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关明欣吐字艰难，似乎是还是不相信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陌生了。特别是这两个字，竟然还跟她的弟弟扯上关系。
  主治医生的声音也有些焦急：“是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安眠药，直接就吃掉了整整大半瓶。幸好护工发现的及时，现在已经送去手术室抢救，你们家属尽快过来。”
  那边挂断了电话，关明欣整个人都还是晕乎乎的。
  她下意识地把手机收起来，拿了手提包就往门口跑。但是这都是机械性无意识的动作，她眼底一片空茫，脑袋更是像被烟花炸开一般，一片绚烂的白光。
  自杀，为什么？
  关佑宁多次发病，她虽然每次都恐惧但是起码不会自失阵脚。可是这次自杀，是真的把她给弄傻了。
  因为整个人好似丢了魂魄，她没看清楚路，跑下楼梯的时候竟然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一头从楼梯上栽下去！眼睛蓦地瞪大，关明欣总算是回神，却已经晚了，压根儿稳不住身子。
  “小心！”
  一声低喝，关明欣的纤腰被人拦住，身子晃悠了一圈落入一副厚实的胸膛里，熟悉的气味让她剧烈跳动的心脏重新安稳下来。
  她拉住厉湛清的手，眼眶发红，想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下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她哽咽到说不出话。
  厉湛清心都被揪得发疼，把人搂住，笨拙地哄人：“别哭，告诉我，什么事？”
  他沉稳的声音让关明欣的心稍稍安定，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依赖对方。她努力控制住哽咽，抽噎道：“佑宁……自杀……”
  厉湛清听清楚是什么事，当下将她拦腰抱起，以着公主抱的姿势抱着人匆匆往楼梯下面走。出了房门，车子就停在大门口，他没来得及叫司机，把关明欣放副驾驶座，自己上了驾驶座就把车子飞一般冲出去。
  在赶去医院的路上，他打了电话给医院。
  “必须用最好的医疗团队，最贵的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人抢救回来！”他语气凌厉，声音带着让人震慑的力量，下巴绷紧，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那边听到，忙不迭应下，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传来。
  挂断电话，厉湛清看向关明欣。
  关明欣在努力克制自己，红唇都被她咬出血丝来，身子这才停止颤抖。她不断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知道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在这种时候不让自己恐惧，而是冷静下来处理接下来的一切。
  就在她不断告诫自己冷静的时候，冰冷的手忽然被一个温暖的大掌握住。她一愣，傻乎乎地转过头，眼底一片白雾。
  “别怕，有我，没事。”厉湛清开口，漆黑深邃的眼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女孩子。他的话语很简略，甚至于直白到一点不会修饰，但是那一双眼睛，却带着无言的安抚人的力量。
  就像是只要他在，真的就会像是他说的没事。
  关明欣身子距离地抖了一下，手掌蓦地用力，反过来紧紧地握住男人的手。
  “嗯！”她重重点头，眼圈却在不自觉间再次发红。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不再是一个人。不用再逼迫自己冷静，不用一个人去承担那些不是她一个人能承担的事情。
  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为她撑起一切。只要他在，她就不会有事。
  心房一瞬间变得柔软，那里有一个缺口，那个缺口现在被一个叫做厉湛清的男人堵得严严实实的。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心房的一部分，不分彼此。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关佑宁已经在抢救室。熟悉的长廊，熟悉的闪烁的红灯，不同的是，这一次关明欣主动拉住了厉湛清的手。
  厉湛清把人带到长椅上坐下，让关明欣坐着，他自己站着和医生冷静地交代一切。在替关明欣签下一系列的名字，挑选了最贵的药物之后，他又去处理缴费等相关事宜。
  整个过程中，曾经每每都要在多个楼层之间奔波的关明欣，现在只用在椅子上坐着就好。
  关明欣默默地握紧拳头，心又酸又涨。她看向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微微垂下眼。
  佑宁，你不要出事。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傻……
  厉湛清处理好一切，再次回到手术室门口。看到关明欣微微垂着头，背脊却挺得笔直的寂寥身影，眼底瞬间盈满怜惜。
  他走过去，将人轻轻地搂在怀里，沉默地拍着怀里人的后背。
  最笨的他不会说安慰人的话，也完全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所以他只能抱着她，用行动告诉她，他会一直都在。
  “湛清……”在他怀里的关明欣忽然开口：“我现在很担心佑宁，但是，我又好生气，好生气好生气……”
  她语言前言不搭后语的，甚至于有些神经质的絮絮叨叨。但是厉湛清却都能听懂，安静而耐心地听着。
  大概，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再也没有人能得到过厉湛清这么多的耐性。
  关明欣闭上眼，紧紧地将脸蛋贴在男人的胸口：“父母走的时候，弟弟还没懂事，但是身体一直都不好。后来到了曹家，他三天两头生病，最后连学校都不去了，就在医院呆着。”
  “我怕他不学习不好，每天都过来给他上课补习。后来曹家的人不给钱了，弟弟的药也被断了好多，我怕弟弟离开，我只把他当做唯一的亲人。”
  “我去打工，端盘子洗碗，给人补习，什么兼职都做。我不觉得辛苦，只要看到弟弟还好好地用药好好地活着，我就觉得够了，很开心。”
  ……
  听着关明欣说这些过往，厉湛清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曾经小小的关明欣，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光是想到他就心疼不已。
  后悔，后悔自己太晚遇到她，让她经历那么多苦痛。但又庆幸，庆幸自己总算是遇到了她，能够参与她今后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