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啥？”
  老蔡的脸顿时涨了起来。
  他本来就喝酒喝的脸色发红，这一涨，脸色就有点由红转紫了，“我、我外甥真对你这么说的？”
  “其实也没什么。当时他就是心情不好，刚受了处分，在个气头上，说些难听的，老蔡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看似安慰，实在添油加醋，“互相理解吧，一个大老总，还是上门女婿，被公开处分，脸往哪搁呀。可是，我觉得，再怎么着，身份再高贵，也不能忘本，也得尊敬长辈，骂自己的亲舅老吊不死，未免就过分了。”
  “这、这个混账茄子！”
  老蔡是真怒了。一发怒，他的酒也醒了一大半，说话也顿时不口吃了，他转过头对田亮说，“都是你老哥不对，不该欠你40万拖着不给的。唉！我糊涂啊，我怎么就听茄子的呢。这样，明天上午我马上把钱打到你账户上。另外…”
  他指了下我，“明晚，我安排一桌，找个上档次的地方，好好招待一下黄先生。缘分啊，从此咱们就一个锅里摸勺子了，我还得依仗黄先生多关照呢。”
  我说：“好说好说。”
  田亮说：“老蔡，不是我说你外甥，对你这个舅也太过分了，这些年看把你剥削的，连个车都买不上，天天骑个破电动车跟个要饭的似的。太狠了，你外甥太狠了，天底下就难找这样的外甥。”
  说完，朝我会意地眨巴下眼。
  这下，40万的事情应该就做实了，不会再节外生枝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刚才经过一番挑拨，老蔡对黄克宇已经有了很大的意见，甚至夸张点说，已经恨上了，如此一来，他还会就还田亮40万而请示黄克宇吗？
  当然不可能。
  再说，老蔡是聪明人，美娜公司进入天啸集团后，垄断了黄克宇房地产公司开发的所有楼盘的前期装修业务，所以，黄克宇对老蔡再无用处。
  所以，本着重新抱大腿的心理，老蔡当然不可能再听黄克宇摆布。
  眼见今晚请老蔡吃饭的目的已经达到，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时间很晚了，我明早还要早起给儿子做饭，所以准备收兵回营。我刚要招呼一起离开时，老蔡却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田队长，你怎么就把我外甥得罪了呢？”
  这句话其实是求证黄克宇为什么不让他老蔡给田亮40万。想必这个问题困惑了老蔡很长时间。
  “是这样，”
  田亮反应很快，“有一次我在饭店喝酒，和邻桌的几个人发生看口角，双方言语不和，打了起来，我把那几个家伙揍了一顿。后来才知道，被我揍的那几个人是你外甥手下的员工…”
  说到这里，田亮很沧桑地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刚从少林寺出来，年少轻狂，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说了，说出来都是悔恨啊。”
  说完之后，田亮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徐徐烟雾之中，他表情严肃，仿佛在反思人生。
  “田队长，你揍的那几个人中，是不是有个姓刘的，叫刘中华，就是天啸房地产公司的那个项目经理？”
  老蔡的这句话很出乎田亮的意料之外，他支吾“啊”两声，说好像是吧，我记得那人就叫刘中华来着。
  老蔡却笑了，“田队长你可真是撒谎不脸红啊，哪有什么刘中华呀，我故意试你罢了。你得罪我外甥根本就不是因为打架。嗨！这种事还有什么保密的？你要实在觉得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权当我什么也没问。”
  被老蔡揭穿，田亮脸上挂不住了，他索性说实话，“我怕丢人才不愿告诉你的，既然你老蔡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说到这里，田亮看了我一眼。
  “亮子，对老蔡不必隐瞒，尽管说就是。只是，你注意点分寸就好。”我这话的意思是，你可以说，但不要说是我老婆。
  “老蔡，实不相瞒。你外甥有一次带着一个女人去酒店开房，被我撞见了。我先声明啊，那女人不是南若紫。当时我觉得挺气愤，堂堂房地产老总，怎么能干这种事呢，这事要是日后传出去，让他舅舅的老脸往哪搁？”
  “为了提醒一下你外甥，我就在房间门上轻轻敲了几下，然后我就走开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外甥竟然事后调出监控，发现是我后，就对我恨上了。老蔡，我是好心啊，你外甥却以为我捣他的蛋，你说我冤不冤啊？”
  田亮的分寸拿捏得可谓收放自如，明明他狠狠朝房门踹了一脚，却说成轻轻敲了一下。
  我本来以为老蔡听了之后会很震惊，很不相信的。谁知，他却面色苍老地长叹一声，“唉~~终归还是让那个相面的说对了。”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我和田亮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解。尽管好奇，却不方便问，因为老蔡说完之后，脸色阴了起来。黄克宇再不好，也是他外甥，外甥做了败坏家风的事，他觉得丢人。这个时候，我和田亮如果追着问下去，就太不合时宜了。
  这时候，几乎快到半夜12点了，我觉得得走了，还是那句话，儿子明早还需要我送幼儿园呢，要是再起晚了，还得被周小小批评。被那个可爱的小老师当着一大群小朋友批评我，我尴尬事小，我儿子会被他的小同学们笑话的。我不想伤我儿子的自尊心。
  从ktv出来后，老蔡还惦记他放在饭馆门口的那辆电动车，田亮说就你那破车，小偷都懒得偷，再说，咱们马上就要跟着黄先生发财了，你还骑个毛的电动车啊，赶紧准备买车吧。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一刻了，儿子当然早就睡了，我以为毛怡然也睡了呢，谁知，她居然还没睡，居然坐在书房里，居然在看书。
  我真是大跌眼镜，在我印象中，毛怡然的精力都放在化妆打扮上，就几乎没进过书房，她那根神经搭错了？居然看起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