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千秋霎(一)
作者:
沧海苦流 更新:2021-06-25 17:54 字数:2231
无论你怎么呵斥我、驱赶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生一世陪着你,就像你以前死皮赖脸陪护我一样。”
美联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搂抱住海涛,似欲与他融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她轻颤的双肩,如漂荡于远江的一叶扁舟,荡出心的悲伤、身的苦痛。
她大张开的迷离泪眼,放出幽魅一样凄丽的光,束束落在怀里已不再发出悱恻言语的海涛脸上。
她的头渐渐低伏,乌亮长发寒芒隐现,似狂乱飘散的黑玄雨丝,密密地垂了下去,掩盖了她和他今生的颜、拴住了他和她来世的缘。
她已寒如玉的唇,带着无限的情、永恒的爱,颤颤地轻轻地吻向海涛。
她颈下白玉小兔的莹润双眼,也含情万许脉脉看着他。
七十五
千秋霎
星云玄沉,残月钩寒。
吴雪双手深揣在黑色大衣口袋里,心似凉冰,思如凉流,独自伫立江岸等候美联。
青白色的月光悄悄贴附着哀楚的孤独人,显映出一张凄怆悲愤惨白的脸:
弯弯眉弓下那一对怒睁的硕大黑眸,寒光凌凌漠然远视,难掩无限恨意。
紧紧呡阖的两瓣紫红透白之唇,呡尽人生之痛情海之苦,深藏无尽愁思。
阴凉江风阵阵袭来,她的几缕凌乱长发飘卷不定,似在哀挽这片残夜流风、一夕尘世幻梦。
江畔的草滩上,高及胸腹接连成片的枯萎草丛随风摇曳,飘摆不定。其外的旷野之地,稀稀疏疏散布着数百株低矮杂木。
一辆红色轿车停在吴雪身后数米之外,车灯已经全部熄灭。
月华依稀,江水奔流,她的周边一片昏暗阴晦,隐约可闻江涛和风啸枝梢草甸声。
此处远离市区,偶尔可见远处移动在堤岸公路上的汽车灯光,缓慢掠过,驰向远方。
夜苍凉,冬风寒凉,江水清凉。
月幽凉,伊影孤凉,玉骨微凉。
短暂的时间过去,一束灯光从她身后照射过来。
吴雪快速转身望去:一辆车,正慢速行驶在可抵达此处的土质坡道上面。
少顷,白色越野车停在吴雪车辆前方十多米远的草地上。前灯熄灭,车内小灯依旧发出微弱的光。
车门被打开,一位身材颀美的白衣长发女子身影,出现在吴雪的视线里。
她,正是夏美联。
吴雪满脸愤怒满目怨恨,左手僵直下垂,右手背在身后,黑色衣袂飘拂于风,一步一步走向夏美联。
美联面色苍白容颜凄苦,两手揣于白色呢料长大衣口袋里,乌黑长发扑飞于颊,一步一步走向吴雪。
二人只隔两步之遥各自顿足,四目漠然对视,四唇默然无语。
无言间,唯闻入耳戚风声。
无情时,唯见盼目皎月光。
少倾,吴雪冷然问道:“夏美联,为什么施用奸计害我?”
美联轻柔缓慢的声,飘荡在狂乱飞旋的风海里,“对。吴雪,是我设计害你,我可以认错,向你道歉,甘心接受你对我的任何惩罚。但是那样做我毫不后悔。”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后悔?”吴雪气恼不已既恨且哀的呵斥声。
清冷月色中,她的脸寒冰般的冷。
微暖身躯里,她的心怒火般的热。
美联凄幽的眸直视吴雪怒睁的眼,“为什么!我与方子建私自结交是对不起你。但是你用那些让我丢尽颜面的照片,恶毒算计我就是你不对。那些照片,是我今生最爱的人为了保护我,用他珍贵的生命换回来的,如今倒成了我的催命符,真是天不容我,飞来这无妄之灾!吴雪,为何你会拥有那些照片!明摆着是你蓄意暗自私藏,早就居心不良,早就存有构陷害我之心。”
“不是那样的,不是。我只是出于好奇心去冲洗了底片。我当时是迷昏了心智,下意识隐瞒了照片,但是绝对没生谋害你的心,那时的我,也是异常惊惧不安,不明白自己为何私下截留照片。后来一直自责自疚,屡次想向你坦白,可是始终害怕你鄙夷我怨恨我,那样我再无颜见你,姐妹情谊就此永久断绝,因此一直选择逃避。我也想把照片私下销毁,但是无缘无故地始终没有去做,我也弄不懂。时间长了,也就淡忘无痕不再惦记在心。
亟欲解释明白的吴雪,字字之语皆透出悱悱之音。
她的迷乱眸,如被极幻光环圈引入彀,定视着迎风傲笑的她、妄情畅笑的她。
“美联,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故意私留相片预谋害你。后来那样做我是深有苦衷,若不是子建被你迷走,我永远不会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行为,肯定不会做,你必须相信我。子建在和你交好前,探问过我多次你的往事,我都扯谎敷衍他,替你遮掩,难道这些还不能证明我嘛!”
“两年多的时间,照片依然存世!你再多的哄骗再多的狡辩,、多的鬼话能让我相信吗?吴雪,你如此狡诈奸猾,诱使方子建为此种丑事离弃我,我无话可说,只恨自己所交非人。但这使我蒙受奇耻大辱,无脸苟活,毕竟我是真心喜欢方子建。若不是海涛救我,我早已不在人世。这些照片害得王军惨死异乡,魂魄不宁,更是令我痛彻骨髓。”
美联微微昂起的眸,看向遥远幽邃的夜空,看向遥远幽冥的远方:
“雪妹,当初你为什么要把方子建带回家里,你和他正式定下关系再让我们会面多好。若不是方子建死缠烂打追缠我,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偏偏是你让我们相识?为什么?吴雪,为什么?”
吴雪顿时怒气满胸,一副睥睨姿态厉声叱责:“为什么!难道一个巴掌能拍响?我带他与你见面,正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的知心好友,最为关怀我的好姐姐。万万没想到你却心怀鬼胎,暗中拆桥,夺我子建。”
悲愤又愁苦的她,悄然话音转轻越说越慢,越说越迟钝:
“我,我也是被迫害你。不是,不是害你。美联,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想害你,只是想要回子建。我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