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筠转头看向陆安安：“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陆安安发现，夏星筠此刻脸色有些苍白，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勉强了。
  似乎对她来说，“佐天”这个名字里，包含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陆安安见她这样，便消了向她打听佐天的想法，含糊道：“只是听过这个名字，昨天跟萧御聊起来的时候，你正好给我打电话，他就提了句你认识。”
  顿了顿，陆安安补充道：“我也不认识，随口一问，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说完，见夏星筠的表情仍有些复杂，便主动转移话题：“对了，这边怎么上去？”
  两人在地下停车场，路线有些复杂。
  夏星筠闻言，回过神道：“我带你去。”
  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佐天。
  陆安安也没想到，佐天这个名字，会让夏星筠反应这么大。
  她对夏星筠印象不错，不想因为打探消息，伤害夏星筠，之后也没再提这个话题。
  两人很快来到电梯门口，进去后摁下去餐厅的楼层。
  就在电梯门关到一半时，陆安安看到一辆车子，隔着一排停的车驶过。
  好巧不巧，朝她这边的车窗降下，车里有个男人朝窗外看来，嘴里缓缓吐出一口烟，模糊了他的面容。
  不过，陆安安隔着距离，也能隐约看见男人刀削斧凿的硬朗轮廓，看着不差。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手臂一重。
  夏星筠扶着她，整个人身体似乎软了，站不稳的样子，差点就要摔倒！
  陆安安一惊，立刻扶着夏星筠，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说着，陆安安就要摁开还未合拢的电梯门。
  可没想到的是，夏星筠却神色慌张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要开门！”
  随着夏星筠的阻拦，电梯门关闭，缓缓上升。
  与此同时，电梯门外，隔着一段距离驶过的车子，那个在后座的男人好像听到声音，朝电梯看去，却只能看到紧闭的电梯门。
  车子驶远停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怎么了？”
  这时，男人身旁的座位，没入黑暗中，响起一个淡然的女声。
  这声音很好听，好似森林中的百灵鸟，清脆悦耳，让人心生好感。
  “没什么，大概是听错了。”
  男人见车停下，随手将烟摁进车内的烟灰缸里，淡淡道：“真是稀奇，居然会幻听她的声音。”
  黑暗中，那女声再度响起：“是哪个被你玩弄过的女人？”
  男人低声一笑，语气莫名：“是个我也无法玩弄的女人才对。”
  ……
  电梯内。
  到了九楼的早茶餐厅。
  电梯门开了，正在等电梯的客人，刚要进去，却发现里面有人，他下意识让开路，可门都开始合拢了，里面的人居然还不出来！
  他一愣，立刻摁下开门键，疑惑朝里头打量。
  只见是两个年轻女人，相貌不俗，其中一名气质清幽淡然，穿着藏青色衬衫的女人，正扶着一名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那被搀扶的女人，脸色惨白，跟见了鬼似的！
  客人一吓，颤声问道：“那个……需要我打120吗？”
  听到声音，陆安安这才回神朝外看去，发现已经到了，说了声“抱歉，不用”后，扶着夏星筠出来。
  两人来到餐厅，报了名字，坐到一间安静的包厢里。
  陆安安等服务员泡了茶后，让他待会再来。
  “先喝点热茶吧。”
  陆安安把茶吹了吹，放到夏星筠手边。
  夏星筠许久才反应过来，但仍有些心不在焉，连谢谢都忘了说，动作僵硬地捧着茶喝完。
  足足五分钟，夏星筠才像是察觉现在是什么情况，对陆安安露出歉意的笑：“刚刚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啊。”
  陆安安摇头：“没什么。”
  她想问点什么，但看夏星筠脸色仍不好，就转移话题：“叫服务员过来，点些吃的吧。”
  夏星筠此刻像是不想动脑子，对陆安安的话全程点头。
  陆安安便应承下这些事。
  等菜上齐，两人吃了一会。
  夏星筠突然开口：“你刚刚……问我认不认识佐天？”
  陆安安筷子一顿，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刚刚有点唐突了，要是伤害了你……”
  “没事。”
  夏星筠打断陆安安的话，不知是对陆安安说，还是对自己说：“过去很多年了，我已经没事了。”
  她说完，双眼出神，大概是在回忆。
  又过了一会，夏星筠才缓缓开口：“我确实认识他，我整个少女时代，几乎都被他占领。”
  陆安安一愣，但也没多大意外。
  刚刚夏星筠的反应，她也猜到了，男人与女人之间，能让一个女人反应那么大，不是有仇，就是有情。
  夏星筠与佐天，明显是后者。
  “我是十岁那年认识他的。”
  夏星筠说话有些慢，对她来说，仅仅是提起这些事，就让她用尽力气，“十岁之前，大人们总对我说一句话：‘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看到他之后，我觉得，我懂了什么叫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看上了就是喜欢了。”
  夏星筠道：“那以后，我的眼里就容不得其他人，整天想方设法缠着他，对他好，把我的宝贝都给他，他每次只是笑笑，也不会接，就算是我硬塞给他的，他转头也能想法子物归原主。”
  “我没见过这样的，送什么都不要，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嫌弃我，不想要我的东西。”
  “可是，他把我的东西还我时，总会另给我一些礼物。”
  “真要嫌弃我，又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夏星筠顿了一顿，筷子夹空了都不自知，仍往嘴边送，吃到空气都没影响她继续说下去：“所以，我觉得他对我不是没有感觉——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陆安安闻言，觉得也是。
  一个男人，如果真对一个女人完全没意思，收的东西全退了就是退了，谁还会特地每次都添一份礼物送回去？
  这样的男人，要么是不懂人情，要么就是在故意留情。
  但听萧御对佐天的评价，他那种待人接物八面玲珑的人，也不可能是前者。
  “我这么想了，也就直接去问了，我问他，为什么不收我的礼物，还要送我礼物？”
  夏星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的吗？”
  陆安安也好奇了：“他说了什么？”
  夏星筠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说不清是藏着厚重的感情，还是别的什么。
  “他说，我送他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纯粹属于我的，都是我用父母的钱买下的，他不需要我拿父母的钱给他借花献佛。”
  “他说他对别人的礼物没兴趣，他想要的，是我依靠自己双手获得的，纯粹属于我的东西，不然，他是不会收的。”
  夏星筠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声，仿佛嘲弄：“我那时听了，只觉得这个男人与我见过的都不一样，其他男人在他面前，真是幼稚又肤浅，只有他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