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啪啪啪啪啪~”
  “哗啦啦~”
  掌声从零散到热烈再到经久不息。
  所有听众都不吝表达自己的热爱。
  看着台上那位面带微笑的少年，众人心思各异。
  或是赞赏，或是嫉妒，或是羡慕，也或是欣赏。
  方年将话筒交还，余光扫过食堂时，刚好看到食堂门口关秋荷离去的背影……
  回到台下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方年几乎是被众星捧月。
  传入耳朵的悄声，甚至扰乱了方年听到的校长作总结报告的声音。
  “方年，叼啊！”
  “你语文真的太好了，一篇演讲稿里面用了好几首诗词。”
  “有些还是我们没学过的。”
  “真的厉害。”
  “老方，牛逼！”
  “……”
  方年笑着应和几句。
  为了便于被老师和学校认可，方年酌情加入了一些诗词串联，点明主题的同时，也带有劝学的性质。
  ‘浪漫’这个词，有时候会被狭隘的认为是谈情说爱里的专属名词。
  好在尽管看起来在棠梨八中是很大胆的演讲标题，但校方最终还是给予了宽容。
  或者说是最后的点题，有学校想要的意义。
  总之。
  掌声就是最好的褒扬，这辈子方年第一次站在舞台上的演讲，获得了很多的认同。
  教职工除外，有一千四百二十七名学生听众。
  在方年两辈子所有的演讲、峰会里，听众数大概算得上是前三的。
  棠梨八中的元旦文艺汇演，从节目表演，到演讲，到总结报告，一共持续了三节课的时间。
  宣布解散有序回教室时，第七节课下课铃声刚好响起。
  周二174班第八节的课表安排有一节音乐课，往常都会成为语数英三门科目中的其中一门。
  这次被李东红占用。
  “方年的演讲大家都听到了吧，讲得很好，我认为是有必要仔细思考的。”
  “建议大家抽时间找方年要演讲稿阅览。”
  “……”
  简单说了两句后，李东红话锋一转，再次老调重弹。
  “方年的演讲很有道理，学生时代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只需要用心读书，实现梦想……”
  “他之所以用浪漫和梦想作题，是因为这两样东西，能更好的让大家对学习产生兴趣。”
  “我一直强调，不要只读死书……”
  “……”
  第八节课就在李东红的训话中度过……
  ……放学后，方年在操场碰到了林语淙。
  她先是说着一些恭维的话。
  见方年一脸玩味的样子，林语淙哼了声，一甩短发，问道。
  “方年，你学习成绩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会觉得有可能十年八年后会很遗憾。”
  “难道你对现在的高中生活还有遗憾吗？”
  听到林语淙带着困惑的语气问出的话，方年陷入了思考。
  然后回答道：“可能还是会有的。”
  “就好像考试，有的人喜欢对答案，对完答案后又想要再来一次。”
  林语淙眨了眨眼睛：“那如果现在问你，你觉得你可能的遗憾是什么？”
  方年想了想，认真回答：“没有好好留住2008年。”
  “啊？”林语淙不明所以。
  方年笑了笑，没解释。
  认真说起来的话，方年其实曾经问过其他人这个问题，对高中有什么遗憾。
  基本上可以归结为两类。
  第一类：没有好好学习。
  第二类：没有谈恋爱。
  方年重返人生后，迫不及待的去弥补了第一类遗憾。
  而第二类，方年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心动，更别说动心。
  所以，带着答案回来的方年，站在阳历2008年倒数第二天的傍晚，看到了自己的遗憾。
  2008年没有被他完全的好好珍惜。
  走出校门的时候，林语淙又说：“马上要放假了，你决定好哪天去桐凤了吗？”
  “元旦当天吧。”方年回答。
  “有手机，迟一天早一天都没事。”
  林语淙满足的笑着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见状，方年忽然用调侃的口吻道：“忽然想跟你说一句有意思的话。”
  “有人说，喝酒不要超过六分醉，吃饭不要超过七分饱，爱人不要超过八分情。”
  林语淙：“？？？”
  “想知道后一句吗？”方年笑问。
  林语淙点头。
  方年带着揶揄道：“大多数人经常都是喝醉，吃撑，再爱成煞笔，结局是吐一身，长一堆肉，被抛弃。”
  林语淙：“！”
  方年叹了口气，换了种朋友间聊天的口吻：“所以，不管是对谁，不要太满，失去了对方也失去了自己，不值得的。”
  “尤其是像我这种人。”
  林语淙沉默良久，最后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道：“我明白了。”
  方年挥挥手，回往职工小区。
  目送方年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林语淙咬着右侧内嘴，小声却认真的道。
  “可是，我就想试试，一百分的喜欢你。”
  “这样就算以后遇到比你好一百倍一万倍，且莫名其妙让我可能心动的男生，就再也不可能分出一百分的喜欢。”
  “跟你一对比，那些莫名其妙的心动，便会消失。”
  “我没办法让自己不心动，但我有办法拒绝动心。”
  “……”
  …………
  …………
  “荷姐，你今天去八中啦？”
  推开门走进501，方年扭头看向在餐厅忙碌的关秋荷，问了句。
  “嗯，去看看你演讲。”
  关秋荷回答道。
  “我还想之前你为什么说自己没兴趣，今天才发现，你在基层中学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存在，有些事情你不想，也会被安排。”
  顿了顿，关秋荷认真道：“演讲很不错。”
  “有那么点老少皆宜的感觉，也符合学校需要的积极向上……”
  方年笑了起来：“可以了可以了，再夸要上天了。”
  关秋荷翻了个白眼。
  “吃饭吧。”
  方年应了声。
  “……”
  吃饭时，闲聊了几句，主要是关秋荷问，方年回答。
  “你们学校是明天放假吧？”
  “是的，已经下了通知，明天下午第六节课后放假，3号下午返校。”
  “只放三天？”
  “有三天就不错了，听说今年要上到农历二十八才会放寒假。”
  “也是，很快就会离高考不足一百天。”
  “……”
  翻篇2008年后，高考就有一种迫在眉睫的感觉。
  尽管方年已经基本确定高考分数考过复旦录取线没问题，但无法保证高考当天不会有小感冒之类的影响发挥。
  所以方年一直在准备其它的方案。
  遗憾的是，这个时候网上信息不够丰富，现在暂时没多少眉目。
  刚好想抽时间去申城买房，方年寻思干脆一股脑解决……
  ……去学校上晚自习时，174班教室里比以往热闹得多。
  大家都在讨论元旦要去做什么。
  分为男生和女生两个群体。
  “老方，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干嘛？”
  “网吧玩呗。”
  “……”
  方年不明所以：“怎么个意思？”
  “跨年啊。”李安南理所当然的说道。
  方年：“……”
  跨年的风气也流行到了棠梨？
  在没有发生跨年踩踏等意外以前，跨年的活动这两年在大城市比较火热，动辄会有上万乃至数万人聚集。
  但棠梨这种小地方，什么时候开始当回事了？
  “通宵上网？”方年问了句。
  李安南、王成、李军等人都点着头，七嘴八舌的说道。
  “那肯定，又没钱。”
  “要不然想去ktv感受一下的。”
  “我还是初中的时候被人带着去过一次，好贵，要好几十一个小时。”
  “我听说下午去便宜……”
  “里面……是吧……”
  “……”
  ktv对棠梨八中的很多男生来说，都非常的神秘且充满诱惑力。
  怎么讲呢，这其实是出于信息不畅导致的。
  大多数时候，学校或者其它地方会把ktv和娱乐城放在一起说，消息传着传着，就都带了点颜色。
  实际上是有区别的。
  方年印象中自己应该是在2009年前后去过棠梨的ktv，除了价格跟大城市有得一拼，服务不咋的，设备不咋的等等以外，什么都没有。
  方年没再参与李安南他们的话题。
  倒是说‘跨年’这个词让他心中一动。
  接着柳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方年，你明天会不会去通宵上网呀。”
  方年看到柳漾脸上的期待表情，微笑着回答：“应该不去。”
  柳漾略有失落，接着立马又看向方年：“那元旦会不会出去玩。”
  方年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会吧。”
  “哦。”
  “……”
  柳漾张了张嘴，几次想说话，最后都收了回去。
  方年没注意到这些。
  认真说的话，方年对柳漾的态度和对林语淙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柳漾时不时傲娇一下，不那么令人喜欢。
  相较而言，反倒是有点傻白不甜的邹萱，有时候还更知道进退。
  所以方年能接受邹萱偶尔冒个泡的行为。
  …………
  …………
  12月31号早上，在501吃过早餐后，方年抹了抹嘴。
  “荷姐，今天下午直接回家了啊。”
  关秋荷平静的点头：“好的。”
  “单位提前放假，午饭回来吃吧。”
  方年嗯了声。
  下午第六节课后，李东红说了说注意事项什么的，宣布放假。
  差不多是下午三点。
  方年回到职工小区后，看到501的防盗门开着，便敲门走了进去。
  关秋荷望向门口的方年，问：“放假啦。”
  “嗯。”方年点头。
  关秋荷收回目光看向电视，嘴上道：“路上小心。”
  “好的。”方年再次点头。
  带上门去502简单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职工小区。
  数分钟后，方年鬼使神差的走进了梦幻网吧，见到了李安南一群人。
  “你不是不来吗……”
  “没事，我就随便玩玩……”
  “……”
  差不多三点半的时候，方年拨了个电话。
  “妈，我今天不回来，明天顺便去桐凤买过冬的衣服，下午回家。”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林凤女士略作迟疑，最终同意了下来。
  公历2008年的最后一天，方年待在很久没去过的梦幻网吧，开着电脑听着李安南他们换了好几个游戏砍砍杀杀。
  跟大家一起吃了个炒粉当晚餐。
  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方年离开网吧，背着包回了职工小区。
  3单元501的灯还亮着，方年屈指敲响了501的防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