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夏不久，A 市就热的出奇。动不动就打雷下雨，空气中满是潮湿黏腻的水汽。不仅让人身体不舒服，心理也烦躁。
  顾轩又走了几个月。两人联系不多，倒是公公婆婆经常让她过去吃饭，贺敏敏觉得自己像是嫁给了他爸妈。
  有时候她也会在想，顾轩真的是在国外好好工作吗？会不会有什么猫腻，等手上的案子结束了，她就请几天假，飞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
  周一例会一结束，赵书言就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最近在忙什么？”赵书言坐在电脑前，明明是仰视，却比居高临下的俯视还要气场强大。
  “安尚集团的事……和几个小案子。”贺敏敏如实回答。
  “你那几个小案子交给别人，先把安尚的事做好。”
  “不行，这个小案子我早就接了，马上就要结束了，怎么交给别人。”
  “随你，但是安尚的事别耽误了，下班前把整理好的资料发给我。”吩咐完，赵书言就让贺敏敏出去了。
  下午五点，临近下班时间。
  等了一天资料还没等到的赵书言，也不得不主动来找贺敏敏。
  “她人呢？”男人的指尖敲了敲贺敏敏的桌子。
  方景：“刚刚有客户来找她，会议室都有人，所以她们应该去楼下咖啡厅了。”话音刚落，她又马上补充了一句，“刚走没一会儿。”
  赵书言高大的背影一消失，方景就赶紧给贺敏敏发了信息：赵律刚刚来找你了，来者不善的样子，你小心！
  屁股刚沾上凳子，贺敏敏就看见了方景给她发的通报信息。心里咯噔一下，糟糕，资料还没弄好。
  按灭了屏幕，她快速调整好状态，看向对面的女人。
  “林小姐，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律师，我今天来是想撤诉的。”
  “什么？！”贺敏敏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啊？你是怕打不赢吗？这点你可以放心，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赢面很大的，孩子你也不用担心，肯定会判给你的。”
  这个案件是个公益活动，钱的方面她肯定不用担心。贺敏敏还记得她来咨询求助的那天，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女人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丈夫的暴行，贺敏敏深受感触，决心一定要帮她打赢这场官司。
  前前后后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开庭了，她马上就能解脱了，可是今天她却要撤诉。贺敏敏万万不能理解。
  “我就是要撤诉。”林小姐十分坚持。
  “是你丈夫又对你做了什么吗？你不用怕的……”
  林小姐：“贺律师，你不用说了。我老公已经保证再也不会犯了，我也原谅他了，请你帮忙撤诉吧。”
  贺敏敏还想再说点什么，林小姐的老公出现了。他一把拉起女人，嘴上骂骂咧咧地说着：“贺律师，不劳您费心了，我们感情可好了。别给我老婆灌输这些思想，你可太恶毒了。是不是自己不幸福啊，就看不得别人好……”
  这个一脸痞子样的家暴男，贺敏敏看见他就恼火，但是林小姐在他身边唯唯诺诺的样子更令她生气。之前她劝了这么久，一点效果都没了。
  “林小姐，你真的还能和他过下去吗？他要是再打你怎么办……”
  “够了……”男人怒吼一声，扬起手就想给贺敏敏一巴掌。
  “啪”
  贺敏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预想的疼痛感没有出现。
  赵书言及时出现，单手制住了家暴男。
  他冷冷地盯着眼前比他矮一头的男人，缓缓开口，“这位先生，公共场所殴打他人，你是想拘留呢，还是坐牢呢。”
  男人觉得没面子，一把抽出手臂，骂了几句脏话便拉着老婆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没等赵书言说点什么，贺敏敏就拎上挎包，夺门而出。
  不远处的沉以赫全程目睹了这件事。刚刚还想着他来出面调停，看来现在也不需要了。
  ……
  办公室里，同事们都下班回家了。
  只有贺敏敏的工位上闪着亮光。
  如果是刚入行的她，或许没那么快接受。但是接触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案子后，这次她只花了十分钟就整理好情绪，接受了这个结果。
  回到办公室，赵书言本想着好好安慰一下贺敏敏。谁知她若无其事地坐在位置上发呆。
  “还好吗？”他拖了一旁的凳子坐下。
  她摇摇头，说：“我只是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我想下一次她再来求助我，我应该不会帮她了。”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这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吗！”贺敏敏突然看向他，露出轻松的微笑。
  这一笑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光。
  从前，贺敏敏也很喜欢对他笑。就算是他被烦的忍不住爆了粗口，小姑娘仍旧厚着脸皮傻兮兮地笑着，一点也不退缩。
  那么爱他的女孩子怎么会嫁给别人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他从回忆中走出来，贺敏敏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离开了。
  “等等，安尚的资料呢？”赵书言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腕，指尖传来的细腻的触感，令他怀念。不忍摩挲了两下。
  贺敏敏没有察觉到异样，反倒是仰着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求情，“明天给你好不好，明天一早就给你，好不好嘛。”
  对上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赵书言瞬间泄了气，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
  罢了，他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