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翰一噎，脸色难看至极：“你……”
  贺灵薇也有些受伤的道：“宋泠，毕竟你照顾了天翰这么多年，他只是担心宋先生，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宋泠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没有别的意思就请回吧，看到你们，我爸的心情好不起来。”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抬脚就走。
  “裴郁琛呢？”余天翰左看右看也没看见裴郁琛的人影，“宋叔叔做手术，他怎么不在，他不是天天跟在你身后么？怎么每次到了最关键时刻他就不见了人影，九年前是这样，九年后还是这样。”
  “与你无关。”
  四个字，冷漠得很。
  余天翰本来扶着轮椅把手用了很大的力道，就连手指关节都咯咯作响。
  贺灵薇眼神闪动，道：“天翰，宋泠是不是在生我们的气，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真的对不起。”
  余天翰收敛情绪，安抚道：“不关你的事。”
  “那裴郁琛……”
  余天翰像是赌气一般：“反正我提醒过她了，她自己不信，将来吃亏也怨不得别人。”
  ……
  宋泠和姜琬坐在手术室的长廊上，虽然面上不显，但宋泠的脸色却因为担心变得不太好。
  吴珍芳带着吴亿磊姗姗来迟，距离宋兴龙进去手术室已经半个小时了。
  “糖糖，你爸进去之前有没有说什么？”吴珍芳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还慢悠悠的牵着吴亿磊。
  不管是什么手术都会有风险，吴珍芳这话问得就好像宋兴龙进手术室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是一样的。
  让原本脸色就不太好的宋泠眸光冷冰冰的盯着她。
  吴珍芳背脊发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姜琬嗤笑一声：“宋夫人既然关心，怎么不早点过来？”
  吴珍芳也想早点过来，可因为吴亿磊耽误了时间，想到这里，吴珍芳有些责怪的看了吴亿磊一眼。
  “裴郁琛呢？”没看到裴郁琛，吴珍芳觉得自己还不是最晚到的。
  宋泠低垂着眸，昨天晚上她就收到了裴郁琛的消息，他说今天有事。
  吴珍芳这下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心里得意洋洋：“糖糖，你之前就跟你说过，裴郁琛不靠谱，你还不信，这是第二次了吧。
  你想想，裴家放弃他是有理由的，也就你和你爸才会被他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宋泠像是没听到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琬摇头叹气：“宋夫人，话不能这么说，宋总住院这段时间，你来过几次医院，明知道他今天做手术，你居然还能迟到，如果裴郁琛不靠谱，那你这个宋夫人貌似也好不到哪里去。”
  吴珍芳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瞬间就怒了：“姜琬，你只是我老公的秘书，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没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看到姜琬她就来气，姜琬是个离异的女人，独自一个带着个儿子生活。
  当年还是宋兴龙帮姜琬，姜琬才能顺利离婚。
  这么多年了，姜琬在宋兴龙身边担任秘书一职，和宋兴龙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还多。
  姜琬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吴珍芳气得不行，知道再吵下去也没什么用，只好带着吴亿磊坐下来。
  手术室外面异常的安静，除了医生和护士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安静而又凝重。
  吴亿磊是个孩子，又是好动的年纪，自然受不了这种气氛，就开始闹了。
  “带他回去。”宋泠本就没指望吴珍芳能干点什么。
  吴珍芳想说等宋兴龙出来，可对上宋泠的眼神时，她就有点怂了。
  “那我先回去炖汤，等你爸爸出来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说着，就迫不及待的牵着吴亿磊离开了。
  姜琬有些心疼的看着宋泠，心中暗叹，道：“没事，姜姨陪你。”
  宋泠没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九年前也是这样。
  当时也只有姜琬陪在她身边，至于吴珍芳只关心家里会不会破产，她能分到多少家产，尽力的替自己和宋惠争取，从那一刻开始，宋泠就看透了吴珍芳。
  “宋泠。”不知过了多久，余天翰从电梯里出来，他走到宋泠旁边坐下，这才叹了口气。
  宋泠没理他，也没问他怎么没走，姜琬微笑着道：“余少怎么来了？”
  余天翰道：“我听说宋叔叔做手术，所以过来看看，裴郁琛还没来？”
  姜琬：“……”
  别说姜琬了，就连宋泠都听烦了，为什么每个人过来都会问裴郁琛？
  “这是第二次他不负责任的丢下你，不过没关系，也正好让你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
  没看到裴郁琛，余天翰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还隐隐的觉得有些爽快。
  宋泠一脸冷漠：“余天翰，裴郁琛来不来也与你无关，他不是医生，来不来对我爸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余天翰还想说点什么，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穿着浅绿色手术衣戴着口罩的宋彦出来，在宋泠还没问时，朝手术室里看了一眼。
  “宋小姐，宋先生的手术很成功。”宋彦朝后面挥了挥手就走了。
  宋泠敏锐的朝手术室里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宋泠，你还愣着干什么，宋叔叔已经出来了。”余天翰见她还盯着手术室里面，提醒她。
  宋泠收回视线，刚要谢谢宋彦，宋彦就不见了人影。
  裴郁琛待在手术室里，一直等到外面没人了才出来了，手术室里走廊往里走右拐，是消毒清洁室。
  裴郁琛拿掉口罩和手术帽，脸色有些苍白。
  鬓角都汗水浸湿，低垂着头，打开水龙头涂抹皂液认真清洗自己的双手。
  用无菌布擦拭手上的水渍，抬起头靠在光滑的金属消毒柜上，突然笑了起来，虽然有些疲惫，但狭长的黑眸很亮。
  这么多年来他都忘了自己做过多少次手术，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手术像今天这样，明明是宋彦主刀，可他的每一根神经从进去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紧绷着。
  终于是成功了。
  只要好好休息，做复健，能恢复到八九成。
  “糖糖？”裴郁琛在里面待了很久，刚放松心情从里面出来就看见宋泠站在外面。
  裴郁琛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郁琛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宋泠看着他身上穿的手术衣，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裴郁琛清咳了一声，道：“那个我……”
  宋泠：“想好了再回答。”
  对上她平静又好似看穿了一切的眼神，裴郁琛舔了下发干的嘴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