝黑的眸子里从未有过的认真，“我认为人应该勇于挑战自己，我只希望你师傅能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就这么简单放弃了，我怕自己将来会后悔。”
  “而且，你不觉得你们师徒三人年纪都太小了吗？一个门派还是需要一个能出面的大人，我完全不介意为门派贡献自己，甘愿为门派当牛做马任你们使唤。”林若为了能拜萧如斯为师真的拼了，拍着小胸脯蛊惑道，“匀苏，你真的不想要一个会喊你师兄，又听话又能干的‘师弟’吗？”
  林若没有节操地抛了个媚眼，席匀苏的脸更黑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刚开始又轻浮又高傲，眨眼间就成了个沙雕，为了拜师无所不用其极。
  席匀苏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反对到底，可是却又受到了一丝震撼，他被林若眼中的坚决打动了。
  而且林若的确击中了一点，他们师徒三人的年纪都太小了，想发展门派想创业开源，困囿于身份时间限制，办起事来束手束脚不方便。
  他倒是想抽出功夫施展计划，可是萧如斯又嫌杂事花费了他的精力，不利专心习武。
  最好的办法，就是门派能有一个可靠信赖，并拥有能力的大人，在他们分身乏术的时候，能处理其余一切事务。
  可是，林若真的愿意为了拜师就不惜一切吗？又真的值得信任吗？
  少年清俊的眉目皱了起来。
  林若却狡猾地窥见了一丝曙光，当下轻声细语道：“匀苏，二师兄，师弟句句肺腑之言，天地可表，你看，…..”
  他期待地眨着那双荡漾的桃花眼，快快帮我劝说你师傅收徒吧！
  席匀苏受不了那份肉麻，打断他：“话别喊的太早，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看在你的诚心上，我会试跟师傅提一下，但答不答应是师傅的事，我不能保证。”
  席匀苏还是心软了，当然其中还掺杂了一些其他的考量。
  林若贱兮兮地一笑，使劲地拍他马屁：“二师兄一看就是聪明不凡，深得师傅欢心，有你出马一个顶两，肯定没问题的。”
  谄媚，真谄媚！
  席匀苏迟疑了，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决定，真的要劝师傅收下他吗？
  可是这时也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被林若欢天喜地地送走。
  萧如斯不妨派出二徒弟，却得到一个相反的结果，席匀苏竟然想让她收下林若。
  “徒弟，你咋了，是不是林若他威胁你了？”萧如斯简直是痛心疾首，认真地道，“如果是的话，你就眨眨眼。”
  “够了，我没有被威胁。”席匀苏翻了个白眼。
  他们站在学校教学楼的天台上，乘着午休时间，迎着微风商谈收林若为徒一事。
  “不过，我的确有顾虑他的身份。”席匀苏冷静地问，“他的背景不简单吧？”
  林若想拜萧如斯为师的决心如此强烈，他不得不考虑万一拒绝到底，会不会迎来对方的反弹。
  所以留了一丝余地，来问过萧如斯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