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蕾悄悄擦了擦眼泪，转头看了一眼王桓，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凉凉？谁的歌？”她问道。
  “我的歌。”
  “新歌？”
  “是的。”
  “是你在微博上说的一部仙侠剧的主题曲吗？”
  王桓诧异看了胡蕾一眼，没想到她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动态。而且脑袋转的如此之快，瞬间就猜到了自己新歌的来源。
  不过就是这一眼，他才发现胡蕾脸上似乎有着泪珠。
  他愣了愣。
  啥时候她哭了？
  “你怎么哭了？”王桓问道。
  “没哭，是头发上的水。”胡蕾将湿漉漉的黑色长发挽到身后，平静道。
  “哦。”
  王桓点了点头，继续道：“凉凉的确是仙侠剧的歌曲，不过不是主题曲，而是片尾曲。”
  他并不担心将歌曲教给胡蕾后，会有什么后果。
  因为他已经将歌曲的版权全部注册好了，只是暂时没有告诉袁启而已。
  而且歌曲也不存在提前泄露的风险。
  传播越广，对《桃花生死恋》的宣传越有利。
  所以王桓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唱一首凉凉，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可他没想到的是，胡蕾秀眉微蹙：“王桓，这首歌是你为剧组写的歌曲，官方还没有透露消息，现在告诉我，是不是有些不妥？”
  王桓再次露出诧异的表情，他的印象中，胡蕾不是这种替他人着想的性格呀？
  他忽然想起刚才胡蕾说要去自首的话，心里升起微微的疑虑。
  眼前这个看着十分娇弱的女孩，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摇了摇头。
  不再多想。
  他说道：“没关系，你就算说出去也没事，算是为剧组的宣传多做了一份贡献。”
  胡蕾摇摇头，认真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王桓应了一声，不在乎胡蕾的话是真是假，开口道：“这首《凉凉》，是一首男女合唱的歌曲。”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没有过多的介绍。
  他酝酿了一下感情，便开口轻唱。
  “入夜渐微凉
  繁花落地成霜
  你在远方眺望
  耗尽所有暮光
  不思量自难相忘”
  没有伴奏，没有配乐。
  王桓对着黑暗中的江面，轻轻吟唱着这一首带着点点忧伤的歌。
  胡蕾坐直了身体，眼睛默默盯着王桓的面容，一眨不眨。
  “……
  凉凉三生三世恍然如梦
  须臾的年风干泪痕
  若是回忆不能再相认
  就让情分落九尘
  ……
  ……”
  王桓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的清晰。
  深情沧桑的嗓音将《桃花生死恋》里爱恨纠缠的男女主角表达得淋漓尽致。
  胡蕾一直很安静。
  只是眼神变得不一样，她能够小小年纪就成为校园歌手，那么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并不弱，马上就听出了这首歌曲的优秀之处。
  尤其是歌声里叙述的旷世绮恋，更是让她心里震荡。
  王桓唱完后，看向胡蕾。
  “这首歌是不是很凉凉？”
  胡蕾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很好听。”
  “想学吗？”
  “嗯。”
  “行，跟我唱吧。”
  “嗯。”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身上的衣服渐渐被江风吹干，胡蕾终于没有了最初的拘谨和难堪，声音变得自然了许多。
  至于伤人的事情，在经历了刚才的生死瞬间后，似乎也被她暂时遗忘了。
  此刻的她一心专注听着王桓的歌声。
  王桓教胡蕾《凉凉》这首歌，最初只是为了打发漫长的黑夜，避免两人尴尬。
  可很快他一颗心开始不平静。
  他仅仅唱了三遍，胡蕾居然已经将这首歌记得差不多了。
  所以当胡蕾说她学会了时。
  王桓是不相信的。
  “真会了？”
  “嗯。”胡蕾答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字，似乎这么回答已经成了她生活中的习惯。
  “那你唱给我听听。”王桓道。
  “男声我有点把握不好。”胡蕾摇摇头。
  “那行，一起唱，我负责男声部分。”
  “嗯。”
  这是王桓第一次听胡蕾唱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虽然胡蕾的名气很大，但他从没听过她唱的歌。
  胡蕾眼神有些恍惚，沉默了片刻后，嘴唇微动。
  “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
  王桓表情一下僵住。
  胡蕾唱歌的声音跟她说话时有不小的区别，细腻中带着悲情。
  仿佛唱出了歌曲中对人生的无奈和绝望。
  他心中泛起波澜。
  这首歌要演绎出歌词里面蕴含的情感，十分不易。
  他是因为有着情感天赋的加成，才敢演唱，不然以他的年龄，完全体会不到歌词中那股刻骨铭心的凄美恋情。
  而此刻胡蕾的歌声，听得让他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这是一种对生活的失望，对命运失望。
  还有一种对爱情懵懂的期盼，但最终彻骨冰冷的心凉。
  这才是真正的凉凉。
  让胡蕾的声音在这凌晨的夜里，增添了一份莫名的凉意。
  “我最多只唱出了这首歌六成的意境，而胡蕾居然将歌曲里那种心碎的情感彻底表达了出来。”
  “有道是，歌声里蕴含的情感能够听出一个人的心理历程，难道这是胡蕾真实的人生经历？不对啊！她不是一直都生活在掌声和鲜花里吗？”
  作为林大的知名人物，王桓在校园里碰到过好几次胡蕾。那时候的胡蕾在经纪人的陪同下被众人追捧，气质出众，远不是他一个普通学生能够比拟的。
  他有些看不透胡蕾了。
  这时，胡蕾已经唱完了女声，目光看向王桓。
  平静的眼神看得王桓心中一颤，他定了定神跟唱下去，但仓促下自己气息没有调好，竟然在演唱中被胡蕾隐隐压了一头。
  他连忙专注下来，这才进入状态。
  两人你来我往，都沉入了心神。
  就这样。
  两人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反反复复将这首歌唱了四五遍。
  大约半小时后。
  王桓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和胡蕾的配合越来越娴熟，两人在演唱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应到对方心灵的触动。
  王桓知道，这是两人唱歌入心了……
  第六遍。
  王桓彻底融入了情感，仿佛自己成了歌曲中的男主角，跟胡蕾将《凉凉》唱出了最完美的一次配合。
  当两人合唱完最后一句后，他不经意间转头一看。
  整个人一愣。
  只见坐在旁边的胡蕾，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