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妈说：“给你老公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周小森愣了一下，摇头：“不。”
  乐妈眼神犀利：“为什么不，什么意思？”
  周小森忧郁道：“他很忙，来不了。”
  乐妈掏出手机，一意孤行道：“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给他打。再忙也得来接你。”周小森固执地摇头，挣扎着起身：“不用，我自己能回去，现在我就回去。”
  乐妈伸出手制止她，神情严肃：“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还是他对你不好。”
  周小森含泪否定：“都不是，我一个人能回去，我先走了。”
  乐妈叹了口气：“你非要回去也行，让乐悠送你。”
  窦姐急了：“妈，这怎么行？”
  乐妈冷冷地看她一眼：“怎么不行？”
  窦姐心里打着小算盘，又猜不透乐妈的心思，对周小森又有点儿嫉妒，哀怨道：“小森是我的朋友，我开车送她回去不行吗？”
  乐妈铁青着脸：“你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窦姐委屈：“我啥时候毛手毛脚了？”
  乐妈的眼神像x光一样，在窦姐脸上转了一圈：“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吧，让乐悠开车，我也陪着我们，两个一起送小森回家。”
  周小森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乐家的规格待遇这么高。
  窦姐完全怔住了：“有这必要吗？”
  乐妈不理她，对乐悠说：“乐悠，你跟我走一趟。”
  窦姐极为恼火，想要发作，被乐悠使眼色压制了下去。
  周小森倒是满心愧疚，觉得非常对不起窦姐。
  周小森再次强调道：“我们是邻居，我住的地方离这里非常近的，走几步就回去了。”
  乐妈坚持：“那也不行。”
  乐悠开车，乐妈陪周小森坐在汽车后面。
  气氛尴尬，周小森不知说什么好。
  从汽车的反光镜里，可以看到乐悠面无表情，乐妈心事重重，好像这件事情对于他们的震动，对于周小森自己还要大。沉默了半晌，周小森才酝酿出几个字“谢谢阿姨”。
  这几个字居然给予了乐妈极大的触动，乐妈像是受了刺激，又高兴又难过，瞬间泪光闪闪。
  乐悠从反光镜里看到乐妈的反应，眉头紧皱，满脸问号。
  乐妈说：“好孩子，委屈你了。”
  周小森非常窘迫，不知该回答什么。
  忽然间汽车停了下来，停在赵品凡的公寓小区门口，乐悠说：“到了。”
  乐妈埋怨：“开进去。”
  周小森赶忙说：“不必了，已经到了，我自己走进去就行。”乐悠也说：“对呀！”
  乐妈愠怒：“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把她送进去，我还要把她送上楼。”
  乐悠无奈道：“啊，您今天也太奇怪了，非要去人家做什么，难道是要去*的老公兴师问罪？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您不要插手。”
  乐妈急道：“你这孩子尽胡说八道，谁说我要去兴师问罪了？我就是去认认门儿。”
  乐悠更迷惑了：“妈，你究竟是怎么了？周小姐是依依的朋友，你去人家认什么门儿？”
  周小森也不解地望着乐妈。
  乐妈觉得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既然送人家，就要把人安全地送到目的地，这样吧，我陪周小姐上楼，你就在地下车库等着好了。”周小森推脱不了，带着乐妈来到赵品凡的公寓。赵品凡并不在家，也没有回来过。
  周小森要给乐妈倒茶，被乐妈拦住了。乐妈在房子里简单转了一圈，点头道：“没想到你这里，离乐悠那里那么近，也是缘分啊。房子虽然小了点，但是居住环境不错。”
  乐妈拿起书桌上的一张赵品凡和周小森的合影看了看：“这就是你老公吧，人长得倒是挺帅，但看起来不像是太好处的。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
  说完自觉失言，连忙掩饰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什么心里不痛快的，不要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说。”
  周小森纳闷地看着对自己热情过度的乐妈，乐妈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站起身来：“小森，你早点儿休息吧，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
  周小森送她到大门口，她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周小森一眼，凑到周小森耳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小森，你要早一点到医院去检查，让你老公陪着你。如果他还是忙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和乐悠陪你一起去。”
  周小森虽然想这个乐妈古里古怪的，实在不明白她的用意是什么。但是知道她也是一番好心，不忍拂她心意，所以就郑重地点点头。
  乐妈离开了，周小森这才结束这一天的如梦如幻、光怪陆离的社交生活。
  除了今天的这些像走马灯一样，离奇古怪地闪过周小森生命的过客外，最让周小森感到意外和恐惧的是她自己在窦姐家餐桌上的反应，和乐妈的谶语。
  她应该去验证一下的，但是不敢，并且害羞。想和赵品凡说，但是赵品凡正在对她冷暴力。想和自己的妈妈说，但是又恼她欺骗自己，而且也怕她担心。想和闺蜜说，但是现在就没有闺蜜了。剩下的朋友，和雷志正处于避嫌阶段；美岛的那帮又都是粗豪汉子。
  周小森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这样孤独，在关键的时刻，连个可以谈心事的人也没有。
  她自己不好意思去药店，懒得去医院，甚至连动都不想动了，周小森绝望地躺在床上，苦闷地凝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毫无疑问，t城大学的深秋是最美的。昔日碧绿的林荫小道，现在像泼了油彩的画卷，红黄绿三色奔放着艺术感。小路的尽头是学术报告厅，赵品凡坐在学术报告厅的第一排，认真地听着魏铭教授的学术报告。
  报告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结束时，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
  学生们围着魏铭教授提问，赵品凡满腹心事地看着他们。终于所有的问题都解答完了，学生们都离开了。
  魏铭教授看了一眼赵品凡：“你在等我？”
  赵品凡心事重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