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记 第222节
作者:
只今 更新:2021-07-14 01:29 字数:4153
“好像是孙眉,”苏好意道:“你的手怎么脏了,给你这个擦擦。”
说着把一只帕子递了过去。
“没脏吧?”花芽接过手帕来,随意地擦了两下,又还给苏好意。
苏好意看着他的手,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哎!你的手……”刘双喜忽然指着花芽的手道:“你的手怎么发光啊!”
就算有火把照着,四周依旧很暗。
昏暗中花芽的手闪着奇异的银光。
这时青鸾夫子和疏桐夫子带着十几个人过来,迅速把花芽围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花芽一脸懵懂:“不是要找人吗?”
“花兰芮,你去岫云夫子的房间做什么?”疏桐夫子扭住花芽的手质问他:“趁早痛快地交代清楚。”
“弟子没有,”花芽吓坏了,一脸的无措:“弟子不知夫子说的是什么。”
“你休得抵赖,”青鸾夫子对他说道:“你手上的东西就是我们留的记号,你以为自己做事周密,却不知这是我们早就设好的圈套。”
花芽神色仓惶地环顾四周,最后落在苏好意脸上:“八郎,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用你的帕子擦了手就变成这样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活脱脱一个被吓坏的孩子。
苏好意看着他,心里特别不舒服,她曾经把花芽当做朋友,虽然不是特别亲密的那种,但相比不已堂的其他师兄弟已经算最亲近的了。
“你不用再演戏了,”苏好意看着他那张依旧很稚嫩的脸,忽然觉得很疲惫:“那《青衿录》是假的,不过是个诱饵。上头涂了一层霜叶蛾的粉末,遇到硼砂就会发光。我刚刚给你的那条手帕上就沾了硼砂粉,所以你的手才会发光。”
“那也一定是别人陷害我,”花芽不认账:“我这双手一天不知要触碰多少东西,随便在什么上涂抹了那粉末我都会中招的。”
“你真的很聪明,心性也老成,”苏好意比其他人都清楚,所以跟花芽对峙的事就落在了她头上:“可你不知道霜叶蛾的粉末沾到皮肤上后,就不会再沾染到其他东西上去了。不信我们现在可以拿硼砂试试,到你屋里各处涂一涂。”
花芽听她如此说,没再抵赖了,只说:“是我一时迷了心窍,想去看看《青衿录》里到底写了什么。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对,怎么处罚我都认。”
那些师兄弟们听花芽如此说,虽然觉得他这样做不太好,但也并不认为他罪大恶极。
毕竟他们都对那本书感到好奇,花芽年纪小,心性又活泼,难免一念之差做错事。
但苏好意却清楚,他的真面目远不是展现给众人的天真无邪,更非一时糊涂:“花芽,我有太多话想要问你。但我最想问你的是,你在面对黄师兄的时候,心中都不会有愧疚吗?”
苏好意的话说出口,连风都好像停了。
众人都安静极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芽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神清亮,让他看上去格外干净。
“你就是这样,如果不把你推到绝路上,你是不会承认的。”几个回合下来苏好意就已经看透花芽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了:“那天我去你房里,从你床下捡到了凌彩手串上的小银珠。那银珠上的银钩扯脱了,想必是她挣扎的时候挂在了你的衣服上。因为那东西小你并没在意,所以带了回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要查所有人身上是否有抓痕,你便有意无意地暗示抓痕在胳膊上。
欧阳春明因为说不清胳膊上的伤痕和自己头天晚上做什么,所以就成了嫌疑人。结果被关押的当天夜里他就死了,的确是中毒但不是自尽。
你必定是早就设想好了这一切,在害死凌彩后,弄晕了欧阳春明,之后在他手臂上留下抓痕,如此,他就成了一个很好的替罪羊。
而你身上的抓痕必定不在手臂上,可能在前胸也可能在后背,总之是比手臂更隐秘的地方。
不信你现在脱下衣服让我们看看,你身上必定还有抓伤之后的疤痕。
因为凌彩那几天帮岫云夫子制药,指甲上粘了灵蛇藤的汁液,这东西会让伤口难以愈合。
你害死了凌彩,却隔三差五去看望黄师兄。还那么镇定自若,真让人胆寒。”
“花芽,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她?!”黄汝竟双眼通红,目眦欲裂,如果不是刘双喜他们几个下死力拖着,他早就冲过来跟花芽拼命了。
可是花芽却看也不看他,只是看着苏好意微笑着问道:“不过是一个小银珠子而已,也许是我走路时无意踩上的。况且按照常理推断,都应该是胳膊受伤吧?你怎么就断定是我呢?”
“记得凌彩出事后的第二天,你带了包子给我吗?”苏好意问他:“你递给我包子的时候,我注意到你手上的指甲剪的很干净。而你平日里从来不会把指甲剪的那么干净的,因为我们都要拣选药材,总要留一点指甲。”
“我那天忽然就爱干净,想要剪指甲不行吗?”花芽反问。
“事情还要往上推,”苏好意道:“其实你并不是存心要奸杀凌彩,只是这个可怜的姑娘太倒霉,她恰好撞见你偷进岫云夫子的房间。”
第376章 抽丝剥茧理得清
就在苏好意花芽对峙的时候,越溪谷的人也赶来了。
岫云夫子和卓云心都在。
这时候孙眉也已经找到了,她被人迷晕塞进了一个树洞里。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偷进岫云夫子房间偷看《青衿录》了,对吧?”苏好意虽然在问花芽,却并不等他回答:“我知道你很在意那本书,所以才会跟你说岫云夫子手里不止展出的那几页,你一定会再去的。”
“你很了解我么!”花芽挑眉,很赞赏地说:“你有什么证据我之前曾经进去过?”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抵赖,展出的那几页里涂的是雄蛾粉,那几页假的涂的是雌蛾粉,他们遇到硼砂显示出来的颜色不一样。如今你手上只有银色,你没道理不去翻看那些多的,而单单只拣那两页假的去看。
更何况原来的那些放在更为显眼的地方。一般人进去都能找的见,而那两页假的,却藏得很隐秘。”
“原来你早就怀疑我,”花芽看着苏好意笑得异常开心:“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你身上的疑点很多,”苏好意道:“小猪难为水一直不长大,记得我当初曾经担心它长大了不好养,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你当时还问我要是它一直那么大是不是就没事了。
后来它就真的没再长大了。
还有,你吹笛子的样子很像一个人,那个人算是我的旧相识。他懂巫医,会的东西很邪门。
大家都认为花颜夫子修习邪术,但其实他是被人陷害的。当时他的屋子里只有你,而花颜夫子的尸体却已经被藏在了敬贤室。你敢说这些都和你没关系吗?”
众人听说花颜夫子死了,无不震惊。
卓云心则垂下了头,一脸哀戚。
“苏八郎,你真的很聪明啊!”花芽轻声感叹:“都快赶上我聪明了。”
“你的确很聪明,真的。但是你心术不正。你因修习邪术,所以对《青衿录》格外感兴趣。你偷偷潜入岫云夫子的房间,只看不拿。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可不巧的是被凌彩撞见了。
你当然要杀人灭口,可如果直接杀了她,未免惹人疑心。反倒是奸杀能够更好地掩人耳目。
众人只会以为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登徒子见色起意,并不会怀疑到别的事情上去。
而你又安排好了替罪羊,想办法弄晕欧阳春明,再抓伤他的手臂。反手再把这个替罪羊杀了,让人以为他畏罪自尽。”
花芽的计策真的很绝,如果不是苏好意起了疑心,用计策引他上钩,根本无法把他摁住。
疏桐夫子旁边的人上前,把花芽的衣服扯了下来,他的胸前果然有几道长长的抓痕。虽然已经过去一些时候,但疤痕依然很清晰。
“真的是你!你这个畜生!”黄汝竟歇斯底里地大喊,疯了一样扑向花芽。
但被众人阻拦着,连花芽的衣角都没碰到。
“孙眉的事可以进一步佐证,你并不想糟蹋女子。把她藏起来,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好让众人都去找人。你好趁机进入岫云夫子的房间偷看。”苏好意道:“你不想惹太多麻烦,毕竟大家都以为凌彩的事是欧阳春明干的。如果你再奸杀了孙眉,就等于说欧阳春明是被冤枉的,那样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苏八郎,你说的都对,但有一点你不知道,”到这时候,花芽也依旧笑逐颜开,更显得他这个人冷血恶毒:“我在糟蹋凌彩的时候,是把她当成你的,否则没兴趣。”
苏好意一阵恶心,她能肯定花芽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他只是要恶心自己。
她拦住企图上前的司马兰台,低声道:“别理这个疯子,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但还是有个人冲上前去,往花芽脸上狠狠甩了几个嘴巴。
是卓云心。
卓云心的确有立场打花芽,因为花颜是她的父亲,而凌彩又是她的师妹。
不过最终,卓云心也被拉开了。
“花颜夫子的事不宜当众审讯,把他带回去吧。”疏桐夫子道:“其余人都散了吧。”
不知什么时候天阴了起来,四周都黑漆漆的,令人沉闷异常。
疏桐夫子他们已经押着花芽走了,可众人还头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仿佛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太过震惊,到此时还不能回过神来。
“黄师兄,你快回去吧。”苏好意看着黄汝竟说:“凌彩师妹应该可以安息了。”
黄汝竟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瘦的两腮都塌陷了,但眼神总算不再像之前那么死灰一般:“八郎,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细心,那个败类还不知要逍遥多久。”
那么可爱乖巧的小丫头,被蔷薇花刺扎一下都要掉眼泪。
那夜的残忍,她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黄师兄,容我再跟你说一句节哀。你该好好保重,替她活下去。”苏好意正是跟司马兰台浓情蜜意的时候,明白相爱的两个人天人永隔是多么的痛苦。
“断鸿夫子来了,应该是要搜查花芽的房间。”宇文朗看到那边又来了一队人:“咱们都回去吧!静等夫子们审讯的结果。”
可话虽然这么说,大家心里都明白,今晚注定是要无眠了。
花芽竟然是杀人凶手,并且还修炼邪术。
而之前被大家认为是仙源山叛徒的花颜夫子居然是被人陷害的。
这两件事严重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如今看谁都带着狐疑的目光。
苏好意和马兰台跟断鸿夫子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司马兰台紧紧拉着苏好意的手。
苏好意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跟花芽对质的时候,她镇定自若。如今却觉得两腿发软,几乎要支持不住。
“我抱你。”司马兰台将苏好意抱了起来:“你做的很好,就像黄汝竟说的,如果不是你细心,这件事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水落石出。”
苏好意搂住司马兰台的脖子,身体轻微的哆嗦着:“其实我心里很怕的,但因为有你在身边,我就觉得自己能行。”
第377章 作恶手段令人惊
一夜之间,花芽的事轰动了整个仙源山。
这世间没有脚却跑得最快的东西不是风,而是坏消息。
因为他的手段实在太过恶劣,牵涉的人又多,所以关注的人自然也多。
因此众人早起都在纷纷议论,甚至顾不上去看第三场比试的那几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