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来到警察局，阮黎居然都快熟悉到有了归属感。
  门口毕局长带着几个小警察在接待，裴承彦长腿刚从车上迈下，毕局长就上前为裴承彦关车门。
  “裴总，您终于来啦。”
  阮黎不自觉的眉头一皱，这话加上毕局长这幅日本翻译官的架势，总让她心间有种异样的感觉。
  裴承彦紧抿着唇瓣，淡淡的应了一声。
  “不知道手下那些个草包和您讲清楚没，楚妍妍有严重的精神障碍……”毕局长脸上堆着满满的笑意，“裴总，阮小姐请随我来。”
  接着，三人连同跟着的几个小警察，一同进去了警察局内部。
  那确实是一个逼仄的小房间，如同阮黎所想，阴暗潮湿，且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蓦然间，冰冷铁门的小栅栏窗口处，贴上来一张脸。
  那是一张与她没有丝毫差别的面庞。
  只是本应白皙的肌肤上，沾着脏兮兮的灰土，发丝也乱糟糟的缠绕成一团，紧贴着铁栅栏的脸，被挤到变形扭曲。
  阮黎被楚妍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心脏咚咚直跳。
  “哎？你是谁？你怎么和我长的一模一样？”楚妍妍直勾勾的盯着阮黎，脏手伸出栅栏想要触碰阮黎。
  阮黎还不待反应，手臂就被用力向后拽去。
  她撞击在裴承彦胸膛之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熟悉的香草气息在鼻翼之间萦绕，让她觉的莫名心安起来。
  她抬起眼眸，看到裴承彦冷若冰霜的紧蹙着眉头，黑曜石般的眸底掺杂着丝丝不悦。
  毕局长这般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早已注意到了裴承彦的表情变化，脊背瞬间渗出的汗水，濡湿了贴身的警察制服，连忙颔首道歉，“裴总是我们考虑不周，吓到阮小姐了，对不起。”
  阮黎摆手说自己没事，头顶却传来清冷的声音。
  “这样的情况我希望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裴承彦发话，毕局长忙着称是，点头如捣蒜。
  阮黎轻轻走到铁门前，微褐色的眸子带着晦涩的光芒，瞳仁之中映出的是楚妍妍不堪的模样。
  忽然之间，方才还算安静的楚妍妍像是疯了一般，迈着步子在小房子内跑来跑去，“啊！瑾墨，瑾墨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是阿黎啊，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空气之中的温度急剧下降，压迫性的气息顿时袭来。
  阮黎知道，这强大足以令方圆以百米内的人都退避三舍的气场，只能是来自于一个人。
  裴承彦敏锐的捕捉到了楚妍妍话中的字眼——阿黎，佟瑾墨……
  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暴戾情绪，让着了魔一般发疯的楚妍妍都赶到了恐惧。
  哭嚎之声戛然而止，跌坐在地上，充满畏惧的眼神直直的盯着裴承彦，蜷缩到了角落，最终轻声呢喃着什么。
  “裴总，如您所见，说实话这样的情况也常见，为了想要出去重见天日，关押着的犯人什么都做的出来，装疯卖傻的也不在少数，但是楚妍妍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天，所以您看……”
  裴承彦犀利的目光转到毕局长脸上，薄唇微掀，“毕局长的意思是，这已经定了刑罚的犯人，能由裴某处置？”
  毕局长眼珠转了转，思量着这句话应该怎么接，“裴总说一，我毕某绝不说二。”
  裴承彦却眉眼一凌，淡淡的睨着毕局长，“毕局长是要我对抗法律不成？”
  毕局长再次低垂下透露，心中暗暗为自己紧张，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总。”
  “那是什么意思？”裴承彦冰冷的话语将毕局长打断。
  毕局长抬起怯怯的眼神，茅塞顿开，拍了拍胸脯，“毕某愚钝，这才明白了裴总的意思，裴总放心，楚妍妍的事情依旧会按照法律程序走。”
  裴承彦才满意点了点头。
  阮黎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注视着铁门那边的楚妍妍。
  究竟应该如何处置楚妍妍，对于只手遮天的裴承彦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脑海中想起父亲慈祥的笑脸，想起父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想起父亲在与楚妍妍一样的监狱之中吃的多少苦……
  有些失色的唇开口，带着长时间未说话的沙哑，“承彦，我们走吧。”
  裴承彦垂下眼帘，看着阮黎心事重重的模样，拉着他的手臂，小小的身子倔强的朝前拖动着他。
  毕局长亲自将两人送到了车前，阮黎已经率先坐到了副驾驶上。
  裴承彦好看的手指扭动钥匙，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阮黎忽然间降下了车窗，脑袋探出窗外。
  “毕局长，麻烦好好照顾楚妍妍，最起码让她好好活着。”
  毕局长笑时，脸上的肉堆成一团，“阮小姐放心，一定按照您的吩咐。”
  车子驶离，阮黎凝视着后视镜中，毕局长越来越小的身影。
  一路上，裴承彦都正襟危坐，墨色的眸子凝着前方。
  阮黎依旧朝着窗外，轻轻闭上眼睛，浮现的都是方才楚妍妍可怜的模样。
  车子停下来时，阮黎才回了神，眼前却不是熟悉的景色。
  高大的建筑物前，硕大的招牌映入眼帘——“清泉”
  阮黎扭头看向身侧的裴承彦，疑惑的神色，“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裴承彦没说话，独自下车，径直走到副驾驶门边，十分绅士的为阮黎拉开车门，一手扶着车框防止阮黎磕头，一手伸到阮黎眼前。
  阮黎身体比大脑反应快一些，葱白的小手直接搭在了裴承彦伸着的手上，洁白细嫩的大腿缓缓迈下车。
  两人朝着“清泉”入口而去，阮黎挽着裴承彦臂弯的手，柔弱无骨。
  门口的接待生对着两人九十度鞠躬，异口同声，“欢迎裴总。”
  阮黎狐疑，眼神四下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进门之后，大厅中央是一瀑清澈的喷泉，金灿灿的灯光将略显空旷的空间映衬的金碧辉煌。
  这显然是个高档的洗浴场所，裴承彦带她来这里，该不是为了洗澡吧……
  方才接待声都知道裴承彦的名字，他是不是经常一个人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