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总以茶代酒和众人喝完最后一杯，田云生就让服务员把酒撤了，泡了一壶龙井，上了果盘，众人品着香茶，开始闲聊。
  一个副会长说道，“王会长，下午选举的时候，结果一出来，我看马振宇的脸都变形了，如果当时不是张市长在场，他肯定得发飙，闹不好，整个会场都被砸了。”
  王会长微微笑着点点头，“我早知道马振宇会发飙，所以我才特意把张市长请过来，还是市长比我这个会长厉害。”
  “王会长，那张市长知道您的用意吗？”对方又追问。
  王会长瞟他一眼，眼里露出不屑。
  对方讪讪的一缩脖，自嘲道，“我这问得太弱智了，张市长肯定不知道。”
  “以后这样的问题就不要问。”王会长更不悦，“张市长今天来就是为了听取大家的意见，了解我们商会的运营情况，和任何人没有关系，你们不要出去乱说，万一被张市长知道了，对我们都不好。”
  “知道，知道。”众人纷纷点头。
  沈浩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心里突然产生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张秀雅这是被王会长巧妙地利用了，想想张秀雅今天在会场被众人前呼后拥，不断高捧的样子，沈浩感觉，有时候领导也是当局者迷。
  再看看张东升，脸色也是稍稍一变。
  沈浩借口上卫生间，出了包间。
  过了一会儿，张东升也站起身往出走。田云生瞥了张东升一眼，一摆手，“行了，不要谈张市长了，说说咱们商会的事吧。”
  田云生的话刚说完，张东升已经出了包间。
  沈浩正坐在酒店门口的休息区抽烟，张东升走过来，向沈浩一伸手，“给我来一支。”
  沈浩递给他一支烟，点上。
  张东升狠狠抽了两口骂道，“妈的，王会长这个老狐狸，敢拿市长当枪使，我看他是不想在江城待了，我一会儿就给我姐打电话，把今天的事都告诉她。”
  沈浩看他一眼，没说话。
  张东升瞅一眼沈浩“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我不敢？”
  沈浩笑笑，掏出手机，放在张东升面前，“别一会儿了，现在就打吧。”
  张东升看看沈浩，把手里的烟一丢，拿起手机，顿顿，却没拨号。
  “怎么，不敢打了？”沈浩问。
  张东升讪讪一笑，“不是不敢打，我和我姐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只是不能打，如果打了，王会长会倒霉，袁总的秘书长也当不住了，我这老板跟着泡汤。反正这事已经这样，算了。”
  张东升把手机塞进沈浩兜里，又点了支烟。
  沈浩看看他，把目光转向窗外，窗外夜色浓浓，霓虹闪烁，流光溢彩，秋日的江城夜景很美。
  “沈浩，刚才柳眉说她有男朋友，是不是真话？”张东升又开口问。
  沈浩知道张东升就会问这个问题，依旧看着窗外摇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上午我和柳眉聊天，她说她没男朋友。”张东升追问道。
  沈浩回头看着张东升，“东升，这事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张东升盯着沈浩看了一会儿，“那哪个朋友是不是你？”
  “这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不是我。”沈浩脸一沉、
  张东升讨个没趣，笑笑，“不是就不是吗，你急什么，不过你刚才给柳眉挡酒，差点和袁总急了，可真像她的男朋友。”
  “那是袁总太过分，有那样喝酒的吗，强人所难。”沈浩不悦道。
  “确实有点过分。”张东升点点头，“我也没想到袁总会对柳眉有意思，还当众拿出十万块，这他妈简直就是要霸王硬上弓。”
  这个词让人听得浮想联翩，沈浩皱皱眉。
  “沈浩，我了解袁总，他看上的东西就得想办法得到，就像那个秘书长一样。我估计这十万只是开始，以后袁总一定会向柳眉更大胆进攻。”张东升边说嘴角边浮出一丝笑。
  “你什么意思，他还真敢强来？”沈浩警惕地问。
  张东升摇摇头，“这我说不准，反正你们只是同事，你没必要担心。男追女，发点攻势很正常。”
  沈浩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转换话题，“袁总真是单身？”
  张东升点头道，“是，两年前离的婚，老婆带着孩子去了国外。江城就他一个人，标准的钻石王老五，柳眉和他在一起不吃亏，虽然袁总年纪大点，但有钱，人也还算不错。最起码对我不错，刚才袁总和我说了，明天一上班就给我分股份。”
  沈浩心想，只要有钱，垃圾也会成真金。
  两人正聊着，王会长他们几个人走过来。
  两人忙站起来，张东升迎上前，“王会长，走啊？”
  王会长点点头，“田老板请我们去他那泡泡桑拿，你们俩也一起去吧。”
  沈浩看到走在最后的柳眉正扶着大厅的一个柱子，微微喘气。
  笑笑道，“王会长，我不去了，我家里还有事，真得回去了。”
  王会长瞅瞅田云生。
  田云生笑笑，“既然沈老师有事，那就算了，改日我再请。”
  “沈老师，那咱们改日再见。”王会长握握沈浩的手，“等老宅修缮的时候，再有什么问题，沈老师还得帮我解决。”
  沈浩淡淡一笑，“王会长，只要您把您说的都做到了，我想不会再有问题。即使有问题，也会是好事。”
  “好。”沈浩这句话让王会长心花怒放，重重一握沈浩的手，“有沈老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组织人去修缮宅子，一定要让宅子再现光彩。”
  众人跟着都笑了，只有袁总板着脸。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纠结。
  “袁总，你看柳校长都醉了，都是因为你的原因。你该把柳校长送回去。”有人见状插科打诨。
  袁总看一眼柳眉，脸上有了笑，“柳校长，那我送你吧。”
  柳眉摆摆手，“不用了，我打车回。”
  “袁总，柳校长不敢让你送她，是怕你直接把她送到酒店开房。”说话的人越说越下道。
  沈浩听着，心里暗骂，妈的，今天一个个台上衣冠楚楚，满口大道理，现在喝点酒就原形毕露了，简直比流氓还流氓。
  “袁总，你今天也没少喝，我看柳眉就让沈老师送吧。”王会长插话道。
  袁总看看王会长，顿顿，没说话。
  王会长向沈浩一笑，“沈老师，我把柳校长就交给你了，你必须把她安全送到家。”
  沈浩笑着点点头。
  王会长一招手，众人出了酒店，纷纷上车，田云生走到沈浩面前，“沈老师，你回去好好想想。”
  “想什么？”沈浩不解道，
  “想想我该怎么谢你，别客气，咱们是朋友。”田云生拍拍沈浩，又一笑，上了车。
  车队划过夜色，很快消失在霓虹尽头。
  沈浩轻轻吐口气，看田云生刚才的样子，红房子商城的事十有八九也已经成了。
  正想着，听到身后有人轻轻叫了一声，“沈浩，我们走吧。”
  沈浩回头一看，柳眉笑站在自己身后，霓虹映衬下，长发如墨，润肤如玉，刚才的醉态全然没有了。
  “柳校长，你没事了？”
  柳眉摇摇头，“外边的风一吹，好多了。走吧。”
  说完，柳眉向着停车场走去。
  沈浩楞在原地，没动。
  柳眉停下脚步，回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想一直站在那被风吹啊？”
  沈浩笑笑，小跑两步追上柳眉。
  上了车，柳眉直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把车钥匙往沈浩面前一递。
  沈浩笑着接过来，启动车子，向着柳眉家开去。
  夜晚的风从车窗里吹进来，将柳眉的长发轻轻吹起，缕缕发丝如垂柳一般时不时飘在沈浩的脸上，撩的沈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柳校长，要不把窗户关上吧，小心着凉。”沈浩轻声道。
  柳眉拂一下吹起的头发，“没事，我就想吹吹风，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下。”
  “柳校长，你是不因为酒桌上的事，心里不痛快？”沈浩轻声问。
  柳眉看一眼沈浩，“有点，那个袁总真是让人讨厌，想想以后要和他一起工作，就心烦。沈浩，今天谢谢你替我挡酒。”
  沈浩笑着摇摇头，“柳校长，也许那杯酒我不该挡，这一挡，十万没了。”
  柳眉没说话，侧身看着沈浩。
  沈浩也看她一眼，“我问张东升了，袁总真是钻石王老五，张东升还说，袁总说不定以后还会向你发动更猛的攻势。”
  “停车。”柳眉突然说。
  “柳校长，还没到你家呢？”沈浩有些诧异。
  “停车。”柳眉重复一遍，声音骤然急促。
  沈浩赶紧把车停在路边，看看柳眉阴沉下的脸，暗暗后悔，刚才自己说错话了。
  正要说对不起，柳眉把向沈浩一伸，“给我支烟。”
  沈浩顿顿。
  柳眉又把手往前伸伸。
  沈浩掏出烟递给柳眉，柳眉点上，对着窗外狠狠抽了两口。一阵剧烈的咳嗽。
  沈浩想劝又不敢劝，生怕再说错什么让柳眉不高兴，只能坐在一边静静等着柳眉。
  过了一会儿，柳眉回头看着沈浩，一字一句道，“沈浩，我明天想找王会长把副秘书长的职位辞掉。”
  “你说什么？”沈浩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同时他又感觉自己没有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