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脸绿了。
  直播间短暂的寂静后, 弹幕疯狂滚动起来。【滚出《厨神》吧安雅！】【道理我都懂……但是那鸡那鸭那螃蟹是哪来的？】
  很快，观众们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啊！pd我今夜就来取你狗命！】【给在座的五分钟, 我要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在pd跟丢的那段时间里, 柏嘉和明绮一定干成了什么大事。
  比如……
  “你俩把养殖场抢了？？？”许佳霓扫了眼客厅鸡飞鸭跳的画面，觉得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明绮：“……说来话长。”
  -
  天色黑了，零星的路灯盏盏亮起。
  “你说一会儿回去安雅是不是得气死。”柏嘉拖着麻袋吃力前行, 虽然累, 但快乐。
  “安雅气不气死不好说，我得气死。”明绮叹气。按设想, 这个时候她应该坐在回家的车里了……结果还在这和柏嘉拖玉米。
  “等等！”明绮突然发现不对劲, “pd呢？？？”
  柏嘉：！
  二人回头, 身后的小路空空荡荡, 连个鬼影都没有。柏嘉：“他是不是跟丢了。”
  “应该是。”明绮没有特别担心,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回小楼的路也就那一条，“一会儿他找不到我们应该会自己回去的。”
  柏嘉赞成。二人一路前行。但拖着拖着，就不对劲了。
  ……
  “你们猜, 我们看见了什么？！”柏嘉坐在餐桌上, 正在给大家讲刚刚发生的事。
  当然, 省略了吐槽安雅的那几句。
  观众反响很好——
  “快说快说！”
  “碰见鬼了？！”
  “鬼硬塞给你们两只鸡？”
  柏嘉：“比这还吓人！”
  ……
  他们方向走错了。
  为了录制的顺利进行, 嘉宾居住的小楼位置特别偏僻, 别说晚上了, 就连大白天都见不着几个人。但现在, 小路越走越亮，人越来越多，叫卖声、嬉笑声一阵阵袭来。
  “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明绮看见了个熟悉的摊子, 套鹅, 十元／十次。
  她给柏嘉指：“喏。你看那鹅眼熟吗？”
  柏嘉反应过来，这是镇上的夜市。
  ……
  镇子和小楼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当时我心里别提有多绝望了！”柏嘉说，“你们看那一袋玉米，好家伙，要是再从夜市拖回去，足足要多走两倍路！我怕是今天就得交代在那！”
  【第一次发现柏嘉有说相声的天赋。】观众评价。
  许佳霓越听越好奇：“后来呢？”
  柏嘉一拍桌面，“这个时候，我们明绮提了个主意：摆摊儿！”
  ……
  柏嘉一脸懵逼：“摆摊？！摆什么？！”
  “喏，玉米。”明绮说，“我们把玉米以低于市场价的价钱卖了，揣着钱不比拖玉米轻松？”
  “……不好吧。”柏嘉犹豫，“你王阿姨知道了得多伤心。这可是她的心意。”
  “不会的。”明绮，“王阿姨从小就疼我，不舍得让我吃拖玉米的苦。我看她家空荡荡的，等节目录完，咱们也给她买点家具表心意。”
  “而且——”明绮诱惑他，“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柏嘉问：“什么？”
  明绮说：“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一百个玉米才换一份肉，有这钱，咱们在镇上买点什么不好？”
  “为什么非得跟导演换呢？”
  观众给明绮跪下了。【商业鬼才！】【没毛病啊！】【我在外面买个烤玉米都得三块钱，一百个那就是三百块……三百块在导演那只能换一份肉类，这不抢劫吗！】
  但实际上，明绮想的非常简单……
  导演要玉米，安雅比赛比的是换来的玉米的数量，只要不把玉米带回去，怎么算都该是她输叭。
  -
  摊子摆的很顺利，没吆喝多久，就卖出去一大半。柏嘉美滋滋的点钱：“明绮，你要吃什么？我看见那边还有现成的馆子，要不咱们一会直接打包几个菜回去？”
  明绮也美滋滋——她输定了。“都可以，我不挑。”
  头顶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浑厚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怎么穷的摆摊儿了？”
  -
  柏嘉问：“你们猜我看见了谁？”
  大家摇头。
  柏嘉：“我看见了那老板！”
  许佳霓好奇：“哪个老板？”
  “就那个——”柏嘉立马站起来，左手捧了个碗，右手比了个顶呱呱的大拇指，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放心的锅！好用的锅！明绮用了都不会炸的锅！”
  那晚明绮埋鱼时，柏嘉已经给大家绘声绘色的形容过当时的场景了。
  许佳霓瞬间反应过来：“？？？炖炖香的老板？他……”
  【？？？那老板不得打死明绮？】观众说了许佳霓不敢说的话。【他妈的对着广大观众反向宣传砂锅，能让他们完整的走出来已经是老板大度了。】
  赵欢欢听的紧张：“你们不跑？”
  “跑啊。”柏嘉，“那我还不得拽着明绮撒丫子的跑。玉米我们都没敢拿。”
  “然后我们在前面跑，老板在后面追，边追边让我们等一等，就这么一路追到了菜市场门口。”
  “他说，自从明绮给他打广告，砂锅销量好的不得了，比以前翻了好几倍。”
  “为了感谢我们——”
  明绮叹了口气：“老板拉着我们把菜市场还没关门的铺子都买了一遍，喏，鸡……鸭……大闸蟹……”看到麻袋，她咬牙切齿，“还给我们把一整袋玉米都重新补满了。”
  【绝了！】弹幕沸腾。【还是明姐有一手。】
  大家也开始交流起来。
  【我以为就我一人买了炖炖香的砂锅呢，没想到你们都背着我偷偷买了！】
  当时那直播广告做的堪比翻车现场，明绮刚来，观众都讨厌她。但——【虽然翻车，但总觉得明绮那个话莫名让人有信服敢呢哈哈哈哈】【我下单了俩，但没敢说，怕丢人。】
  然后大家一交流，发现人手一只砂锅起，但都碍于当时明绮的风评，没好意思说。
  【不过说真的，这砂锅真的好用。炖出来的粥有糯又软，我烧了很久也没有炸裂的迹象。不知道那天明绮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她就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女？】
  -
  观众探讨完砂锅，突然说。【安雅一直在装死。】【该退出节目了叭。】
  安雅的粉丝哪能忍。【大家当时在开玩笑，综艺效果都不知道吗？】【其他嘉宾还没有说话呢，轮得到你们远程遥控？】
  然后……柏嘉转向安雅：“你输了。”言下之意，可以收拾收拾滚蛋了。
  观众一片【干得漂亮！】【艹笑死，其他嘉宾说话了，你们是不是可以和你们的姐姐一起滚了？】
  安雅的脸刷白。
  明绮退团后，x-girls虽然没有解散，但关注度直线下降。老板甚至好几次拍着桌子呵斥剩下的人：“撕撕撕！把明绮撕走了你们高兴了？没钱赚开心了？”
  安雅不服气。她跑更多的综艺，企图吸更多的粉。但效果一直不好。
  而《厨神》……大概是她这辈子能接触的综艺的天花板了。
  她不想走。
  “我是猪行了吧！”安雅突然通红着脸喊了声，“蹬蹬蹬”，跑了。
  剩下的嘉宾傻了。
  “……真强啊。”明绮感慨。安雅走不走她到没什么想法，就是纯粹的难过……为什么自己想走这么难呢。
  柏嘉竖起大拇指：“宁可说丢人自己是猪也不愿意走。厉害。”
  观众反应一样。【确实强。】【这姐以前吹自己是人间西瓜还是人间哈密瓜还是什么玩意来着，改一改吧，人间赖皮糖多合适啊！】
  没多久，安雅如愿以偿的上了热搜——#人间赖皮糖#
  有热心观众剪辑了一段安雅的视频：
  开头，安雅红唇墨镜高调登场，冲明绮挑衅一笑。
  没看过综艺的观众看到这还有惊呼的。【可以啊，气场很强大！】【是去撕明绮了是吗？】【什么节目我也要去看。】
  接着，她挑衅明绮：“咱们比赛，谁输了谁就退出这个节目。”
  明绮：“谁反悔谁是小居居。”
  热心观众的水平非常好，配乐激昂亢进，观众甚至看出了二人对视时眼里迸裂的火花。
  他们更亢奋了。【谁退了谁退了！】大家纷纷调出三倍速，恨不得快进到结局。然后就看到……
  安雅通红着脸，都快哭了。“我是猪行了吧！”……然后跑了。
  ……跑了。
  【不是……开场那么嚣张结局就这？】
  【送人头，举报了。】
  有人发现明绮没有追究，顿时对她好感大增。【玩不起就别比，要是输的是明绮，安雅会只让她说一句“我是猪”就结束？】
  看过的观众纷纷把#人间赖皮糖#打在了屏幕上。
  以前安雅的公司都是花钱把她送上热搜，头一回怎么都下不去。老板急了：“怎么回事？安雅怎么还在热搜上挂着？”
  公关部也没办法：“下去了，又上来了！微博那边说搜安雅的人特别多，要想继续降还得给钱。”
  降热搜可比上热搜贵多了……老板咬牙放弃：“算了，随她去了。”
  他把手机一关，眼不见为净。就安雅以前热搜的表现，应该很快就能下去了。
  -
  可惜远远不止如此。
  之前安雅在《厨神》的骚操作没有出圈，纯粹是因为粉丝膈应人。发现一个投诉一个，轻则删除重则封号，而且能被人追着骂上几个小时。
  这谁顶得住？
  而且也不是什么顶流，轻松就揭过去了。
  但这回，铺天盖地的吃瓜群众都在搜索#人间赖皮糖#，有听说过炒人间小玫瑰人间小蜜橘的……人间赖皮糖，野啊！
  他们兴冲冲的去看这是何方神圣，然后都被这骚操作惊了。安雅的粉哪顾得过来。
  就连安雅和大鹅的片段也被剪成了鬼畜视频——
  安雅抱着大鹅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呀，好可爱呀，是鹅鹅！”
  下一秒端着鹅汤就要喝。
  配上其他嘉宾「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的表情，实在是魔性。
  【艹绝了！】观众看了，评价。【要不是明绮拦着我觉得她能含泪再喝一大碗。】
  有人甚至翻出安雅早期的微博，里面赫然有一条：
  「鹅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讨人厌的动物了吧？今天有活动，回来公司以后，不知道是谁在楼下养了两只鹅，追着我跑。呜呜呜怕怕……」
  ……怕怕……太假了！！！
  别说观众了，粉丝都脱了一大票。
  他们心中的安雅是有一说一的直率小女生……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像绿茶呢……
  反而是明绮，对鹅的反应就很真实，看到她动手宰鹅那儿，大家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一点都不矫揉造作，爱了爱了！】现在就连路人都有替明绮说话的了。
  安雅的大粉见状坐不住。急忙拉了好几个大群。
  她发布群通告：
  【现在是安雅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一定要陪伴安雅走下去，一直一直走下去。】
  【姐姐现在被网络暴力，我们不能退缩。我们要让安雅知道，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我们！】
  呼声非常热烈。
  ——姐姐现在只有我们了！
  大家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冲到微博底下压评、对喷，总算这波要结束，大粉又组织起来：【现在《厨神》的弹幕也一定都是刷安雅的，冲鸭！帮姐姐净化弹幕！】
  -
  今晚的食材非常丰盛，鸡鸭螃蟹，还有一堆玉米。明绮问：“大家想吃什么？”
  “好晚了。”许佳霓说，“要不然咱们吃煮玉米叭……连喝了好几顿鹅汤，吃清淡点？”
  大家没什么意见。
  煮玉米……明绮可擅长了。不就是烧个开水，洗个玉米放里面一放吗？这玩意儿能有难度？
  刚想去厨房，她被柏嘉拦住：“你去休息吧，我来。”
  观众齐刷刷的惊叹号。【在经历明绮差点离开的波折后，弟弟想开了？要献殷情了？】
  然后他们听见柏嘉说：“你烧个水都能炸个锅，我实在有点担心。”
  明绮：“……呸！”
  观众无情嘲笑。
  这时，安雅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明绮，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她带着明绮一直走到了后院最偏僻的角落。杂草丛生。明绮警觉……她不会打算动手neng死自己吧？
  实际上，安雅观察了很久。
  来之前，她知道这个节目号称的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直播，可总会有漏洞。比如这里。
  现在她太需要对明绮发泄自己的情绪了。
  “明绮，我当众丢脸，你很开心是吧。”
  “但咱俩之间谁能笑着走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既然我有本事逼你退团，让你被撕到全网黑，那我也有本事让你从此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咔咔咔，机关炮弹似的对着明绮就是一顿输出。
  她都被说懵了。“你一定该和李希杰认识一下。”这两位自我高潮的技术简直师出一门，说不是亲师兄妹她都不信。
  但现在，明绮更疑惑的不是这个。“为什么咱们要在这儿说呢？”到处都是摄像头，为什么非得挑个偏僻的角落？是这儿月黑风高的特别有撕逼的仪式感吗……
  明绮突然笑了，特别温柔的那种笑。
  不知道为什么，安雅想到之前明绮上热搜的一个梗：#明姐一笑，大事不妙#
  然后，她的声音有如晴天霹雳——
  “你看那儿。”
  明绮指向不远处的一个鸡棚，之前没有鸡，又怕大鹅放进去连夜跑，所以一直荒废着。甚至没人会注意到。
  但这并不妨碍导演钱多，在那儿也摆了一个摄像头。
  她叹了口气：“你看鸡棚里面那个圆溜溜黑秋秋的东西，像不像传说中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